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訕笑着收起了絲絹。
烈風跟蹤崑崙歸來後,回稟蕭臨他給跟丟了。
但蕭臨如此細想之後便能明白,當初爲何荊花母子能在步涼的安排下從驚雷的眼皮底下徹底消失不見。若蕭臨沒猜錯的話,他們也應當是被送去了姜國,如此她才能夠完好的護佑住他們。
修長的手指摩挲在身側的玉璜上,蕭臨忽然問道。“上次。把兵詭論給了傅景淵了嗎。”
這怎麼又突然問道了兵書的事兒,烈風疑惑,卻本分的垂首回道,“回王爺的話,給了。”
聞言,蕭臨點了點頭。
於是當夜,臨意齋的書房窗門緊閉,連烈風都守在了書房的外面。
而獨自留在房內的蕭臨悄悄的推開了扶椅後的書架,後面自然大戶人家裡都會有的一道暗門。只是,蕭臨卻沒有打開那道門。而是彎下腰來摸了摸地上的一塊磚並將其摳了出來,隨即露出下面一個圓形的缺來。
他解下腰間的玉璜放了上去剛好合上,隨即便聽見咔的一聲像是什麼東西被打開的聲音,沒一會兒他便果真拿出了誅炎訣的下訣。
想及當年,蕭正孝把這送給了蕭胥,可是蕭胥呢千辛萬苦盼得的東西拿上了也就不珍惜了,束之高閣。
於是蕭臨這才命人把東西給換了。
掂在手裡,他坐回扶椅翹腳翻了些許時候。待手邊的燭火仿似被風吹搖曳了片刻後,才又將誅炎訣放回了暗格,合上書架又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後,過了沒幾天崑崙就給西荷傳話說,誅炎訣找到了,但是必須得有蕭臨的玉璜才能拿到。
怎麼拿西荷敲着腦袋十分頭疼的問着步涼。
步涼也是陷入了苦思,打從她見到蕭臨的第一天起,那人就好像一直佩着那枚玉璜從未取下來過;而且,蕭臨也有個習慣,想事情的時候總會下意識的去摩挲它。
蕭臨的警覺性不比其他人,所以若是玉璜被偷,他定會立馬察覺。
“只有烙下模子。讓工匠打造個一模一樣的。”步涼端起茶碗淺呷了一口。
可西荷卻瞥眼,“怎麼烙東西可是掛在睿王腰間上的。”想了想,眼珠子一轉,西荷又道,“色誘”
步涼嘴裡包着的茶水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她比較爲難的把宋西荷上下看了個遍,反問道,“你確定不是蕭臨色誘你”
被揶揄的西荷即刻黑了臉,滿滿都是不爽。
不過,倒是說正經的,她揮了揮手,“奴婢說的是您。”
“我”步涼似乎是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然後玩笑的搖搖頭。“兩個大”
“大什麼大”西荷沒來由的鄙視了她一眼,“主子,上次您就差點說漏了嘴。好歹都做了一年多的女人了,怎麼還把自己當男人。”
說到這兒,步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愣了半晌才悻悻的笑了笑,無可奈何的答道,“一年跟二十年有得比嗎。”
好吧,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也無益於身心,西荷一屁股坐到了步涼邊上,“反正睿王對您是有意的,您只要稍稍扭扭腰就能讓他把衣服給脫了,到時候您再想法子迅速的拿到模子,事成之後您就再把睿王趕出去就成了。”
仔細想了想這步驟,“我覺得你這個主意”
“怎樣好吧。”西荷湊上來,整張臉笑成了一朵緊湊的喇叭花,十分嘚瑟的等着被誇讚。
可步涼卻是苦苦一笑,掄着巴掌就朝她的腦子呼了去。
“真損”
可是這可是她宋西荷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呢,一看步涼已經起身朝外走去,西荷卻扒拉着手糾結着臉,捉急的跟了去,“主子主子那您說怎麼辦”
也就當步涼與西荷冥思苦想法子的時候,睿王府裡也迎來了十皇子蕭彧,他居然也是來找蕭臨出主意的。
“九哥,我想娶個姑娘。”
蕭彧是少有的正經,略紅的臉頰顯露出他罕見的羞澀。
這是少年情竇初開的樣子,蕭臨見狀只是靜靜的搖了搖頭。
“九哥,您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不是開玩笑的,是認真想娶個姑娘。”
蕭臨從書架上取下了挑中的書,帶着淡然的笑意繞回案桌後,“你若要納個侍妾勿須來找我商量,跟你母妃說說便是了。”
“不是侍妾”蕭彧站起身來頗爲正色,“我是想娶她,娶她做正室。”
皇室宗親哪個人的婚事由得了自己做主,蕭彧莫不是給忘了自個兒的身份。
迎視蕭臨審視的目光,蕭彧自當明白自己的這個哥哥在想什麼。他定了定心,昂起頭來答道,“就是與大宛國爭戰時認識的她。有次奇襲,我得領兵繞過兩座城池從敵人後方攻入。哪知路上的時候竟遇上了埋伏,我受了傷結果便被那姑娘給救了,醒來後養病直至康復我就是喜歡上她了,也是許諾過她一定會娶她爲妻的,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對人家姑娘言而無信。”
交戰時認識的人,一個好好的姑娘怎麼會在戰場附近,竟那麼巧救了大周的十皇子蕭臨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也是無端的巧合啊。
他沉着聲調向蕭彧問道,“你確信那女子不會是細作嗎”
“那怎麼會”蕭彧當真是半分都沒懷疑,一口否決了這種毫無證據的揣測。但看自己這哥哥的冷色,蕭彧無辜的撓了撓頭,解釋道,“我也曾懷疑過的,但是她當真不是。我可沒見過哪個當細作的女子能那麼粗暴的,我若稍一不聽她的話,她就能隨時操起身邊任何的東西來扔我,還一點不手軟呢。有次,我也就嫌她烤的魚焦了些,她便當即把那魚糊到了我臉上,更活活餓了我一天九哥,您說說世間哪有這麼野蠻的女子啊,哈哈哈哈”
明明是在數落不是,可仔細聽着則是全然的分享自己的幸福與甜蜜。
對於他口中蠻橫粗魯的女子,蕭彧當真是甘之如飴。
然而,相較於蕭彧的篤定,蕭臨卻不以爲然。如果在早些時候他或許會認同蕭彧的看法,可是世上就是有那麼一些人,她的言談舉止永遠都不可能與細作扯上關係,然而即便他再怎麼否認,也無法抹掉她確是奸細的事實。
當然了,蕭彧口中的女子,蕭臨倒不會先入爲主的斷定,但是
“先不說你能不能娶她,時隔這麼久人家姑娘還願意來這平都找你嗎。”
蕭彧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願意。我可是求了好久,派了好幾撥人,她這才同意了,所以我纔來找九哥您幫我忙的。”
“願意你告訴人家你的身份了,所以就答應了。”
說起這,蕭彧倒是一臉的愁苦,“最開始我沒說我是誰,她還挺願意跟我走的。後來我告訴她,我是大周國的十皇子,她便死活不願意了。這不,我是求了又求,年後更親自去了兩趟,這才讓她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想着她若是來了,也沒個去處隨便安排個宅院也怕她多想又跑了,因此便想先將她安排在九哥您這兒,順道也讓您幫我看着她別讓別人給欺負了。”
這真真是捧在手心裡的疼,蕭彧雖然愛粘着蕭臨,但當真沒給蕭臨添過任何麻煩,更別說求過任何事兒了。
所以,不管這結果如何,蕭臨當即還是應了蕭彧的請求。土餘史劃。
蕭彧自是孩子氣,解決了心中一件苦悶的事情便趕緊大口的喘着氣兒橫仰八叉的趟上了寬榻。
輕鬆片刻後,他忽然撐起頭來問道,“步文儆一事我是回來才聽說的,嫂嫂還好吧。”
還好嗎蕭臨擱下書想了想,他也不知道她好不好。畢竟死的人只是她手裡的一個屬下,又不是真的父親,當不會像真步涼那樣飽受煎熬;但,這件事她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而且,若是處理完大周的事情後,她是不是就會走了。
所以,步涼很好,可是他蕭臨卻很不好。
“你說,要怎樣才能讓一個女人死心塌地。”說完,蕭臨倒是先自嘲的笑了起來。
蕭彧眨眨眼,看了看這俊逸非凡的九哥,不明白他爲何有此一問。但想了想方纔提及的步涼,蕭彧自以爲可能是步涼因整個步家被抄斬所以哀傷過度。
“九哥,要個孩子吧。”
頓了頓,蕭臨愕然的擡頭看來。
可反觀蕭彧,說完之後也是自覺害臊的撓起了腦袋,但是他當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提議,至少能讓步涼徹底轉移注意力。
“九哥,人家不都說了嗎,要一個女人的心得要了她的身子。若是嫂嫂還有了您們的孩子,到時候可是一心爲了孩子的,肯定就沒那麼多的時間想那些不開心的事兒了。喏,咱們倆的母妃不就如此嗎,咱們的事兒哪一樣不操心,哪樣不嘮叨。”
這說得頭頭是道的,蕭臨睨了眼反問道,“你和那姑娘”
原本就紅的臉頰此刻也算是熟了,瞅着蕭臨那一臉的苦笑,蕭彧趕緊解釋道,“我若不出此下策,她是定不會跟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