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警衛處畢竟不是吃白飯的,案情很快有了眉目。他們通過分析,不但確定了這是一起人爲的恐嚇案件,還迅速圈定了幾個“犯罪嫌疑人”。首當其衝的就是展鵬,二號目標就是劉威,三號,四號,五號是張開鳳班裡其他幾個調皮的學生。經過一系列的詢問和走訪,三號到五號全部解除了嫌疑,目標就剩下了展鵬和劉威兩個人了。
軍區子弟小學的辦公室裡,展鵬和劉威各自坐在僅僅一牆之隔的兩個房間裡,分別被兩個警衛排長同時進行着訊問。
“你們憑什麼就認定是我乾的?”
一臉輕鬆的展鵬絲毫不懼怕警衛排長對自己的問話。見慣了將軍,校官的他,根本沒把這個小小的少尉放在眼裡。
“憑什麼?憑分析證據得出的結論!”
警衛排長對這個滿不在乎的小傢伙也有點放不開手腳,畢竟這小傢伙的爸爸是堂堂的少將軍長。得罪了軍長的寶貝兒子和得罪了軍長本人估計也沒什麼區別。只要他的爸爸發了火,連軍區警衛處的少校處長都得吃鱉,何況自己一個小小的少尉排長。想到這些,他問話的底氣又少了三分。
“那你就給我說說看,你們的結論到底是什麼?也好讓我心服口服!”
展鵬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雙手環抱在胸前,仰着小腦袋,笑眯眯地望向一頭冷汗的警衛排長。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好,我就給你說說。第一,從腳印上可以斷定,嫌疑人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你符合條件;第二,對學校的環境如此熟悉,一定不是外來的孩子,更何況外來的孩子也根本進不到軍區大院裡來。所以這個孩子一定是住在軍區大院裡的本校學生,你也符合條件;第三,有時間又有動機的就你和劉威兩個,其他有動機的孩子都有家長證明當夜沒有出門。你是這個班最有名的‘刺兒頭’,不是你還能是誰?”警衛排長說完話,瞪大了一雙眼睛緊緊地盯着展鵬,想通過展鵬的表情變化找出他的破綻來。
誰知道展鵬聽完了他的話,竟然不緊不慢地壞笑了起來。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毫不客氣地說到:“什麼一二三的!你說得太深奧了,我還小,聽不懂。反正我現在正式告訴你不是我乾的,你要非認爲是我乾的可以直接給我爸爸打電話,大不了我挨他幾巴掌!”看着警衛排長那無奈的表情,展鵬冷冷地扔下一句:“我要去尿尿。”就不等警衛排長同意,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警衛排長一直等到展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他不但絲毫沒有生氣,反而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擦了一把帽延下滲出的汗水,這個倒黴的警衛排長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乖乖,這小東西比我們處長的架子還大……”
與展鵬的牛氣十足,瀟灑應對比起來,劉威目前的處境就要險惡得多了。很少經歷大場面的劉威被對面一臉嚴肅的另一位警衛排長壓得擡不起頭來,緊張的心從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起就跳成了一個。
“你敢說這事不是你乾的?信不信我現在就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彙報彙報你捉弄老師的‘光榮’事蹟?”寒霜滿面的警衛排長提高了嗓門,手指重重地敲擊着桌面問到。
他在挑選訊問對象的時候,早早地就提出自己要訊問劉威。因爲他知道展鵬的爸爸是第七軍的軍長,葉大夫人更是整個軍區大院出了名的“護短媽媽”。萬一自己沒留神把少將的兒子嚇得尿了炕,給領導添了麻煩不說,自己的小小前程也就算是基本交代了。所以他仗着自己是警衛處長的遠房弟弟,不顧那個倒黴同僚的堅決反對,直接霸道地將同僚推進了展鵬的房間,自己走進了劉威所在的辦公室。
“不,不,不是我乾的!我發誓!真的不是我乾的!”
面對着警衛排長的恫嚇,膽小怕事的劉威被嚇得丟了魂,嘴也不由自主的磕巴了起來。他一想起那天晚上展鵬的那張大花臉,再想起自己爸爸蒲扇般大巴掌,冷汗就控制不住地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他心虛的表現當然逃不過警衛排長的法眼。不加思索,警衛排長直接就對劉威脆弱的心理防線展開了突擊:“小同學,跟我們撒謊可沒什麼好處。我勸你還是早點說實話,這樣我們也好替你求情,讓學校減輕對你的處罰!”
看了看劉威略帶遲疑的眼神,警衛排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他換上溫和的口氣繼續說到:“小同學,說到底和老師開個玩笑也算不上什麼大錯誤。只要你勇於承認,及時向老師道歉,我相信學校會原諒你的!”
“真的?”劉威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可話一出口他立刻就後悔了。劉威原本的想法是打算說出事實的真相,好讓展鵬免於受到處罰。可當他一想到展鵬曾經說過不讓他對任何人講,再加上念及展鵬對自己的義氣,劉威又打消了自己準備說出實情的想法。可他這一句“真的?”無疑是等於告訴了人家:他,至少是一個知情者!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想圓回自己的失口之言對於神經已近似於崩潰的劉威又何其難也!
“我真的不知道,反正不是我乾的!”
情急之下,劉威沒頭沒腦地嚷了一句,就咬緊了嘴脣,任憑警衛排長反覆地引誘,威嚇,再也不發一言。他打定了主意,自己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出賣展鵬。
兩個孩子在應答態度上的明顯差異,再加上人類“欺軟怕硬”的齷齪心理作怪,警衛處很快就宣佈了案件的調查結果,劉威成了公認的恐嚇案元兇。借用“成功”破案的警衛排長的話說:“這個外表看起來老實,文靜的孩子確實就是這場‘夜半鬼影’的主角!”
聽到這個消息,最高興的人莫過於張開鳳了,這下她可以放心大膽地跑到劉家去索要賠償了。她非常慶幸故事的主人公不是展鵬,道理很簡單,一個軍辦小學不起眼的教員破馬張飛地跑到堂堂少將軍長的家裡討MONEY?
乖乖!這個人的腦袋不是進了醬油,就是被恐龍踢了……
在劉威被學校教導主任從班裡帶走的那一刻,展鵬的心彷彿被獅子鋒利的爪尖狠狠地掏了一把。看着劉威臨走時投向自己的那個堅定的眼神,展鵬再也不覺得自己捉弄了MISS張是那麼的痛快了,他開始陷入了深深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