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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94章

待朱雀玄武之力融入心月狐,木婉瑩又分出數十道光華作白虎之象,融入了吳卜羲毒汁墨雲中。毒汁延展變化,似乎猛虎,其中更有星光點點,吳卜羲的桃木棍也明亮起來。

柳丹青更是現出本相,三四丈長的青色巨蟒,光華按角、亢、氐、房、心、尾、箕落於其上,如蛇化龍,一聲長嘶,兩爪青蛟翻舞,得了三百小妖之力,實力倍增。

清辯和尚也不落後,作勢又欲相鬥。

楊戩也停下了腳步,暗道:“我要是不出手,就有負他的交情,要是出手相助,更是不好,我怎麼能輕易得罪佛門?”

而白素素身邊,卻出現一個人。那人一身華服,如帝王,四周有龍氣圍繞,頭頂皇冠垂九冕,其上更有火焰作朱雀模樣,火焰中,一道靈符朝白素素飛來。

“見過帝君。”白素素躬身行禮,接過戊土靈符。

“到如今,還沒人看出他行蹤。”那帝王受了禮,無需回禮,直接開門見山。白素素一愣,隨後就明白,說的是落凡。

仙界所有尊神,只是尊號,修爲都是仙人的境界,並未超脫而成象境,這帝王模樣的人,尊號太皇,以南方七宿,借丁火生戊土,成黃龍之象,以主中宮,境界雖與白素素一般,道行修爲,卻有過之。

“吾以長生天之名,將吾黃龍氣運加持漠北,而他,則以龍氣加於女真,更是出兵漠北,打破了草原部落的平衡,是與吾達成默契而聯手,無人知曉此天機。”

“怪不得,靈禪上人修成如來法相,也看不破。這清辯如此執着於玉符,也就說得通了,只是佛門如此上心,卻又是爲何?”

白素素號紫薇,並非空穴來風,她是中天紫薇宮之宮主。

“此事不只是他清辯在意,那阿彌陀佛知吾宏願,乃是並吐蕃於我華夏,他自然不願,這清辯,本非禪宗。”太皇帝君形象模糊,如雲彩聚集,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落凡行事,自有其打算,我也不知詳情,他引發佛門所謂正義之辯,卻是有意讓佛門重搗神秀慧能之禍。”

聽太皇帝君也以落凡稱之,白素素就明白了關節:“今日之事,弟子知道該如何處理了。”白素素低頭一看,見柳丹青三人於清辯對抗,又欲相鬥,就有了應對。

太皇帝君便說道:“吾欲以漠北爲基,橫掃天下,他女真金國漢化後,能爲吾之助力。只是吾如此行事,那玉皇張大帝也有察覺。你要當心,不要留下紕漏。”

“有帝君相助,縱使太清道人,短時間內也難以察覺痕跡。只是這和尚,順玉皇之意,假玉皇之名,假託因果於他二人,終究與玉皇有牽扯,還請帝君指點。”

玉皇天尊與太清道人,雖然都是四象同修,但太清道人修太清一氣,比玉皇天尊的九龍之氣,在道行上要強上三分。

“紫薇,你爲何還有依賴?當真要動那凡心不成?”太皇帝君似乎非常在意白素素。但白素素卻是低頭,閉口不答。

“罷了,你體驗一番也好。”太皇帝君又說道:“他雖修九龍之氣,但境界也只是與吾相當,況且這九龍之氣,堪破不了落凡的天機。”

“帝君,那獬豸以公正之名,脅迫衆神詳查,但有你和落凡干涉天機……”見太皇帝君說完就走,白素素嘴角一緊,似乎下了決定,連忙說道:

“不但沒有任何所得,更使得那戰場亡魂無和尚道士超度,那些收魂練法的左道中人,也無任職司法的仙人執法,帝君也忍心?”

“追求正義,需要成本。”太皇帝君語氣森然的說道:“若不計成本,哪有多餘的精力懲戒歹人?”

如此言語,白素素不好再說,就轉移話題道:“帝君此舉有顛覆華夏之禍,天機終會明朗,到時候若成爲衆矢之的,該如何應對?”

“吾集西域、高原、漠北、草原於華夏文明之內,乃擴展疆域,雖是非難斷,但真到了那時,諒也無說辭。”

太皇帝君話未說完,人就消失,但言語依舊流轉:“那時吾已達成象境,與軒轅一般,黃龍昇天,此事便無了意義。”

“倒是你,卻要小心情障迷惑,否則到了那時,也有大禍。”

得太皇帝君面授天機,白素素已知曉該如何行事,就朝虛空混沌行禮道:“多謝天尊指點。”便雙手抱丹,開始行法。

白素素目光所視,雙方爭鬥,糾纏在了一起。

只是因先前相鬥,各自都元氣大傷,這回都是動用自身實力。

柳丹青雖借了陣法,也只是當做後手,他那千餘道人小妖,以及清辯和尚的佛子禪師,都已經虛脫。

眼看雙方糾纏,一不留神就會拼命,白素素手上加勁。柳丹青等人所處方位混沌就憑空捲起怪霧,所有人都被迷住。

“怎麼回事?”楊戩猝不及防,額間天眼放出白光,如同燒紅的鐵棒,所到之處,霧氣就如雪花化氣,作流光消散。

就幾個呼吸,霧氣就四面散開,中間留下個數丈方圓的空間,如同身在巨大的氣泡中,所有人顯出身形,似乎依舊在原來的方位上。

楊戩摸不透玄機,不敢亂來,便將天眼收了。木婉瑩喊了一聲:“哥哥。”柳丹青所化青蛟,就搖頭擺尾,朝狐仙而去。

青蛟一個盤旋,在這混沌之中,本該到了木婉瑩面前,如今卻是奇怪,方位絲毫未變,所有人都是一般。

柳丹青又將身子飛騰,卻還在原地。就如月光明亮的夜晚,望着月亮走路,無論前進還是後退,月亮的方位不變。

清辯和尚、柳丹青等人的方位,也如天邊的月亮,無論如何前進和後退,方位始終不變。

“什麼人如此了得?”

以楊戩的本事,就算十萬天兵,或者諸方天尊,都奈何不得他,但如今,卻是無計可施。

以落凡的本事,費十數年推演,這四象天星陣,也只能聚一千而歸一,還要三人主持,更要落凡借玉符暗中運轉,白素素暗助一臂之力,才能真正的,合一千爲一元,能與天尊相抗。而十萬天兵,註定只能以數量取勝。

但楊戩似乎被激發了好勝心,他天眼再次打開,掃向了四面濃霧。天眼果然了得,如滾燙潑雪。但霧氣如流水,彷彿有無窮生命力,此處散開,彼處就合攏,抽刀斷水水更流,霧氣越發的濃郁起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正當衆人不知該如何應對時,中間那沒有霧氣籠罩的混沌,就憑空生出了一個畫面,還有聲音響起。聲音不辨雌雄。

清辯和尚認得是佛寺的牆壁,彷彿有些熟悉,牆壁上還有兩段佛偈,剛纔那聲音所朗誦的,乃是其一,乃慧能所作。

卻是佛門公案,禪宗六祖衣鉢之爭。

“何方高人,不知有何指教?”這是佛門的往事,清辯和尚心頭不安,就裝出懵懂之狀,出言詢問。

原來,當年禪宗弘忍大師,得羅漢之位甚久,凡體腐朽,一點真如就要歸於仙界淨土,便與衆弟子約定,各做佛偈一首,若有得我佛真如者,便可爲禪宗六祖,得其衣鉢傳承。

彼時,寺中有高僧神秀,公認修爲最高,又爲上座,司職寺院人員調度,與錢財賬目,位高權重,衆望所歸,卻也四大皆空,怎好妄爭“禪宗六祖”的虛名?

只是弘忍五祖發話,全寺僧衆都不自信,神秀也只好於夜深人靜之時,把偈子題於牆上。

那時,清辯和尚正在那淨土中,與達摩論道,前因後果,都自了然於心。

神秀所作偈子,映在這幻境中:“身如菩提樹,身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柳丹青看得分明,神色疑惑。

忽然,幻境神秀和尚自言自語:“師父若好,那就承認佛偈是我作的。師父若說不好,那就不做聲,日後下山就是。”

幻境中又有個老和尚,卻是弘忍,他問道:“這是你做的吧?有些修爲,勉強能繼承我之衣鉢。”

神秀誠惶誠恐道:“多謝上師讚許,弟子只想請師父鑑別弟子修爲,不敢奢望衣鉢袈裟。”

弘忍點頭一笑,或有讚許之意,忽的正色道:“以你的修爲,如此傳法,能渡世人不入惡道,但若言大徹大悟,卻是不曾登堂入室,你且重新思悟,若有所得,或可得我衣鉢。”

木婉瑩見清辯和尚,看了幻境中的畫面後,就神色鉅變,雖然不明其意,但卻感覺到了心安。看了看柳丹青,又看了看吳卜羲,就要說話,幻境又有了變化。

這次的畫面,是另一個和尚,木婉瑩認得是羅漢慧能。

那時的慧能,尚未證得真如,只是寺廟中一個舂米的雜工,以此身份,寺廟中的諸般大事,自然是無從知曉。

奈何緣起性空,該當慧能頓悟,他聽得寺中小和尚傳誦神秀佛偈,也在牆上寫下佛偈。

便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此偈在佛門廣爲流傳,奠定了禪宗六祖的衣鉢之果。

幻境畫面急轉。下一個畫面中,弘忍望着佛偈,一聲冷笑,隨後便回禪房中打坐唸經。轉瞬,日落西山,在一轉眼,就是子夜時分。卻見弘忍秘授金剛經,又傳了衣鉢袈裟,吩咐慧能連夜下山逃命。

所有人看的真,聽的明,弘忍如是說:

“因神秀於寺中勢力太大,你若成六祖,他那一黨必定不服,如此,你性命難保,不過你佛緣深厚,雖有此劫,卻也是你的機緣,機緣若至,則應在此袈裟上,速去,速去!”

聽得此言,吳卜羲哈哈大笑,眼中也隱隱有淚。木婉瑩兄妹一臉冷笑。

清辯兩面四臂的法相,一張臉作憤怒,一張臉作隱忍。幻境中慧能如是說:“弟子明白,所以只顧幹活,從來不當衆聆聽佛法。”清辯和尚那憤怒的表情,更加的猙獰了。

幻境中,全寺沸騰。卻是神秀生出了嗔念,令全寺僧衆下山圍追堵截。分明是下山的強人,哪有什麼四大皆空?

吳卜羲就出言譏笑道:“佛門弟子四大皆空,好生了得!”

“和尚雖然吃素,但害起同門來,卻都不是吃素的,吳老師何故驚訝?”柳丹青也說道。

“阿彌陀佛!”

清辯兩張口都做獅子吼,兩張面孔充血作醬紫色,如那護法的惡金剛,手中四般法器轉爲黑色,似有魔氣升起。

佛號纔剛落音,幻境中,就有一個巨大的火場,火場中,慧能走投無路。

火場乃是一座大山,所有的樹木都燃燒起來。樹木通紅,草木成灰,耳邊噼裡啪啦作響,各種小蟲、螞蟻垂死掙扎。

木婉瑩看得清楚,這火連慧能和尚都無計可施,更別說山中的生靈了。無論野兔、飛鳥、松鼠,都遭了厄運。更別說滿山的小蟲、蛐蛐兒、螞蟻、飛蛾等生靈了。

木婉瑩也冷笑:“佛不殺生,又說衆生平等,此番即殺了生,更一舉超度了無數生靈,真是佛法無邊,功德無量啊。”她如此感嘆,卻是對先前清辯指着兔子說道殘忍一般,佛門弟子也不見得好。

“好和尚,一針透處佛隨心。”木婉瑩本想再說些挖苦的話,就聽得柳丹青有些言語驚訝,就定眼一看,果然,那慧能功行圓滿,得了契機。

慧能走投無路,便熄了心,將傳法袈裟蓋在一塊青石上,盤坐於石頭旁,萬事不管,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這等盤坐,在凡人眼裡看不出什麼,木婉瑩卻是不同,她看到了慧能身上的佛光,知道這是一朝悟道,得真如的前兆。

“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

聽得慧能唸經,大意是,我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此不改色,非是絕望,亦非壓下恐懼,乃是無念,以慧能當日之修爲,恰到好處,一朝頓悟。

念聲一落,慧能就消失不見,既無慧能,那火就燒他不得。

後來有和尚搜山,只見袈裟不見人,便以爲有異,後又見慧能從石頭中走出,作禪定之狀,以爲是佛祖保佑,便拜慧能爲師,從此南下弘揚佛法。

那小和尚不通玄妙,自然只知其表不知其裡,在柳丹青等人看來,一是慧能了了自身,入了阿羅漢境界,其次,是因爲袈裟爲法器,蓋在石頭上,剛好展現一陣法,如此機緣巧合,入了外丹舍利所化的幻境,方纔逃過一劫。

至此,混沌中幻境方纔消失,但還是在濃霧的包裹中。

清辯安奈不住,仰天開口道:“貧僧已知該如何處理,爲何還不將濃霧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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