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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第126章

清辯久居中土,明白中原多次滅佛之緣由,雖然有佛門自身的問題,但更多的是與儒道不合,似今日這等事,佛門本不該爲,但他也只是奉命,不甚分明。

聽了龐飛龍的話,清辯心中再次升起不安,尤其是龐飛龍攜大陣闖出淨土,以至於四周靈氣倒灌,如同被抽乾了空氣的氣泡,氣泡坍塌,淨土外面彷彿就被加了巨力,壓得淨土結界支離破碎,咯吱咯吱作響,如世界末日。

再加上龐幽精獨自一人,就拼命起來,兩條神龍把整個淨土攪成了混沌,眼中一片光怪陸離。那些還沒來得及進入琉璃光世界的生靈神魂,也化入混沌,無聲無息的去了。

龐飛龍一招到老,舍了龐幽精,才緩過勁來。靈禪上人與清辯,一個全力抵擋,以牽制龍神大陣,一個突然襲擊釜底抽薪,以一己之力擊潰大陣,就都沒有緩過勁來。

剛好淨土崩潰,結界本是不可見的屏障,此時卻如鏡子般碎成無數塊,每個碎片中,還能見的一個獨立的混沌世界,無數的世界,彼此交錯成幻象,其中剎那生滅。

“好厲害的幻想!”

龐幽精眼花繚亂,連連嘔吐,連意識元神都不安穩,如同醉漢,但又強行忍住,心一橫,捨棄兩條神龍,將雙劍收回,合身一闖,就逃出了淨土。

只是措手不及,無法隨龐飛龍入混沌,雖逃出了淨土,卻依舊在仙境中。龐幽精就只好往得泉山狂奔,失魂落魄。

清辯修爲比龐幽精高,早就回過神來,見龐幽精要走,因先前佛旨,就想要追,但淨土崩潰,又不得不救,否則那依託淨土而存在的極樂世界,與琉璃光世界就會歸於混沌,那其中可有數百佛子,並剛剛進入琉璃光世界的生靈神魂,都會飛灰湮滅,他如何能忍?

一念至此,清辯就生出了嗔念,煩躁起來,強行順了口氣,運轉伏魔陣爲萬佛朝宗,以護持淨土,只是心中煩躁。

煩躁中的清辯,又使天眼通看了凡間的情況。

凡間的林梵禪寺,暴雨傾盆,如天河倒懸,那山間的溪水成河,裹着泥沙,一瀉千里。衝倒了無數的灌木,帶走了無數的泥沙,那洪水奔騰如黃河氾濫,到處一片渾濁。

這一番,暴雨成洪水,寺裡稍微平的地方,洪水都流不出去,竟然淹沒了大腿根,所有人如在水中游泳,也如在池塘中摸魚。

幸好,這洪水終於洗滌了所有人的殺氣,也沒有人再要搶金要銀了,未知生,焉知死,看來,活着,終是最重要的。

也幸好,暴雨忽然就停了,來得甚急,去的更急。

那儒生對那小兵一陣耳語,那小兵便大喊:“兄弟們,我們下山了!”小兵的嗓門極大,竟然蓋過了天地風雨的吵雜聲。

雖說這天本來就有雨,但畢竟受了鬥法的影響,以至於天象大變,普通的大雨竟然成了極大的暴雨。

“這次鬥法兇猛,若是以玄武神通行馭雲之術,恐怕整個寺廟都會被淹沒。”

靈禪上人也自感嘆,又見的清辯生出了嗔念,便定了元神,使神通,唸了聲:“阿彌陀佛。”才使清辯清醒過來。

“無需多想,爲師自有計較,你且去追擊龐幽精,按令行事即可。”

仙境中,龐幽精獨生而逃,清辯也舍了佛兵,由靈禪上人接管萬佛朝宗以固淨土根本。

兩人一追一桃,清辯的修爲高出龐幽精許多,又收了法相,輕便而行,手執降魔杵,足下縱金光,不過片刻,便趕了上來。

然而,清辯修爲雖高,但不善武藝,只是把降魔杵如流星般丟出。

但每一次打擊,龐幽精全力招架,雖然抵敵不住,被遠遠打飛,如踢蹴鞠,但也因此卸了力,清辯接連數十招,硬是奈何不得。

兩人你追我逃,龐幽精勉強自保,但根本擺脫不了清辯,如那驚弓之鳥,竟然只在淨土數百里開外的地方打轉,如那無頭蒼蠅。

清辯面色疑惑,但轉眼就明瞭:“如此看來,你真的是必死無疑了。”

衆生爲宇宙之點綴,生靈意識的深處便是元神真我。元神若得道氣照徹,生靈便能與道相通,這便是佛家說的佛性。

正因林梵寺的屠戮,越發的惹發了獬豸的怒火:“這傢伙,早就該死了!”

林梵寺衆僧遭劫,生靈喪生頗多,雖有許多因果,也多有人爲,但有些人,註定奈何不得,故而柳丹青與吳卜羲,就不得不爲此事負責。

西海青湖上,安妎與柳丹青糾纏。圍棋對弈,規矩爲凡間所定,仙境乃衆生元神之本,是以規矩也是一般。柳丹青縱然精通圍棋,奈何棋子不夠,也是無用。

棋盤上輸了,人就被金鉢籠罩,十分不妙。

柳丹青與安妎相鬥,只守不攻,也能保不敗。但心不空明,既能不敗,便想尋機會取勝。如此,就被金鉢幻象所迷,以爲還是原來的對弈場景,如同夢中之人,分不清是真是幻。

柳丹青入了金鉢,那西海青湖上空,就只見的金鉢漂浮。

金鉢內金光充斥,上下左右前後,都是佛子唸經,水泄不通。

“不好!”柳丹青忽然驚醒。

顧不得多想,雙手往外一撐,將朱雀陣再次展開。朱雀陣火光熊熊燃燒,隔絕了洶涌澎湃的佛光。佛光與火光交接,如同驚濤拍岸,其中衍生出無窮幻象。

但是,雖然保證自身無傷,卻更加的不好脫身了。因全力運轉陣法,分不出精力施展潛龍勿用,柳丹青心下焦急:

“他孃的,老子若強行跳出去,勢必要舍了法陣,但是沒有了陣法相助,根本就不是他對手,這禿驢,真該死!”

安妎和尚出現在金鉢所成的佛光世界,他高高躍起,手中禪杖砸下。

柳丹青龜縮在陣法內,陣法燃起火光,如一個巨大的,燒紅的鐵球,佛光沾在其上,就被燒成火焰,火焰中有幻象。

柳丹青早就沒了取勝之心,一心只想脫身。面對安妎砸下的禪杖,也不硬接,只將法陣化作流星,閃到了一邊。

“狗咬烏龜,果然奈何不得!”

“都困了我一天了,老禿驢好耐力!”

柳丹青話雖如此,但還是掩蓋不住內心的慌亂,忽的就忍不住,思念起木婉瑩和白素素了。“文姐啊,我的好妹妹。”

似乎對思念白素素靈驗了,這處境沒持續太久,當柳丹青再次輕輕的,如祈禱般的喊出“文姐”時,吳卜羲就來了。

柳丹青心下一喜,他自有手段與感知吳卜羲,只是不動聲色,依舊如烏龜。嘴裡也絮絮叨叨:“我的好妹妹,好姐姐,你們有沒有想我呢?”神情越發的癡了。

那佛光沾染火光燃燒後,衍生出的幻象中,分明能見柳丹青癡情與深情的恍惚神情。安妎和尚嘆一聲:“蠶吐情絲,空自纏繞,真是孽種,阿彌陀佛。”

安妎和尚受了影響,雖然又是一禪杖砸下,卻不提防吳卜羲從外面佈置了手段,不動聲色的將毒汁墨雲隱去行跡,一把罩住了金鉢!

柳丹青壓力大減,一聲大叫,雙手猛的一撐,朱雀陣所化火球就爆炸開來,如同丟入水中的**,炸開了如水的佛光,安妎和尚嚇了一跳,慌忙回神。

但是,在金鉢所成世界中,一條青蛟百餘丈長,渾身是火,燒的邊上的佛光紛紛化去,摧枯拉朽如滾燙潑雪,將所有佛子都化作了虛無。

安妎也感覺到了不妙,情知金鉢落入了黑色霧氣中,竟然有被封印的危險,知道是有外援,也就顧不得柳丹青。

佛寶畢竟了得,吳卜羲看的分明,見毒汁墨雲中,金鉢放出金光,衝散了霧氣的籠罩,雙手便猛的加勁!如同當空抓着一個巨大的鐵球,吳卜羲神情扭曲,手上青筋暴露,似乎拼命,觸目驚心!

如此,柳丹青便得了機會,青蛟盤旋如太極,放出了青光。

那青光十分玄妙,竟使這金鉢世界憑空就生出個漩渦,漩渦中能見外面的光景,那西海青湖上,卻是紛紛揚揚,大雪飄飛。

柳丹青一頭鑽了出來,那鑽出金鉢的青蛟真身,隨着天地間飄飛的朔風而長,鑽出來時有丈餘長,迎風一漲,就有八九丈!

卻使個神龍擺尾,“啪”的一聲巨響,如半天裡打了個霹靂!在這雪景之下,十分不趁,竟然一把將那金鉢拍飛,連帶安妎和尚,也被擊飛十餘丈!

因安妎也在金鉢內,他一門心思只是進攻,那西海青湖上的金鉢只是生出水氣籠罩。一般的人看不破,也找不到柳丹青的所在。

但吳卜羲既來了此處,自然就有手段,安妎雖有法寶,但修爲法術怎及得上吳卜羲?是以這突然襲擊,他根本就不能察覺。

得吳卜羲幫助,柳丹青與之內外夾攻,一舉突破了束縛。

“兄弟,我們聯手幹掉這和尚!”被困了一天,就算是泥人都有幾分火氣,況且又來了強援,柳丹青自然不會罷休。

“就我們兩,能做到嗎?”見柳丹青恢復人身,金丹懸於頭頂,吳卜羲連忙拉住,直截了當:“我們聯手,傷不了他。”

“妖孽,好大的口氣!”聽了柳丹青這話,安妎罵了一句,又催動了法寶金鉢。

金鉢依舊放出佛光,其中依舊鑽出兩條怪蛇。兩條怪蛇卻不朝柳丹青殺來,反而是糾纏盤結,扭在一起,充當了坐騎的角色。

安妎和尚卻是手執禪杖,禪杖照樣放出佛光,金光閃閃。

柳丹青也看的分明,也知吳卜羲說的實在,但心內如何甘心?

將朱雀陣運轉,又將金丹高懸於兩人之上,才說道:“你我的修爲在他之上,我又有朱雀陣在手,不試一試,我如何甘心?”

吳卜羲哈哈一笑,用手一指,那烏黑魔雲就畫作一團烏雲,落在柳丹青腳下,身子卻化黃光,落到朱雀陣中去了。

兩人是多年的兄弟,柳丹青知曉吳卜羲用意,知道是在幫自己運轉朱雀陣,以此將自己兩人的能力最大限度的發揮。

這時安妎也殺了過來,手中禪杖橫掃,如橫掃千軍。

柳丹青得吳卜羲的助力,一掃先前的捉襟見肘,也不躲閃,只將手中盤龍劍招架。

“哼!”劍杖相交,柳丹青畢竟使劍,以力道而論,如何是長兵器的對手?只覺手腕微麻,便冷哼一聲,借力後退。

這一下,半點也不侷促,反而應對超然,卻是十分瀟灑了。

兩人又抖了八九招,卻是杖來劍往,不分勝負。

杖是金色的杖,劍卻是放出了青色的冷光,旗鼓相當。

柳丹青只覺心情舒暢,打起來毫無顧忌,十分得心應手。

日中則仄,月滿則虧。

兩人金光青光糾纏,裹在一起如同蠶蛹,難分難解。正當柳丹青準備買破綻,將身子下沉,使手段好取勝時,忽然一聲雷響,憑空來了個獬豸,連吳卜羲都沒有察覺!

那獬豸也不說話,就直接雙手一抖,憑空生出正青色雷球。

雷球放出雷光,卻是宏大無比,似乎含有天地正氣,柳丹青先前所使的雷霆,卻是遠遠的不及了。

雷光的聲響,也十分的不凡,卻如凡間衙門的驚堂木。柳丹青心中一驚,身子頓了一頓,就被雷光打在腳下的漆黑墨雲上!

漆黑墨雲是吳卜羲的絕招,十分了得,竟然被一擊而破,柳丹青大驚失色,又見安妎禪杖自下往上撩來,十分迅疾,避無可避!

柳丹青無奈,更來不及思索,只好將盤龍劍朝下,劍柄放出青光化作青蛟附在盤龍之上,整個劍就化作青蛟,擋住了這一擊。

但手中劍卻被擊飛,那以氣賦形的青蛟,更被一擊而散,化做點點青光,如同片片被攪碎了的竹葉嫩芽,漫天飛舞。

“快走!”吳卜羲反應也快,見獬豸一招破了毒汁墨雲,便將朱雀陣也化作火鳥,在柳丹青周身一繞,擊退了獬豸。更將桃木棍運轉五行而丟出,桃木棍就生出藤條,纏住盤龍劍,一把扯了回來。

“快走!”吳卜羲現出身子,見安妎和獬豸緩過勁,連忙又大叫一聲。

獬豸大喝道:“大膽!有錯就需罰,還妄想逃脫嗎?”

兩人想要脫身,卻還是遲了,被獬豸擋住了去路。

那獬豸身着官服,如凡間司掌刑法的官員,模樣威武。

吳卜羲見攔住了去路,便停下腳步要說話。

柳丹青就拉了一把,說道:“有什麼好說的。”

安妎閃過來對獬豸行禮,自稱小僧。獬豸便點了點頭。安妎便罵柳丹青道:“妖孽,你叫人洗劫我佛門,傷人無數,今日,貧僧也饒你不得!定要幫司法神將你們拿住,也叫你這妖孽知道報應!”

“哼哼。”這話是說給獬豸聽的,柳丹青不以爲然,只是想起以前舊事,狐仙叫自己那父親抄撿地藏王廟。

但柳丹青如何知道,安妎這話卻是借東指西?

獬豸聽在耳裡,就更加憤怒了:“還不束手就擒!”

柳丹青不答,在他看來:“這是妹妹的想意思,又是父親動的手,算在我頭上也不爲過。”便不多做理會,又見兩人一前一後攔住,便與吳卜羲對望一眼,往右就走,大陣化作如朱鳥一般的火光,纏繞在兩人身畔。

吳卜羲也爲朱雀陣火雲所裹,自然一起。

獬豸大怒,雙手握球狀,往前一送,就又有雷聲響起,柳丹青心中又是一驚,暗道:“這獬豸神獸,果然別具神通!”

不過,可一不可再,柳丹青也只是一驚,腳下不停,回手一劍便放出紅色雷光,與獬豸雷光相撞,卻是不分勝負。

吳卜羲也借用大陣,使朱雀火化作虎頭蜂模樣,蟄在安妎襲來的怪蛇上。似乎虎頭蜂真的有劇毒,那怪蛇如同堅冰瞬間融化,化作了佛光,如水一般扭曲。

但安妎的怪蛇十分了得,吳卜羲使虎頭蜂化解了一條,又使桃木棍生出離火抵住了另外一條,卻是抵不住。

怪蛇力道太過雄渾!直接擊飛了裹在火光中的兩人。如同擊飛一塊石頭,去的十分迅疾。

“將大陣落下!”吳卜羲大叫一聲。

柳丹青也知難逃,便聽吳卜羲言語,把大陣落了下。

此時,依舊在西海青湖上,大陣散開做南方七宿之象,放出七點星光,連城一片火海。

朱雀神火,何等的厲害?忽的落到湖中,如同燒紅了的鐵塊丟進水中,激起水氣亂竄。更如金烏墜海,放出了十分嘈雜的聲音。

水氣亂竄,瞬間瀰漫天地,但獬豸欲行正義,闖入了其中。

朱雀陣南鬥位上,柳丹青主持天府星,吳卜羲主持天機星,將朱雀陣運轉到了極致。

這一片霧氣,剛開始,還只是平常的顏色,但下一刻,就彷彿被紅光映照,如紗布一般被染成了紅色,其中更能見火焰的形狀。

這霧氣竟然如同華夏仙境,似乎也有照鑑之功,那陣法根基,柳丹青的五百手下的形象,竟然也在其中照見,栩栩如生。

安妎和尚也入了其中,見霧氣中顯現出二三百和尚,便對獬豸恭敬的說道:“尊神,這陣中有五百生靈,若從外面強行破開,恐傷及無辜,但若從裡面突破,縱然佛法無邊,怕也十分爲難啊。”

“那你有何妙計?”獬豸面色和善。

“以小僧看來,逞兇罰惡,弘揚正義,無論如何都不爲過!”

“言之有理。”獬豸讚了一聲,又道:“你這佛門之寶,大有妙用,有你相助,要破他這陣,有何難哉?”

“還請指點。”安妎虛心求教。

獬豸便叫將金鉢祭起。又低頭言語,似乎言傳咒語。安妎拋起金鉢,其上放出了無量佛光。

佛光普照,紅色如火的霧氣又變了顏色。

佛光霧氣,如同爲圍棋的對弈,大陣的霧氣,與金鉢的佛光旗鼓相當,彼此涌動,此消彼長,衍生出無數玄妙軌跡,不可琢磨。

獬豸又取出靈符貼在金鉢上,一同被安妎給以佛法催動。

卻是出乎意料,大陣竟然被定住!

柳丹青大呼:“不妙!”吳卜羲也看的清楚,不光陣法被定住,就連佛光,竟然也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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