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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一箭雙鵰

160 一箭雙鵰

上官遙君吊着膀子倚靠在了門櫞上,懶懶的答道,“你都猜到了,又何必多此一問呢。”

翹楚見狀握住藥丸,面露慍色半提着上半身做出一副預備說教的樣子來。

然而,不待他開口。遙君就慢慢道,“那一夜,我輾轉難眠起身之際驚醒了雲初,離開時囑咐她好生睡覺;出了房門站在院子裡,聽見了沅羲的哭聲,西荷抱着他逗趣的影子。她們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語調,這五年的日日夜夜我都能記得起來……”

說起那一夜,翹楚又何嘗不是黯然神傷,但斯人已逝,“你姐姐雲初和宋西荷應當都不願意見到你這樣子纔是。她們倆都是好人!”

“好人。”她訕訕一笑,“我有殺蕭玦之心,他要報復我理所應當,我讓傅曲意此生抱憾,她對我無情情理之中。可是,蕭正孝他們憑什麼!”

翹楚不笨。呆愣半晌之後便明白遙君想要說的是什麼。

“你是說那場火是蕭正孝讓放的!?”他一直以爲是蕭玦。

不知該笑翹楚這人單純還是傻,既然已知她是上官家的人,自是不會有人輕易動她;可是既然當年的那場火燒了起來,他上官家也重振聲威,那麼如果不是蕭正孝做的,他又怎會置之不理不讓人去調查,自己擔驚受怕的熬了五年之久。更何況,那日她是親耳從傅景淵的嘴裡聽到的,殺她是聖旨!

上官雲初有關之人。殺無赦!

言猶在耳,難以忘記。

“那你的意思……”

“血債血償!”

翹楚低下頭沉着一張臉,又緊了緊手裡的藥丸,“所以你送的那個喜姬。其實就是蕭正孝的勾魂使吧。”

遙君勾了勾嘴角,似有疲倦的轉過身去,翹楚也知她既不想繼續說的事兒,必然就不會在再多說一個字。他也就作罷,但想及白日裡羅鄴說起南面墓穴是空的,翹楚還是不放心的問道,“你姐姐上官雲初的……你不查嗎?這件事我倒覺得不會是蕭臨做的。”

聞言,她半側着張臉嗯了一聲後,又悻悻答道,“蕭臨說他會給我一個交代。而且,我心裡已經想到了一個人,讓羅鄴着人去查了。”

“誰?”

“傅景淵。”

其他人不知傅景淵對上官雲初瘋狂的執念,可是遙君知道。一個敢冒違抗聖旨大罪的人,可見他爲了雲初是可以不要命的。而且。自曇靜庵一事傅景淵自軍營回到鎮國侯府後,就沒有多待,向蕭正孝辭了羽林軍裡的官職,然後真就當起了個閒散的侯爺,傳言是遊山玩水遊戲人間。

可上官遙君卻知,這個人一年裡有一半的時間都住在汴梁的解語山上,常常獨自欣賞着漫山的山茶花。

如果,真是傅景淵帶走了她,那麼遙君也覺着這或許是上官雲初最好的歸宿,生既忘了他,死後至少得讓她去到想去的人身邊纔算是幸福。

畢竟,姜國上官家的祠堂終究會有一日被人拆光燒盡的,所以那裡並不見得是個很好的安眠棲息之所。

只是,遙君覺着雲初與她的姐妹親情到底是緣淺,小時候就早早的被分開,以後死了也是天各一方的。

……

因着上官遙君受傷。蕭臨徹查墓穴空棺一事,平都城裡熱鬧了一日後就安靜了下來,但是錦軒宮卻也跟着雞犬不寧。喜姬受蕭正孝的寵愛,位份那是一日高過一日,全然沒了一點的規矩。嫺妃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等着蕭正孝的新鮮勁兒過去了還是回到自己身邊的,結果那喜姬楞是趁着蕭正孝這新鮮勁兒想着方兒的去挑嫺妃的刺兒,即便明知是喜姬的錯,蕭正孝也還是讓嫺妃去賠罪!

從來都高人一等的嫺妃哪裡受得了這種窩囊氣。既是在這宮裡鬥了快四十年的女人,自然深知皇帝的寵愛才是嬪妃們的倚仗,所以寵冠六宮的她也開始跟個小丫頭爭起寵來,讓那錦軒宮裡大戲連連。

驛館裡的上官遙君聽這些彙報的時候,臉上也依舊是面無表情看不出任何喜色來,倒是從半跪在地上的冷言手裡接過一個黃色錦袋慢悠悠的拉開甩出了裡面的一道聖旨來。

冷言也就是五年前跑到曇靜庵的那個黑衣人,如今算是接替了崑崙的位置,成了遙君隱秘的貼身侍衛。他微微擡頭看了看遙君臉上辨識不清的神色,不禁道,“蕭正孝將此物藏得甚是隱秘,喜姬也是套了多次才猜出了放的地方。”

聽到這話,遙君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忽然笑了起來,一邊收起手裡的聖旨一邊搖頭道,“蕭正孝這個皇帝沒白做,下得決斷也當真一點新意都沒有。”說着,她重新將聖旨放進了錦袋之中。

冷言問,“是否需要在放一個假的回去?”

哼!上官遙君只道,“那多沒意思啊!”

將錦袋放在一邊後,遙君纔不緊不慢的端起茶來,臨入口前說了一句,“動手吧。”

於是,三日後。

在蕭臨連夜疾奔趕往錦軒宮的時候,宮裡居然敲響了喪鐘!

皇子們、蕭氏子弟,朝中重臣趕至錦軒宮時,被人告知蕭正孝的死在了嫺妃的寢宮,於是衆人立馬折道氣勢洶洶的去聲討。

先一步入宮的蕭臨當即下令羽林軍與禁軍將所有人攔在嫺妃的寢殿外,自己一個人隻身闖進了殿裡。

可當他見到蕭正孝身邊的劉公公一臉煞白時,便已明瞭裡面的情形十分不妙。於是,他緩緩撩開層層紗幔,朝碩大的牀榻走了去。土臺麗弟。

然而,真當他看清裡面的情形時,他竟差一點一口氣沒緩得過來。他的母親嫺妃被邊上瑟瑟發抖的小宮女用斗篷捂着身子,他的父皇蕭正孝則全身赤裸癱躺在牀榻上,全身泛紅眼珠充血口吐白沫,連着他的男根都還直直的聳立着,死狀詭異不堪入目。

嫺妃好像終於發覺了自己兒子的存在似的,發瘋似的推開邊上的宮女朝蕭臨爬了過去,求救似的哭喊道,“臨兒,母妃不知道怎麼了?你父皇他就……臨兒,你快救救你父皇,快點啊……”

蕭臨低頭掃了一眼精神有些失常的母妃,彎腰探進牀帳之後探手試了試蕭正孝的鼻息,果然沒氣兒了。

掩下心中的難過,他將被子拉過掩住蕭正孝的身體,並將劉公公給喚了進來。

但一聽有其他人要靠近時,嫺妃立馬手舞足蹈的大聲呵斥着,“滾開,滾開!本宮命你們退下去,聽到沒有!”

顯然劉公公也是因爲嫺妃的狀態而沒進裡面來,是以他在外面躬身站着邊哭邊道,“老奴今夜在門外伺候的時候忽然聽嫺妃娘娘一聲尖叫才大膽衝了進來,就見着皇上……”似不忍說自己朝夕相處了多年的主子的慘狀,劉公公拾着袖口拭了拭眼淚接着繼續道,“老奴本準備請御醫來的,但嫺妃娘娘不許,非命人先將王爺您請來。”

“那喪鐘是誰敲的!”蕭臨厲聲問道。

可是,劉公公沒能離開過這寢殿自是不知道的,而這會兒所有人都因喪鐘趕到了殿外,他也着實着急了起來,“王爺,您看這怎麼辦啊!皇上,總不能就這麼躺在那兒吧。”

自然是不能的,一國之君突然駕崩,而且還是在他母妃的牀榻之上!但如今即便想要遮掩,就蕭正孝的那個死狀怎麼都說不清的。

但是,既然方纔他母妃尚能意識清晰的吩咐人去找他來,可爲何現在又……就在蕭臨後知後覺之際,嫺妃突然站起身來,發狂似的揉起了自己的頭髮,光着腳踩在大理石的地板上,拼命的抓扯着紗幔不斷向前跑着,饒是蕭臨上去也被嫺妃狠狠的用指甲抓了一把。

蕭臨險險躲過卻仍不免在臉頰處被刮出一個小口子來,他咧嘴嘶了一聲,手上的力道下意識的就鬆了點,嫺妃便利用這個空檔直直朝着門外跑了去了,大聲喚着,“臨兒,臨兒你在哪兒,快來救母妃,救你父皇……臨兒,你在哪兒……”

嫺妃的狼狽被殿外抗爭着想要衝進來的人,一一窺見。

蕭玦眼尖的指着想要把嫺妃一把拉回去的蕭臨大聲吼道,“蕭臨,你母子簡直膽大包天,害死父皇阻攔宗親重臣,該當何罪!”

不過是纔到宮裡的功夫,蕭玦怎就一口咬定是他們害死了蕭正孝呢,這裡面的陰謀,真是越來越濃烈了。

蕭臨睨着眼將嫺妃丟給了邊上的宮女,然後負手看向不少幸災樂禍的臉,朗聲道,“父皇病重,下令不見任何人,來人啊速去太醫院傳御醫來此看診!”

睜眼瞎話說得好,宮人們照做,可蕭玦卻十足十的不信,他隨手搶過一名禁軍手裡的長劍,嗖嗖兩下砍翻了擋在自己跟前的禁軍。

他不落下風的喊道,“本王乃三皇子,誰敢擋道!”

蕭臨從腰間也抽出了軟劍,答道,“不若試試!”

此番可謂形勢危急,猶如兩軍對壘,誰都不敢輕易動分毫,除非擁有着壓倒性勝利的可能。蕭玦側身對身後的人吩咐了幾句,便等待着自己的人馬;人羣中的蕭彧也得蕭臨一個眼神轉身離去。

沒一會兒,傳來的所有太醫匆匆趕來,進了寢殿沒一會兒各個就嚇得屁滾尿的想要出來,但劉公公也是在蕭正孝身邊多年的人,在賢王與睿王之爭中,他也一直默默的站在睿王一邊;既然蕭臨敢將太醫叫來,必是有緣由的。

是以,劉公公命令太醫們想法子讓蕭正孝的死狀正常一點,然後告知其他人皇上暫無大礙,等着過幾日在宣佈是猝死而亡便可。

這是爲如今能夠想到的唯一辦法,至少得騰出些時間來讓睿王想到妥帖之法。

所以,太醫們照做之後由太醫院醫首和兩個老太醫一到出了寢殿,神色如常的複述了方纔劉公公讓他們說的話。

然而說完之後,還不待其他人質疑就有一個老太醫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大哭道,“嫺妃娘娘給皇上服用催情之藥,致皇上猝死。皇上龍御歸天了!”

衆人大駭,回過神來的蕭玦一絲哀慼之後便已揚着笑意直直的盯上了面如死灰的蕭臨。

而同樣燈火通明的平都驛館裡,右手執白子,左手執黑子的上官遙君終於在四四方方的格子裡取走了大片的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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