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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一起死

176 一起死

汴梁的敗局已定,孟逸雲投降也不失爲一條出路,但他只對大周俯首稱臣並願隨傅景淵去平都參拜。

就這一點上來說,他想就此挑起大周與姜國之間的矛盾。可是,既然花柔是他的人,孟逸雲自當是知道蕭臨與上官遙君之間千絲萬縷的關係的。更何況這麼明顯的挑撥她上官遙君怎會輕易上鉤呢。

那麼,就只剩最後一種可能,冷言查過孟逸雲對花柔的寵愛可謂是不次不寵,空置了整個後宮就爲一個花柔。

所以,孟逸雲這麼想要去大周的原因一定是爲了見花柔,那麼平都很可能就是花柔最終的目的地。

所以在去平都的路上,上官遙君抱着沅羲自然是坐在馬車裡,偏身強力壯的蕭臨也要擠進來,見遙君皺眉不悅,沅羲去撅着屁股湊到蕭臨的右手臂嘟着小嘴呼了呼,然後兩父子一道眼巴巴的眨着眼盯着她使勁兒瞧,別提多可憐了。

遙君泄氣別過頭去看向窗外,沒一會兒懷裡又一暖,低頭一看圓溜溜的黑眼珠子正溢着滿足瞧着她。動容之下,兩手把沅羲環住湊過臉去使勁兒在那丸子頭上吸了又吸。將兒子的味道牢牢記住。

她問蕭臨,回到平都要怎麼辦?問這句話的時候,上官遙君沒看他,因爲她一直都知道蕭臨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赤裸得已經不需要再揣測下去了。

此番又跟六年前時的狀況一模一樣,彼此都清楚卻不說透,那時是上官遙君擔心說了之後上官家危矣,自己也無路可退;而此刻,卻是蕭臨憂心攤牌的結果是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一家三口平和的坐在一起,他不願意打破這些年來一直夢想的場景,本以爲是鏡花緣卻不想有實現的一天。

失去之後才懂得的彌足珍貴。蕭臨並不奢望她的原諒,如果可以。他甚至願意留在姜國住在上官府邸,只要日日能見着她,時時護她周全,一輩子不相認也可以。

只是,她擔着上官姓便有她的責任,同樣的,他是大周蕭氏一族的子孫,也有不可推卸的重任。

平都,他必須回去。

蕭玦逃脫,汴梁亡國之君孟逸雲,謎一樣的花柔,這些人,這些事須得徹底解決之後才能還一個太平的天下,纔算真正的護住了他們母子二人。

久不見答。上官遙君側首對上他有些愣神的目光,許是注意到她的回視,蕭臨忽而便淡淡的笑了笑。

遙君見狀不禁剜了他一眼,單手挑了挑簾子,這越往北天氣就越涼,灌進馬車裡的風都有些刺骨的感覺。她連連放下,又給安然睡在她懷裡的沅羲掖了掖自己的斗篷,眼皮都不帶擡的說道,“眼看離平都也就還有三五天的腳程,你認爲蕭玦會挖怎樣的坑等着你。”

蕭臨失笑,不想其實遙君對蕭玦還是相當瞭解的,這方憶起當初蕭玦爲贏得姜國的支持,而在她面前瞎掰跟“上官雲初”的那段情時,她聽着是怎樣的感受。

就在上官遙君對蕭臨這三番四次不答話的態度有些不爽之際,蕭臨適時的笑意盈盈的回了句,“無論怎樣。我們都先得由明轉暗。”

嗯,確實她和蕭臨兩個這麼大的目標,一舉一動皆在他們的監視之下,那些人只需要根據他們倆的反應來行事,必是佔了先機的,之前在姜國也就是遭了花柔的回馬槍。但是,要怎麼由明轉暗呢,這可並不容易。

“七爺,前面有馬賊!”

什麼?忽聞冷言在馬車外疾聲稟報。

遙君下意識的看向蕭臨,可他黯然之後卻是淡然一笑,絲毫沒有半點的驚訝。

“你乾的。”她亦勾起一抹笑來,半眯着眼問道。

蕭臨不置可否,一邊叫停了馬車一邊傾身上前將沅羲抱了過去,他跳下馬車把孩子交到了一臉緊張的翹楚手裡,轉身下令,“所有人護好翹大夫和小世子擇另一條路躲開馬賊。”

剛挑簾探出頭的遙君聽蕭臨這麼一說,明白他想故意使用調虎離山之際許是這樣才逼真些?

“冷言,你們也一道走。不能讓沅羲有半點損傷。”

這就是所有人都跟着一個大夫和孩子走了,剩下蕭臨和上官遙君對付馬賊?

猶疑之中沒有迴應,卻在須臾之間感受到了兩道冰冷的視線從每個人的身上劃過,寒得每個人不禁都跪了下去。

蕭臨上前在翹楚耳邊說了幾句便見翹楚臉色有些變化,情不自禁的將懷裡的剛剛纔睜眼的沅羲又緊了緊。

遠處的塵土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蕭臨從一個護衛的手裡奪過一把劍來,然後走到烈風與驚雷的跟前俯視而沉聲道,“走!”

“是。”

既得主子命令,驚雷與冷言一行人自是不能再耽擱下去,翻身上馬調轉馬頭揚鞭緊緊圈着翹楚的馬朝另一方向奔去。

遙君半坐在車轅處曲着一直腳,從容的看向蕭臨,問道,“是駕馬……”

“車”字尚未說完,蕭臨已揮劍斬斷了馬背上固定車轅車上的繮繩,然後縱身一躍側身伸出手來對上已經從失去重心的車轅上滑下來的遙君。

他輕輕的笑了笑,“騎馬跑,逃得快些。”

遙君沒好氣的又剜了他一眼,起身拍拍屁股搭上他的手。然後跨腿之際原是想坐到他身後的,結果蕭臨直接把她拉到了他的跟前,還不容她抗議就已經用下巴抵住她的肩窩處,沉聲在她耳畔道,“坐好。駕!”

上官遙君想蕭臨一定是瘋了,每一鞭打在馬上是啪啪的響,似乎都能聽到皮開肉綻的聲音,是以馬的四蹄交換得非常快,馬背顛簸得異常頻繁,沒有馬鞍坐在上面叫人難受得慌。

她回頭對蕭臨大吼道,“蕭臨,你夠了。做戲也別太過火!”

然而,她的耳邊即刻便聽見他喘着粗氣的迴應聲,“我從不做戲。”

什麼?

尚不及品味此話的含義時,蕭臨就狠狠按下她的頭,緊接着便是兵刃相交的聲音。她低頭一看,他們倆人的身旁已經多出了兩匹馬來,並且不斷的朝他們靠近,顯然蕭臨是以一敵二與馬賊搏鬥。

心中的疑慮越加大了起來,而身後的馬蹄聲也越來越密集。遙君反手握住蕭臨的手一把拽開,扭頭質問道,“這到底是不是你的人。”

“不是。”這次他答得倒爽快,只是眼中的凝結着濃郁的不安。

喘息的片刻遙君揚起頭來往後看了看,幾十號人之多且統一的着裝統一的兵器,連握劍的高度手法都如出一轍,與那夜雲樽宮裡的禁軍們很是相似。

瞧她亦擰起了眉頭,蕭臨忽然鬆口一笑,反問道,“你說,這次我們能活下來嗎?”說話之際,他又揮劍砍落了兩人,但上官遙君也清楚的看清他右手袖管上浸出的鮮紅。

遙君一怔,趕緊奪過他手裡的劍利落的朝旁追上的一個人劈了去,然後就想着要跳下馬去。

蕭臨握住她的腰不讓。

“兩匹馬總比一匹馬跑得快!”

“可你離我遠了,我護不住。”

“我不需要你保護。”

聞言,蕭臨抿嘴皺眉,比起剛纔一句的疾聲厲色,他忽而放柔語調答道,“我需要。”聲音很輕,輕得順着風就飄走了,讓本該聽着的人一臉漠然。

身後忽然甩來一個繩套,遙君擡手一劃斷掉了想圈住他們的繩索,但兩側忽然掃過一陣風,一匹快馬衝至他們之前,馬上之人反身搭箭舉弓同時再一次由後飛來另一個繩套……

蕭臨咬牙抓住遙君的兩肩朝一旁倒了去,並緊緊護着懷裡的人在地上滾了數圈,地上的堅石咯在他的背脊手臂,讓上官遙君不停的聽到身後的冷抽的聲音。

但危險並未過去,更多的箭矢朝兩人飛來,跳下時翻滾的力道沒了他們也不敢停下,繼續慌亂的躲避着不斷射來的箭雨。

遙君掙脫開蕭臨的保護,想讓那人輕鬆一些,可是她淨顧着追殺他們的人,卻沒瞧見邊上湍急的流水。

等她察覺之時,整個人已經失了重心在往裡掉。

“蕭臨!”幾乎是本能的呼救了一聲,卻沒想到蕭臨的手真的及時伸了過來把她拉住。

那翻着滾滾黃泥的河水,在腳下叫囂,每一個激起的浪花都像是爭先恐後的吞噬。

上官遙君擡起頭來看着紅色的血液慢慢的蜿蜒到了自己的手背上,再往上瞧更是蕭臨滿頭大汗卻越加蒼白的臉。而在那之上,已經能夠瞧見徐徐打馬上前來收拾他們的盤中之餐。土池畝號。

“放手!”

他緊咬着牙卻能似有似無的勾起一抹無畏的笑意來,斬釘截鐵的答道,“死都不會放。”

遙君也是無奈一笑,回道,“那就一起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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