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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我只救你

114 我只救你

這兩貼藥包含的信息好像有些多,屋裡的三個女人一時間竟忘記了喘氣兒。

等着回過神來時,步涼像是懷疑似的,自己給自己號了個脈,可結果最終還是證明翹楚的醫術精湛,就那麼微弱的脈搏都能察覺得到。

這對於步涼來說。就跟天塌下來一樣。沒什麼區別。雙肩頹然垮了下來,右手搭在牀櫞上傷口又給撕裂了。

翹楚好像早就預料一樣,從容的解開傷口又重新上藥

“嘿。說什麼呢當然是留下孩子了。乖乖我剛剛還在擔心你跟阿彧九哥要怎麼和好呢,現在可好了,有了孩子一切就沒問題了。上次我說什麼來着,有了娃,孩兒他爹還能不要娘嗎”興奮的說完後。霍笙沒好氣的看向翹楚,責問道,“虧我還稱呼你一聲大夫呢,大夫都是救人的哪有殺人的,而且還是個未出世的孩子,真是沒醫德沒人性”

說着。霍笙起身就朝牀榻走去,想去一手扔掉那所謂的落子湯藥。

可是西荷卻突然閃身擋在了她跟前,側過臉冷冷道,“煩請霍姑娘起誓,絕不可將此事告知任何人。”

“爲什麼”霍笙蹙着眉頭一臉不解,可話又說回來,她昂首叉腰滿是不爽的質問道,“憑什麼,憑什麼得聽你宋西荷的啊。這女人懷孩子就是喜事兒,單就今天發生的事兒來說,就必須得告訴阿彧他九哥,否則她要怎麼留在平都陪我。”

霍笙倒是直腸子,想什麼說什麼,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私心。

但,西荷是認了真。她轉過身來,一臉正色重複道,“霍姑娘,請您立誓若將此事告知任何人就”就如何西荷其實是沒想好的。

霍笙見狀悻悻一笑,卻聽另一個聲音又起。

“我要你以蕭彧的性命起誓,守口如瓶。”說話的是步涼,語調冰涼不帶絲毫感情,甚至讓人聽得出來,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霍笙自是有倔脾氣,嘴一勾,“我偏不”

步涼徐徐擡起頭來,平靜的看着她,擲地有聲的說了一句,“那你就等着汴梁的人來接你吧我倒要看看蕭彧會怎麼做大周要怎麼做”

“上官雲初,你”

彼此說好不以身份作爲要挾,可是步涼顯然是違背了承諾。可那又怎樣呢,此番境地何曾預料過,她也唯有不折手段

瞧得出步涼的堅決,否則西荷也不會在步涼沒作爲任何指示的情況下就擅自開口,霍笙跺跺腳無奈的發完誓扭頭走了。

西荷瞧傷口重新包紮完畢,也朝翹楚下起了逐客令。

翹楚自是不走,目光仍落在那兩貼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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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得要在今天做決定嗎選了,你就去熬藥沒瞧見她臉蛋都白成這樣了嗎,你就這麼想她死嗎滾”還沒等翹楚做答覆,西荷就已經拎起翹楚的後領往外拖,順道將兩貼藥也一併給扔了出去。

眼不見爲淨

人走光了,終於消停了,步涼卻依舊保持着一個姿勢坐在榻上,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一樣。

西荷走近,伸手剛一碰到她,才發現她一直微微的發着抖渾身泛涼。

步涼轉動着眼珠看了看西荷,忽然一把將她拉了下來緊緊抱住,啞着聲調悄悄的說了句,“西荷,我怕。”

西荷陡然一怔,而後徑自側坐在牀榻邊上,環抱着她輕輕的拍着她的背,想着說點什麼,可嘴一張眼淚珠子就無端的掉了下來。

怕,這個字眼,宋西荷從未在上官遙君的嘴裡聽到過。

多少次刀光劍影,多少人前赴後繼的暗殺,哪怕護衛都倒下了,她身上被劃了無數道口子,也依然目光銳利神色淡然,讓對方膽寒,這纔是血海之中一次又一次活了下來的上官遙君啊。

這麼多年在她身邊,連她都好像慢慢遺忘了遙君其實是個女人,縱然瞞騙了全天下到底也會有女子柔弱的一面。

宋西荷定了定神,笑道,“咱們選安胎藥。別聽七公主的話,有孩子就得留這睿王府嗎別忘了您還有我這媳婦呢,我們照樣可以離開這裡,我是孩兒他娘,您是他爹,帶回姜國去可是咱們上官家嫡嫡親的小主子。帶把兒的就養成您這缺德樣,要是個閨女,就把您沒得到過的統統給她;上官遙君的孩子就該在咱們姜國地兒上橫着走別怕,您有奴婢呢,您媳婦可能耐着呢。”

宋西荷不是第一次誇自己,但步涼覺着這一次最實在也最靠譜。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措手不及,心都亂了,哪裡靜得下來理清頭緒。

孩子不要,是最爲直截了當的解決法子,但是她捨不得。

居然也有捨不得的時候,步涼也頗爲意外。

可是,西荷說得也沒錯,這個孩子不一定就得姓蕭,照樣可以是姜國上官家未來的當家人。

“可是,父親若是知道了”

西荷拉開步涼來,搖搖頭,“主子放心,雖然老爺會惱,但細細想想必定是巴不得有這孩子的。您娶奴婢都快四年了,可奴婢這肚子不知道被多少人說了閒話,暗地裡也還說您呢,老爺估計也是憂心的。聽崑崙提過,說是老爺還想過在外面抱個孩兒來讓咱倆養呢。如果抱來的孩子,到底不是上官家的人,指不準老爺會怎麼對待如今可好了,總算可以堵住那些三姑六婆的嘴了,又還解決了上官家的家業,兩全其美”

果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經西荷這麼一說,步涼的心也放寬了些。

不過既然如此決定了,“我這身子不過一月而已,你去給翹楚帶個話,計劃得提前,同時,讓崑崙去大宛那邊尋一處安全的地方,我們得在那兒待些時候。”役住見血。

步涼如此吩咐,自然就得加緊的照做。

第二日,翹楚就親自送來了安胎藥,不置一詞。

第三日,步涼問他,爲什麼那時候會想到讓她作出選擇,翹楚答,“因爲我只救你。”

第四日,蕭臨抱着傅曲意的屍首回到了睿王府。蕭臨上請,追封側妃傅氏爲睿王妃,即準

孫二貴給每個院子送去了素服,安排了人在府內各處掛白,連奈何苑也不例外。結果,剛一掛上就被人高馬大的西荷給扯了個乾淨,孫二貴苦惱轉頭去問了問蕭臨的意思,然後轉回頭又重新着人添上,西荷照扯不誤,來來回回數次,蕭臨也不出現孫二貴任務也沒完成,只能好言去求步涼。

步涼懶在院子裡,躺在了特地鋪了毛氈的涼椅上,披着稍厚些的斗篷優雅的看着書。

孫二貴還未開口,她便悠悠說道,“我又不是傅曲意她什麼人,爲何得給她守孝戴喪,若睿王爺下令但凡府裡的人都得遵守規矩的話,還請孫管家去替我說一聲:步涼等一紙休書出這睿王府。哦”好似想到什麼,她自書中擡起頭來,衝孫二貴和善的笑了笑,“我倒忘了,如今我是妾可用不着休書的。那就只要王爺一句話便好。”

這都把休書擡出了,甚至不惜離府孫二貴可是心下冒冷汗,點頭哈腰的苦笑了半晌轉頭就帶人走了。

一大幫子的人走出院子,步涼也就淡淡的瞟了瞟,繼續手裡的書。正巧又遇碎玉從外走了進來,穿着那礙眼的素服,看了看步涼謹慎的福了福禮便朝側廂房去了。

步涼停下翻書的手,細想了自這步文儆出事兒以後自己倒還真沒多見碎玉幾次,蕭臨既能察覺自己的身份,口子多半也有碎玉一處。

既然也是答應過步文儆的,步涼招來西荷,“你去管翹楚要點藥,走之前我們得把東西清理一下。”

西荷偏頭看了看碎玉屋子的方向,當即點了點頭就往草廬居而去。

想着蕭臨那日在鳩尾山時的眼神,今日自己又這麼作對,如果他能果斷一點的話最好立即就兩清,否則少不了又是一番各自算計。

當目光重新投到書面上時,忽而迎面而來一股殺氣,步涼本能朝地面上翻滾而去,定住身形擡頭一看涼椅上果然扎着一根長槍。

上面的紅纓落還跟傅曲意的挺相像的,正就想着傅曲意的槍怎麼會出現在這兒的時候,傅景淵就已經氣勢洶洶的躍身而來,抓住槍桿又朝着步涼身上猛刺了過來。

也不知是不是無心,又或者是火燒腦子有些糊塗了,傅景淵的手法並不如平日裡的神勇精準,不過步涼拖着一隻受傷的胳膊又得護着肚子那塊肉,仍是躲得甚爲狼狽。

傅景淵忽然停下手中的長槍,站在一丈外睜着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

“你還我妹妹的命來”

“還”步涼不禁笑道,“我沒推她,沒動她,自己掉下去了關我什麼事兒”

這可是大實話,但傅景淵和蕭臨一樣,從旁人口中聽說了當時的情形,步涼的袖手旁觀在他們眼中就是比那刺客還歹毒的劊子手

步涼連着扯動嘴角的心思都沒有,揚着眼角挑起的冷意,答覆他們這些人心中所想,“我有什麼立場必須得救她我若救她,得得了一聲謝,我不救,就得賠條命嗎這筆賬可不是這麼算的,再說了你妹妹臨死前叫的可是她臨哥哥並非是我啊。”

巧舌如簧,傅景淵自然是辯不過步涼的。

但是,他現在卻甚爲悔恨,當初被她陷害掉下吊橋時爲何要心軟救她,如果不救她他的妹妹也不會有今日的結局;又或者在宮宴上,若不是他想氣拋棄他而轉投蕭臨懷抱的她,他就不會幫助他的妹妹大出風頭以致有了嫁入睿王府的機會。

終究是他,是他愛着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才害得自己的妹妹命喪黃泉

“舞兒,今日就讓你我同歸於盡吧”傅景淵拾起長槍咬緊牙關,瞪着一雙吞噬所有的眼睛,收緊一握奮力向前一刺

步涼沒躲,迎着襲來的長槍就衝了過去,只是這身子剛剛閃了一半就被一股力量給甩到了一邊。再一回眸,一身白衣的蕭臨已經站在了她方纔站着的地方隻手握着槍頭,鋒利的槍頭割着血肉浸出鮮紅的血來。

“睿王爺,您到今天還要護着這個女人嗎”

蕭臨眸色微動,露出一絲苦笑來,“她是本王娶進府留在身邊的,是本王沒能護好曲意,責任都在本王一人身上,你若要怪就怪找本王就是了”說着,他握着槍頭直直朝自己胸口紮了去。

縱然傅景淵最後分了力道,但仍是血染了素白的衣袍,看着那胸口冒出的血就像是綻放的花兒一樣,叫人移不開視線,挪動不了腳。

傅景淵上前一把扶住蕭臨的肩頭,又氣又惱,大聲喚着烈風。

他轉過頭看着仍是冷眼瞧着的步涼,大聲問道,“你真是冷血,他是爲你受這一槍的”

步涼攥緊拳頭,淡淡道,“是我讓他做的嗎何況,你自己不是聽到了嗎,睿王爺說令妹之死他一力承擔,所以侯爺以後莫要以此糾纏於我。”說完,步涼冷冷的瞥下一眼轉身朝着主屋走了去,當真沒回頭。

蕭臨看着那道背影,掃見她右臂袖管上的腥紅,似乎能夠預見這是他們怎麼都越不過的鴻溝,痛苦的閉着眼別過了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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