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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104章

“竟然是他!?”

白素素依着氣息,以道行回溯李甲的行程,如皮影戲一般,腦中歷歷分明,看到了李家人吃飯的畫面。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白素素失聲驚呼。

元神深處,那畫面早已飄過,等到回過神來,將畫面定格,見到的卻是李甲守在李蘇蘇牀前。

這個畫面,白素素不感興趣,便將畫面倒回,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現。

“真的是他!”白素素雀躍起來。

受這情緒影響,明夷福居的背景就發生了變化,四周青山無盡連綿,柵欄圍城鐵桶。白素素換了一身粉紅色的衣裙。

柵欄圍城圈,刀槍森嚴。其中有人羣吆喝,都是些粗獷的笑聲,也有那喝酒賽賭的叫罵聲。

柵欄的四周是青山,綠意盎然,有各種鳥兒鳴叫,似乎在呼喚伴侶。樹林中也有野兔獐猴,成羣結隊,雙雙對對。

白素素低頭俯瞰,竟然又見到了這個熟悉的身影。如同西湖上,柳樹下,無人的地方,一個書生,風姿如柳,抱着……

原來是回到了當年的世界,當年的故人做山賊時的世界,那時的她,在山寨的閨房中,打開窗臺,能看見意中人。

“真的是他!”白素素這回確認了故人,剛纔的性子就立馬消失了。這如冰雪般的人兒,過於火熱,豈不將那絕美純淨的雪景給融化了?

白素素又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如雪山上神女,有種出水蓮花般的不染,讓人生不出褻瀆,但偏偏那身衣着,有些淡紅,如那少女思春時,臉上也輕輕地微紅。

白素素心一動,收了明夷福居一切演化。上下四周,顯示出了本來面目,四面白雪皚皚,雪花飄飄,不知是何處景色。

白素素跨出明夷福居,眼前一片灰濛濛的混沌。便踏罡步鬥,腳下一錯,才入了華夏仙界,到了杭州西湖的上空。

以太一符化入手中一指,結界就無了用處,就入了西湖洞天。雖然驚動了玉湘妃等一衆小妖頭領,但卻無人冒頭。

西湖洞天清楚的照見小嬴洲,白素素就見李家姐弟在水雲軒吃了閉門羹。

這天雖然下大雪,卻是立春。水雲軒的門頭不肯開門,嘴裡說要躲春,更是嘟噥道:“馬上要立春了,不能開門!”

李家姐弟自然就說好話,白素素不感興趣,只是見了李甲,又想起了故人,循着從李甲處得來的方位,出西湖洞天,一閃身,早到了李家門前。

“真的是他!”

白素素往房裡一探,望空一抓,氣息在手,心中稍稍一動,就已確認。

算凡人過往,並不怎麼費力,比算仙界中人來的輕鬆。這時,她臉上掛着淡淡的憂傷和喜悅,眼角有晶瑩的寶珠。

“立春,開始之意,萬物重生,天地五行之氣,往者過,來着續,大吉之日,果然不假,只是,我終究做了狠人。”白素素來去匆匆,飛快的離了李家,不知爲何。

立春時節,按世間禮法,所有人都應躲過。

而李家姐弟因找狐仙有事,正在水雲軒門前,與那門子說的火熱。李蘇蘇擡頭,看不清水雲軒頂樓,心下更急躁了。

這是木婉瑩的使的障眼法,但柳丹青卻能看見李蘇蘇,卻沒有在乎。他緊緊的抓着欄杆,呆呆的望着臨安城上空。

忽然,柳丹青一錘錘在欄杆上,嘴裡罵了一聲,人就鼓起了勇氣。靠在門前的木婉瑩見了,先是愣了愣,接着,面上就呈現出喜色。

柳丹青進玉晨福地,踏罡步鬥,轉了幾轉,一腳落在天璇位上,剎那間,斗轉星移,便到了一處莊園的上空,柳丹青愣了一下,道:“怎麼和昨天不一樣?”

這座莊園,立在高山之巔,四下裡都是青山,柳丹青知道是幻象演化,也就無暇多看,一閃身,就落到了莊園中。

剛好落在一棵桃樹旁邊。桃樹與蘇堤上的桃樹大有不同,樹枝上含苞但放的桃花如天上繁星一般的多,朵朵桃花殷紅,那桃樹下,還有許多的積雪。

“來得正是時候。”柳丹青笑開了臉,如桃花一般的春意盎然。也如同冬去春來,生機勃勃。

“該早點鼓起勇氣的,瞎焦心這麼久。”柳丹青甚是開心,就連那身高,也似乎比往日高了不少。

“到門口看看。”柳丹青走到了門口。但到了門口,就本能的停住了腳步。

停住腳步,心跳就陡然加速,就生出了退卻,轉身就要退一退,卻發現大門是虛掩着的,就更加的歡喜,自言自語不自覺的就發抖了:“文姐,文姐,你不愧是我的佳人。”忍住心中激動,把心一橫,推門進入了其中。

“公子來了。”

才進入房間,就有一個青衣少女映入眼睛,柳丹青嚇了一跳,似乎見到了從未見過的熟人,竟然被嚇退了好幾步。

待看清楚些,纔有些放心,但還是有些奇怪,見那少女天真的模樣,身子微微一欠,只道了一聲:“公子稍等,我家小姐暫時不得空,且就安坐片刻。”

這時候,柳丹青才發現,這說話的青衣少女,竟然和自己有三五分相像!

柳丹青吃了一驚,不知這女子是何人,雖受了禮數,卻也還了全禮。見她於桌上提起茶壺,就問道:“在下柳丹青,是文卓姐的朋友,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公子喚我小青便是。”

青衣女子笑臉迴應,手中捧茶,遞到了跟前,柳丹青連忙接了,道了聲謝謝。

但青衣女子卻沒有迴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彷彿有點調皮,如鄰家的小妹。

柳丹青看了看手中的茶,忽的就覺得這茶可能有古怪。便以爲是捉弄,就擡了起頭。

卻見她又站在了門口,依舊是剛纔行禮的地方,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去,雙眼無神。

“怎麼感覺是行屍走肉?”柳丹青念頭一動,喝一口茶,就明白了過來。“原來是喪失了命格,好厲害的文姐!”

柳丹青擡頭又看,覺得這少女雖比不上常人,但造化也是不淺,就又自言自語的說道:“自然都是我文姐的本事。”

但這話一出口,心裡卻莫名其妙的生出了自卑,就起身在房中打量起來,邊走邊看,方纔平復了心緒,呼了一口氣。

眼中所見,四周的牆壁之上,也能看到桃花朵朵,含苞待放,映照出了院內桃樹的模樣。

房間有窗戶,窗外看到的卻是山景,那山中樹木之下,都還有積雪,柳丹青忽的就明白了,心中暗道:“原來是剛剛纔打開的心扉,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

走過窗戶,房中就有另外的門戶露出,這是剛剛進來的時沒有的,柳丹青心裡明白,這門不是輕易就能打開的。

果然,伸手一摸,那門上就泛起了黑白二色,如太極一般旋轉了一下,整個門戶就消失不見。柳丹青有些失望,只好把目光落到了茶杯上。

透過杯中茶水的映照,竟然看到了李蘇蘇,柳丹青眉頭一皺,不明所以,只見李甲依舊在那裡與門子糾結,似乎有無窮無盡的精力。

而那門子轉過頭去,只顧烤火。又見李蘇蘇雙手緊握,都滲出了白色。

“把門打開吧。”又看到了木婉瑩。

“木姐姐!”李蘇蘇連忙喊了一聲。

柳丹青看的分明,李蘇蘇眼睛都有些溼潤,那是放出了晶瑩亮光的淚珠。

如黑暗中,一盞明燈放出的光華。

而此時,柳丹青也見到了這種光。

“你來了。”這光華略一流轉,就成了身後傳來的聲音,聲音照亮了黑暗。

柳丹青回頭應道:“哦,來了。”

只是忽然見到佳人,他心下侷促,尤其是見了佳人的模樣,嘴裡更有一種想吞嚥的衝動,只是硬生生的給忍住了。

明夷福居中,柳丹青展現的是凡體,白素素展現的是仙體。凡體爲渾濁之陰,慾念生於其中,仙體卻爲輕清之陽。

見佳人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立起身來,亭亭玉立,彷彿那仙境清水池中生出來一朵粉紅色的蓮花,腰間繫着一根白色絲帶,勾勒出婀娜多姿,不知怎的,如此純清,心中竟然有那衝動——想去扯開那白絲帶。

柳丹青呼吸急促,白素素看在眼裡,說道:“柳丹青,去西湖洞天,我有話對你說。”

“好,好的。”

柳丹青心有所想,但事到臨頭,還是有些心怯,聽得佳人如此說,即得了臺階,又生出了妄念,一顆心咚咚直跳,將那褻瀆之情硬生生按住,擺出一個十分不自然的笑容,依舊是惡念不熄,心中徘徊。

柳丹青過玉晨福地,以仙體進西湖洞天,因沒了肉身桎梏,那慾念也就消散了很多,但卻更加安奈不住激動了。

“這纔是沒有渾濁慾念的真情。”

“肉身雖渾濁,卻是生命之根,如蓮花出於淤泥,淤泥纔是最好的根基,仙界蟠桃園,正是衆生濁念所聚之淤泥。”

雖然如此,但心念依舊,柳丹青就對白素素說道:“文卓,你是唯一是你,無論什麼情況,都是最吸引我的。”

這句卻是內心的感悟,不曾有半點虛假,這話一出口,那最後的一點膽怯也就消散了。嘴裡的話侃侃而發,真心實意。

西湖東面的石頭上,白素素望着那西湖小嬴洲,那蘇堤六橋,都在眼中,絕美的一片雪景。石頭上的積雪也沒化掉,兩人落在其上,踏雪無痕。

這石頭四周 是西湖的淺灘,如今水位下降,看到的只是些枯死的,被浸的發黑發腫的水草,如同了煎熬數次之後,被丟入沼澤中的藥材,其上還沾有些未曾化去,但被水浸過,變淡,變灰了的殘雪。

白素素見柳丹青說的認真,全身上下也沒有了凡俗中的那份沉重和油膩,也沒有了渾濁之念,人就十分鄭重起來,把手畫了一個圓,圓圈如明鏡,其中看到了李蘇蘇和木婉瑩。

卻是李蘇蘇說明了來意。木婉瑩也就答應出手,又喚人將李家姐弟安頓,明日再走。

水雲軒畢竟是風月之所,木婉瑩也不管李家姐弟是否知道,便親自帶他們去了偏宅,又有下人端上熱騰騰的點心。

木婉瑩安頓好李家姐弟,就過清淨天,以仙體入了西湖洞天。這時,白素素已經散了圓圈。

“哥!”木婉瑩來到西湖東岸,竟然看到柳丹青身子一晃,就跌落進了泥沼之中,不自覺喊了一聲,便將身化作流光,閃了過去。

洞天是西湖的映射,人在其中,雖然能飛天遁地,隨心所欲,但卻非那混沌中無上無下,在這裡面,若是自身無了意識,也會如那忘記飛翔的鳥兒一般墜落。

“姐姐!”

木婉瑩所化流光纏住柳丹青,一把便將人拉出了泥沼。

柳丹青也緩過神,將身子一抖,身上污漬盡去,又是那清爽的模樣,只是臉色不太好。

木婉瑩自然明白了幾分,又見那水中水草如藤蔓一般纏在柳丹青腳上,蹦的很緊,將身子都給拉歪了,便將身下去,想要拉扯掉藤蔓。

但一用力之下,柳丹青的身子就更歪了,人卻依舊立在空中,呆呆的看着白素素。

那水草在水中泡得發脹,又在這洞天之中吸收靈氣,彷彿有了幾分魔化,纏住不肯放,如那吸**氣的心魔。

“過來幫一下。”

白素素與柳丹青四目相對,眼神中雖有不忍,但更多的是堅定,如冰山神女,要將人心也給凍住,聽的木婉瑩說話,也只是用手一指,那水草就脫落,半點污漬的痕跡也沒留下。

“婉瑩妹妹,他執念太重,日後恐有不智之舉,你要好生安慰,我就先走了。”白素素雖然心有不忍,但更不想糾纏,就留下言語,化白光出了西湖洞天。

……

“看來,都成了無用功,哥哥,我們同病相憐,又回到了從前。”

水雲軒頂樓,白素素從明夷福居中出來,環顧四周,看了看這房間,右手一翻,一枚玉符在手,望空說道:“放下罷,從此再無瓜葛,總好過那糾纏不休。”

言語似乎有緬懷,終究是不忍,將手點玉符上,便浮現出柳丹青兄妹的畫面。

白素素看在眼裡,清淨天中,柳丹青反而成了被照顧着,四仰八叉的躺在石頭牀上。木婉瑩盤腿而坐,雙腿成了柳丹青的枕頭,這畫面,看不出一絲的兄妹情,反倒是有點兒像姐弟。又聽的木婉瑩言語,白素素也不自覺嘆息了一聲。

“你們兄妹情深,你又如此待我,縱使你妹妹有心算計,我又如何能計較?”

到了這個時候,她白素素如何不知木婉瑩的小動作?但就算如此,也生不出半點的恨意,反倒是覺得自己有些過分。

“我自有劫數,不好避免,如何能連累你。”

“罷了,你若再來找我,我也與你妹妹一般,定下個金蘭情分,以表我對你之情。”

有些人的瓜葛,註定不可拋棄,只是選擇不同罷了。白素素就要回明夷福居,但終究是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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