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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夢寐以求的籌碼

161 夢寐以求的籌碼

正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就算蕭臨足智多謀運籌帷幄,能翻手爲雲覆手雨,但終還是抵擋不住一局精心謀劃的陰謀。更何況,本就是嫺妃爭寵在先,使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亦是宮闈正常之舉。只是她信錯了人用錯了藥。

蕭正孝死在嫺妃寢殿內的牀榻之上是不爭的事實,縱然蕭臨想救母也不可能莽撞,更何況這錦軒宮的宮門好像早就不再嚴實了,第二日平都城裡就傳遍了蕭正孝的死,以及怎麼死,死得怎樣的確鑿信息。悠悠衆口之下,嫺妃被關進了內廷司裡等候新君親審問罪。

是以,蕭臨嫺妃一黨的人便開始期盼另一個轉機,也是他們心心念念多年爭取的東西。

可是,當所有人整夜未眠守在蕭正孝的靈柩前,等着天一亮重上金鑾殿時,劉公公則拿着拂塵不知從哪一處慌慌張張的跑到了靈殿之上,“各位王爺,大人們不好了,皇上的遺詔不見了!”

片刻的死寂之後。便是有人倉皇攤手問道,“遺詔不見了,該立誰爲我大周國新君呢?”

有人質問,“劉公公,莫不是你把皇上的遺詔藏了起來吧。你是想幫那個人嗎!”

有人怒斥,“誰故意不想讓真正的新皇登基的?劉公公你應是知道皇上要立的人吧!”

大多數的矛頭雖然都是指向劉公公的,但劉公公也是明白自己不過是個由頭罷了,暗鬥的主角仍是這殿裡的兩個位高權重的王爺。

各方條件來以及蕭正孝生前最後對兩個兒子的態度來說,蕭臨是佔着上風的。但即便是有聖旨就蕭玦的性子也是不會甘爲人臣的,尤其是向自己的弟弟下跪!

是以,就算是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獨眼皇帝,他也是要去當的!

劉公公皺着一張乾巴巴的臉。看了看這靈殿裡的氣氛,猶豫着要不要說出當時蕭正孝在遺詔上面寫下的名字。然而,就在這一霎那閃過這般的想法時,蕭臨不動聲色的從他邊上走過,他頓時渾然一震,又立刻半佝下身子扮演起一個沉默不語萬事高掛的宮中老人形象來。

兩個漩渦中心的人,任人爭吵着,等着鬧夠了蕭玦才擡起雙臂揮了揮手,“夠了,你們都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嗎!父皇屍骨未寒,你們這些人就開始惦記着這皇位的事情來了嗎。這讓本王與睿王情何以堪,何以稱孝!”

這番大仁大義頗有霸氣的主事之風自是得了賢王一派的頷首讚許,也收了蕭臨一黨的唾之不屑。

見殿中靜了下來,蕭玦倒也沒忘昨夜與蕭臨殿前拔劍相向的情形。想起自己老子的死狀,他默然感激之餘忍不住揚起一抹勝利者的笑意來。

他轉身看向已經掀袍跪席守靈的蕭臨問道,“聖旨不見了,找就是了。可是,父之仇子當報,九弟你母妃謀害父皇一事你說該當如何!”

皇位之事,再怎麼急也不可能一天半天的就拿下來,可昨夜嫺妃宮裡的事兒可是衆人皆知親眼目睹的,蕭玦認爲既然老天爺給了自己如此良機,他就定當珍惜,一舉拔下蕭臨背後這龐大的母系支持纔是。

然,蕭臨閉目沉靜不急不緩的動着嘴脣道,“母妃雖不是皇后,但位列正一品居後宮之首,她的生死只能由一國之君纔可定奪,賢王若想問罪我母妃。但請您找到父皇遺詔,尊新君登基之後再論其罪。”這算是說給蕭玦聽的。

他微頓之後又道,“但凡謝氏一族,在嫺妃關押內廷司直至新皇登基期間暫停官職回府不可妄動妄言,回到各自府中反省。”

話音一落,人羣中走出一位像是蕭臨長輩的謝氏之人來,躬身拱手二話不說的領命稱“是”。

蕭臨此舉雖是延緩了嫺妃的刑罰,但他說的也是有理有據,做派更是毫不偏私,自是讓人找不出錯來;然後,衆人也知,嫺妃母家樹大根深,即便不在朝可手底下的門生也霸佔了這朝堂上的半壁江山,歇與不歇的效果真不大。這邊是蕭玦自認爲比蕭臨唯一差掉的地方。

是以,蕭玦鼓瞪着那一隻眼睛狠狠的朝着蕭臨那張波瀾不驚的側臉,狠狠剮去。

皇子守靈七日,上官遙君在蕭正孝入殮前的一天着墨黑官服到錦軒宮悼念。擁有着天下第一媚之稱的她在黑色的映襯下更顯脣紅?白膚賽凝脂白雪,攜蘇桓翩翩走來猶如閒庭信步,不過若不是他吊着個膀子的話,估計會更加的氣宇軒剛。

蘇桓與遙君依禮按序向蕭正孝點香禮拜,輪着遙君的時候,她估計是脫臼的地方實在疼,剛彎了半截腰就聽見她似痛般的嘶了一聲,身子不光僵着沒敢動,手裡的三支香也落到了地上。

蘇桓上前扶了她一把,邊上的宮人更是將地上的香撿了起來,又在她眼神的指揮下乖乖替其給插進了香爐裡。

一舉一動落在有心的人眼裡,自然是明瞭這精貴的上官丞相對個死人跪叩上香很是不屑,可誰也不會將事實戳破擺於人前。

遙君轉回身掃了掃一臉漠然的蕭臨跟喜形於色的蕭玦,微微欠了欠身,“本官得此噩耗着實遺憾,願大周陛下好人好報早登極樂。”

這話聽着有些彆扭,蕭臨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後收回視線繼續平靜的注視着靈柩前的牌位。倒是蕭玦提着喪服的下襬起身朝遙君做了一揖,客氣道,“得姜國上官丞相與新君陛下前來弔唁,可見我大周與貴國的情義之深。”

遙君揚了揚眉梢不置可否,“本官聽貴國近日會有家事相商,如此姜國就不做打擾了,三日後本官就會啓程回陽州,煩請大周若有定論之時莫忘親筆國書傳至姜國,以便對結盟一事做個決定。”

“自然。”蕭玦笑着應得乾脆,但垂首下的眸中閃過一光後便提議道,“本王送上官丞相出宮吧。”

蕭玦話一說完,這靈殿之上有耳朵的人皆是一怔,遙君眼珠子一轉嘴角勾了勾轉身就朝外走去,蕭玦亦即刻跟了上去。

幾人行至人少偏靜的宮道上時,羅鄴拉着蘇桓故意慢行了幾步與前面的兩人拉了些距離。蕭玦很是面面周道的回首朝羅鄴頷首致謝,然後纔對人寒暄道,“與七爺這次作別之後,不知何時纔能有緣與您一見了。此番匆匆,倒沒能與七爺好好的坐下來閒聊些姜國的風土人情,實屬遺憾。”

又套近乎又拐彎抹角的,果然這蕭玦與往日一樣,沒什麼變化。不過,遙君卻是養了性子,很是耐心的答道,“坐下來聊風情,不若等賢王爺有空了自己去姜國看一看,屆時本官定會派人護着王爺走遍姜國每一寸土地。”

“七爺可作陪?”蕭玦問着。土布介圾。

遙君停下腳步轉過身,冷情的勾起嘴角,反問,“我像是陪客嗎。”

蕭玦臉上的笑頗爲尷尬,想着解釋自己不過是句玩笑話時,遙君卻已經繼續往前邁了步子。他跨了兩步追上,似乎也感覺出眼前這個上官遙君雖然自己喜歡繞彎子說完,但卻討厭別人跟他饒彎子。

故而,蕭玦負手合上上官遙君漫不經心的步伐,沉了半晌纔開口問道,“不知七爺希望大周將來的新君會是誰?”

鳳眸之中劃過一絲笑意,繼續反問的語氣道,“是誰對我姜國重要嗎?”

“自然重要!”蕭玦說得斬釘截鐵。

“說說。”她答得依然不甚走心。

“如若睿王登基,七爺與大周結盟便是與仇人爲友,雲初地下有知定不會瞑目。”當說起上官雲初之時,蕭玦的語氣裡似乎多了一絲悲慼之意,瞥見遙君神色霎時凝重了起來,不禁認爲自己押對了寶,於是鍥而不捨的繼續道,“本王與雲初相識於幽密的山谷,本王撫琴她日日聆聽,本王帶她去孤寡村,她教本王《清平調》,彼此情深義濃。本王與她願拋棄這榮華富貴皇親國戚的身份遠走他鄉,怎奈睿王強迫她留下並認爲她不貞纔在她生產之後動手殺了她,本王得知消息的時候晚了一步,最終竟是沒見到雲初最後一面。本王……”

估計是自己也編不下去了,蕭玦用悽悽的哭意來掩飾他顛倒黑白的謊言。

他掩面悲狀,卻又透過指縫悄悄觀察着上官遙君的情緒,等着他追問,等着他質問,等着他轉身衝回去找蕭臨報仇雪恨。

然而,遙君卻用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漠然的看着蕭玦,倒是很想看這個人什麼時候才能擠出點眼淚來,或者想看他到底要“傷心”到何年何月;反正論耐心,遙君自然是有的,否則這口氣怎會憋了五年。

所以,不得任何迴應的蕭玦,尷尬的收起那張哭喪的臉來,“七爺,可否幫本王奪下大周未來國君之位!到時本王必交出蕭臨的項上人頭和雲初的骸骨送回姜國上官家。”

看看,這謊說得都不怎麼圓,若真要表現出與雲初山盟海誓至死不渝的愛來,那他蕭玦至少也應學學蕭臨那樣子,拼死護着個死人都不願鬆手的固執模樣才能說得通啊。

不過,“好!”

什麼!

這回答太過爽快,就憑一面之詞堂堂姜國丞相上官遙君就信了?

蕭玦似乎難以相信,他原本還準備了許多的勸辭,可這一下就噎在了喉嚨裡出不來了。明明是該高興的事兒,可他竟然隱隱感到不安了起來。

但瞧蕭玦被自己嚇傻了沒甚反應,遙君停下腳步來回首看了看停駐不前的他,然後滿不在乎的說了句,“對於我來說,雲初的仇與大周國的國君是誰半點關係都沒有。我這兒有能給你的東西,你也能給我想要的,那就可以成交。我會給你我上官家的信物,若要動用我姜國的勢力,只需去平都的驛館稍封信就成。不過,只能用三次,所以還請賢王爺惜着點用。”

說着,上官遙君仍是徐徐踱步慢行,此時身後的蘇桓也跟了上來,羅鄴路過蕭玦身邊時從懷裡掏出一枚蘭花的翠石來,交到了蕭玦的手裡。

蕭玦看着掌心裡的那枚不起眼的石頭,呆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身後終於也有旁人可以豔羨的勢力了,且不單單是家族,是財富,而是整個國之力。無論有無那遺詔,那遺詔上是否寫着他蕭玦的名字,他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坐上去,這就是那纖瘦背影裡蘊藏的能力。

重重握牢,攥緊他蕭玦的籌碼。

然而,三日後上官遙君和蘇桓一行回姜國的隊伍在南門城下被蕭彧率大軍攔了下來。

遙君讓羅鄴挑開了簾子,自己倒還是斜躺在如榻寬的馬車裡一手執卷一手拿着顆又紅又大的蘋果,慵懶的瞟了一眼蕭彧後半點不着急的繼續把目光落在書上。

直到耳邊響起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她才慢悠悠的問道,“不知有何事勞睿王如此大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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