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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上官賈士

124 上官賈士

上官一族本是姜國的將門世家,先祖爲姜國蘇氏衝鋒陷陣平內亂護疆土,每一輩男丁的結局幾乎都是戰死沙場。然而,蘇氏皇族卻沒有給上官家應有的撫慰,不但削掉其手中的兵權,更多次無故責難降官職品階。慢慢的使上官一族走向沒落。

上官賈士十五歲以前都是遵祖上遺訓。習武入軍營歷練,家族的長輩們更要求其通過勝戰功績得到皇帝的重用,以重整門楣。

可上官賈士並不是單純的莽夫。當他在泥地裡摸爬滾打之後忽然意識到。縱然再努力再多的功勳都無法改變上官家曾經功高震主的事實;何況如今世雖亂,但很顯然任何一方都沒有打算打破這樣的一種平衡,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棄武從文,這才重回了金鑾大殿。畢竟有無戰亂都好文官的結果至少不會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顯然他做到了。不僅重振上官一族並且自己也登上了九霄之頂,雖爲一朝丞相卻讓天下所有人都不敢小覷。

於是,蕭正孝特地讓蕭臨與蕭玦兩位皇子代大周君王相迎。

當來自南方的車隊臨至平都城南面的大門時,從城外到城裡官衙驛站的路上擠滿了人,茶寮客棧酒家樓上樓下水泄不通。

蕭玦一身暗紅大袍胸前莽獸栩栩如生,蕭臨通體墨黑祥雲暗紋金貴雅緻;一黑一紅安靜的站在城門前望着那五丈之外徐徐停下的馬車。

那日豔陽高照夏風適宜。捲起北國的風沙吹散了城牆邊上的薔薇花。

頭戴灰白的玉冠玉簪,青衫儒袍,素舊的腰帶泛黃的香囊和通透的蘭花白脂玉,這樣的上官賈士就這麼單手負身後,一手攏身前,含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從容的信步走來。

舒朗的五官,乾淨的面容,依然能夠窺視出他年輕時的風姿卓越,只是即至花甲,兩鬢青絲染了霜白倒透出些文士的儒雅老者的和善,卻全然與睥睨天下玩弄陰謀算計人心的權臣天淵之別。

蕭臨細細的從他的眉眼裡看到了步涼的影子,不過更具蠱惑人心的深沉和銳利的精光。

當上官賈士走近,相互作揖以禮,蕭玦爲長稍稍上前開口道,“在下大周賢王蕭玦,見過上官丞相。”

“蕭臨,見過上官丞相。”

相對於平日謙和的蕭玦,蕭臨似乎更低調了些。上官賈士雖未說什麼,依舊是場面上彼此含蓄誇讚的應酬,誰也不得罪誰也不多說,但蕭臨仍然能夠感覺到他一視同仁之下在自己身上停留的少許餘光。

這沒來由的心裡就是一緊,蕭臨自知不是膽小的人,也並非畏懼上官賈士的身份,而是他那與步涼相似的僞善笑意,想到這對父女當是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如果上官賈士執意要將步涼帶回姜國的話,他根本就沒有阻攔的立場。

這是一場硬仗,他的對手很強大,卻又不能傷他分毫。

是以把上官賈士送到驛館後,蕭臨就急着趕回了奈何苑將坐在院子裡發呆的步涼一把摟住。

“上官賈士入平都城了。”

這麼大的動靜,睿王府裡的人老早就開始談論了,連碎玉剛纔都在耳邊說了好一會兒,描繪着大家對這天下第一佞臣的感覺,皆說這人是不可貌相,自然也有人羨慕說人生要有這模樣這氣質,有錢有權有兒有女妻妾成羣也不枉活一世。

可如今,蕭臨卻特地來告訴她這人人都知道的事兒,不過是想讓步涼坦誠,親口告訴他,她的名字不是步涼,她是姜國的上官雲初是上官賈士的女兒。

只是,步涼並不是上官雲初。而上官遙君卻是一個說不得的秘密。

她像毫無關係的彎了彎嘴,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嗎。”

聞之一怔,要說蕭臨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步涼始終不肯坦誠自己的身份,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直接面對上官賈士與之談判。

想了想,他又道,“明日,父皇大壽之日我想告訴他你懷孕一事,添添喜慶”話音剛落,蕭臨就感覺到放在自己腰側的手收攏緊拽起衣裳的料子,很是隱忍。

他將步涼拉開,如墨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也不說話。

步涼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沉了半晌她仍是耷下眼簾,淡淡的答道,“翹楚說孩子未足三月,不宜對外宣佈。再說,皇上並不見得希望我有這個孩子。”

她這話說得沒錯,蕭臨難以反駁,但是上官賈士已經在平都城裡了

“你放心,我哪兒也不會去,會安安靜靜的在這裡等我們的孩子出世。”可能是不想再讓蕭臨逼迫自己什麼,步涼掛上溫和的笑意閃着盈盈發光的眼睛許下承諾,這無疑不是給了蕭臨莫大的驚喜。

步涼的性子一直都這麼不冷不熱的,兩人雖說沒有因爲以前的事情繼續爭鋒相對,但身份的問題終究是根刺,將蕭臨想要貼近的心狠狠的扎疼在咫尺之外。蕭臨認爲,只要步涼不說,那她身後姜國上官家的後路就會一直存在。

如果在一場感情裡面有一個人始終給自己留着後路,另一方的難過可想而知。就像剛剛那樣蕭臨明明緊緊的抱着步涼,卻仍然覺着他會隨時失去她。

可方纔,步涼說那話時,他看清了她眼裡的堅定,頓時竟是無比的安心,至少如今一廂情願的人變成了上官賈士,而不是他蕭臨。

既是來賀壽的,各國的使臣君主都不可能在平都城裡長待,於是上官賈士到的第二日就是壽宴。白日裡,蕭正孝受百官羣臣參拜大肆封賞了一番,跟着前往天壇祭天酬神,之後便與使臣們喝茶聊天,等着夜裡盛大的壽宴。

因是宮宴爲了排場,白日裡沒出現的女眷均得悉數到場,這可急壞了霍笙。

原本以爲她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結果臨了了還是怕得要死。

“今日,汴梁也有皇子來賀壽,當日頂替你的宮女汴梁也一直都以爲那是姜國的長公主,父親自是不會在宴會上爲難於你拆了姜國自家的臺子。所以你大可放心”

對於步涼的安慰,霍笙不以爲然,皺着眉頭道,“那之後呢,你那狐狸老爹也肯定會找我的”

步涼拿起擱在梳妝檯上的那枚蘭花的玉佩來,勾了勾嘴角,“那在找你麻煩以前定是會先找我的,所以你尚有時間逃跑。”

霍笙,“”

這話讓人聽得實在是揪心,可想想也是這麼個道理。更應該着急的本就是步涼,結果反倒是自己在這兒上躥下跳的憑惹她心煩,對此霍笙覺着有些不好意思,可想着能夠安慰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郡主、步主子”時辰到了,府外的馬車早就候着了,水彎彎她們也都已經等了好久,孫二貴更在外面催促了起來。

步涼起身將玉佩收進衣袋裡,轉頭看了看抱着一鍋粥卻一點沒動的西荷。

霍笙上前,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般的豪氣,拍了拍西荷的肩頭,語氣沉重的說道,“走吧,西荷。”

然而,西荷愣了良久才緩緩擡起頭來衝步涼尷尬的說,“主子,奴婢站不起來了。”

聞言,步涼低頭便見到她那直打哆嗦的雙腿,不禁緊了緊拳頭,“那你去讓碎玉陪我入宮。”

西荷點點頭顫顫巍巍的起身往側廂房去了。

霍笙指着她的背影咋呼道,“這不是能走嗎。”

現在是能走,可是一會兒在宴會上見到了上官賈士就只能是趴下了。

霍笙這個人向來是比較自我的,自然替別人想不到那麼多,是以到了宮宴上後就趕緊找了個角落裡窩着再沒動彈。

而令步涼意外的是,原本忙碌的蕭臨卻在宮門口等着她,陪着她一道進入了宮宴的大殿。

他身爲睿王,又是大周未來繼承者人選之一他的位置自然顯眼,作爲女眷的步涼也不可避免的必須與上官賈士面對面。

只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當蕭臨帶着步涼步入殿中的時候,上官賈士會跟其他人一樣將目光自然而然的投向他們,並且親切又溫和的點頭唯以善意的問候。

步涼緊攥的拳頭捏得更緊,蕭臨也感覺到她身體的溫度又陡然冷了些。

他側過頭低聲道,“你若不舒服,就回府休息吧。有我在,你不用擔心。”說着,他竟當衆拉起步涼的手,替她理了理髮髻,以致於引來了更多獵奇的目光。役坑嗎號。

步涼搖了搖頭,撇開蕭臨的手快步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早就已經落座執着酒杯等着看好戲的蕭玦,跟着轉過頭斜着身子看向面色有些發白的她,頗爲關切的問道,“姑娘,若不喝點酒暖暖身子,畢竟壽宴還未開始呢。”

這個稱呼惹來水彎彎等人的不恥,步涼卻擡起頭來掛起一抹冷笑咬牙答道,“多謝王爺關心,撐得住”

蕭玦彷彿很是善解人意,輕頷着頭便轉過頭去也沒再多加爲難。

不過水彎彎仍是酸溜溜的附在步涼耳邊,譏諷道,“我倒不知你步氏還是個姑娘啊。”說着又捂嘴輕笑。

步涼偏過頭沒有多加理會,自是把目光望向對面金階下方第一個位置的上官賈士,只見他自若的與周圍各國使臣閒聊,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過,而他的視線卻也一直沒有與之交匯過。

可越是這樣,步涼便越覺得心慌,原本想在這宮宴上探知一下她父親的反應,但如今這樣哪裡摸得透。

只當這場宮宴唯在這惴惴不安的情緒中熬到結束的,哪知,宮宴過半某小國給蕭正孝敬獻了十一美人。小國小地自有他獨特的風土人情,充滿異域味道的女子一揭開面紗便引來了不少的驚歎聲。

可蕭玦卻忽而興致闌珊的感嘆道,“這樣的女子就算美嗎”

這麼一問,讓小國的使臣頗爲尷尬,笑答,“賢王殿下所言極是,世上美人千萬我澤燕一方小國之人哪裡比得上大周國的美人,就是今日這殿上就有甚多絕世佳人。”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着,又指着蕭臨身後道,“就睿王殿下的女眷也是世間的極品啊”

說着,殿裡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蕭臨的身後,水彎彎衆人自是仰起了脖子顯擺得厲害,偏步涼卻一雙銳眼低低的瞥向了蕭玦的方向。

蕭玦好似不感興趣的掃了掃她們幾人,搖搖頭揚聲道,“哪怕世上所有的美人加起來,也是不抵一個姜國雲初的。上官丞相,本王說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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