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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出盡風頭

084 出盡風頭

“呸呸呸,真晦氣”西荷嫌棄的將破碎的杯子扔回了桌上,“等會兒奴婢將整套杯具都給換掉。”

女人家向來是信這個的,步涼嘴一勾也沒說什麼。

當夜的宮宴可謂聲勢浩大,但凡在平都城裡有點名望的富商都被邀入了宮中。這無不看出蕭正孝膨脹自大的內心來,是儘可能想讓大周的人看到大宛國臣服在自己腳下的樣子。

步涼兒時曾聽上官賈士講過蕭正孝的生平事蹟。武能沙場征戰。文能治國平天下,所以才能將大周經營得如此繁榮昌盛躋身四大國之列。

如今,或許終究是老了,安逸奢靡的宮中生活鏽蝕了這把利劍;手握生殺的至高權望令他迷失本我。帝王之位到底是世間最爲蠱惑人心的東西。

自下馬車後,蕭臨也算是一路相攜着步涼前往御花園,人都是有眼力的,故而能夠掂量出睿王妃如今在睿王心中的重量;上前打招呼時,都不忘特地給她行個禮,更有家眷大着膽子前來攀談。

旁人的熱情,一道道明目張膽在她臉上打量的目光皆讓步涼不甚厭煩。硬是黑起一張臉來逼退一撥又一撥心懷鬼胎的人。

“烈風陪王妃就坐,別讓其他人打擾。”說完,蕭臨側身又幫步涼整了整狐裘,“我一會兒就過去。”

蕭臨最近總是這麼毫不遮掩的親暱,這令步涼一顆心七上八下沒個着落,可心底倒也不是特別排斥。所以,微微頷首算是迴應,然後又慌慌別過臉去。

這樣的她對蕭臨來說已然是一種進步。不若以前那樣,要麼諂媚似的假意敷衍,要麼甩張黑臉全然當他不存在。如此,約定期到的時候,步涼定會願意留下來的。

望着穿梭在人羣裡的倩影,蕭臨不經意的揚起嘴角,不捨的轉身朝着相熟的朝中重臣走了去。

縱然步涼想要低調些,但擔着這睿王妃的身份和傾世的容貌終究是一路引人側目。

而就在這些豔羨、嫉妒、不甘還有讚歎的目光中,她突然頓住身形。

跟在她身後的碎玉也停了下來,不禁疑惑的問道,“主子,怎麼了”

步涼未答。卻將視線在人羣中搜尋,然後一眼得見梅樹下一襲粉色廣袖長裙身披白色斗篷的傅曲意。

因,她的目光含着怨恨。

這讓步涼渾身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前方的烈風回身,道,“王妃,前面的位置。”顯然他也是察覺到了傅曲意的,而爲了避免衝突,這位忠犬型的貼身侍衛莫不迫切的希望這位不好惹的王妃能夠乖乖落座等候。

烈風自然是不瞭解步涼的,雖然她的脾氣是不大好,但還不至於不分場合。

步涼攏了攏領口,順着烈風指引的方向走了去。

這一次睿王府的位置,僅位列於王位下側,其地位不言而喻。

等着時辰到了。各府各人皆按身份依次就坐。酉時鐘敲響,蕭正孝與皇后一同進入御花園,接受官民叩拜,高呼萬歲氣壯山河。

於是,相比之下只有兩人爲伍的大宛使臣就顯得微如塵埃,這也便是蕭正孝的目的所在。

宮宴嘛,也都是那幾個流程,祝酒、歌舞,然後又是祝酒又上歌舞。但,此次三輪唱罷後,大宛使臣當衆呈上議和書,一一宣念進獻給大周的奇珍異寶,那都是世間罕有的,可見這次大宛被打得是有多慘。

君王有面兒,官員百姓亦是洋洋得意,聽着各色珍玩寶貝的名字都眯眼享受,彷彿是自己得到似的傻樂。

然而,寶獻完了,大宛使臣又言,“出使前,我大王特命微臣向陛下求個恩典。如今大宛願與大周結爲盟友永世修好,故大王想親上加親娶貴國公主爲王后以結秦晉之好。”

話音一落,一時俱靜。

一個個得意的笑容消失得沒了蹤影,面面相覷之後皆悄悄瞄了瞄臉色陡然變黑的皇帝,蕭正孝。

這可不是個划算的買賣,得了這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卻要將自個兒的女兒給送出去任人蹂躪;這不也是一種變相的賣女求榮嗎。

再說據步涼所知,還待在錦軒宮裡適齡的公主只有一人,那便是蕭臨一母同胞的妹妹絮凝公主,那可是深得蕭正孝疼愛的一個女兒。

別說是蕭臨這個親哥哥不願意,只怕蕭正孝也是百般不捨的。

步涼微微側首,果然見到蕭臨置於矮几上的手已經悄悄的握成了拳。

但大宛國既已經當衆提了出來,總得有個回覆。然而,給或是不給,都難於開口。

“皇上。”

忽然,一道清亮悅耳的女聲自離着右側不遠的下方傳了出來。

衆人循聲探了去,只見粉衣女子躬身從人羣中裡站了起來,“啓稟皇上,曲意斗膽,有事相求”

這傅曲意莫不是想替嫁步涼睨眼望向得了許諾疾着小碎步來到石階前的她。

“啓稟皇上,方纔曲意得聞大宛國贈送如此多珍貴的禮物,便想要獻醜以表感激。”

聞言,步涼呵了呵。傅曲意會向殺了親爹的大宛表示感激開玩笑的吧。

果然,傅曲意又道,“再則,大宛國既有心與我大周國的女子締結良緣,不若就由曲意向使者展示一番我大周國女子的品性。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這個要求,實在意外。

蕭正孝拿不準,有些猶疑,並沒有立即迴應。

倒是傅曲意不經意地朝蕭臨懇切的點了點頭,蕭臨這才起身向上拱手道,“父皇,大宛使者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況且今夜是宮宴,本不談國事,宮裡的歌舞想必父皇和皇后娘娘也看乏了,不若讓長樂郡主一展所長如何。”

既然蕭臨也幫了腔,蕭正孝也只得允諾。

於是,傅曲意當衆褪下斗篷,傅景淵隨即的遞上一柄紅纓長槍。

這是要舞槍大周國的才女表演的竟然是武藝,步涼也是宛然。

果不然,這邊傅景淵接過宮人找來的玉笛,跟着兄妹倆對視一眼,曲調響起,紅色的長纓在黑夜裡划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閃電。

步涼是跟傅曲意過過招的,自然知道她的本事。可就是這花架子的本事在這種沒有任何對手的場合,卻極具觀賞性。

加之傅曲意專注的眼神,嬌豔的容顏,颯爽的英姿自是耍出了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來。

而原野上哀慼的笛音,也突變成了肅殺促短的戰曲。

果然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兄妹,配合默契當真是好聽又好看。

一曲終了,蕭正孝頗爲滿意的拍起手來,衆人也附和着叫好,似乎是意猶未盡。土以東才。

可也就是這一剎那,畫風突變,滿場皆忽然倒抽冷氣。

步涼亦是睜大了眼睛盯着握着長槍,舉着槍頭直對大宛使者的傅曲意。

這個傅曲意今夜到底要做出多少讓她驚訝的事情來啊。就算大宛戰敗,到底一國使者代表的是其君王,一個女人拿着槍指着人家着實“放肆”了。

“放”

可是,蕭正孝的怒斥還未出口,便掃見蕭臨微微的朝他搖了搖頭。

是以,蕭正孝又將屁股給落回了龍椅上,畢竟他尚還明白,蕭臨是瞭解傅曲意的。

一場視聽享受的表演,大宛的使者顯然沒能料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面對槍頭,雙雙舉起了兩手來,更嚇得滿頭大汗。

傅曲意笑意滿滿的稍稍揚了揚頭,“敢問使者,可是看清楚了我大周國女子的脾性”

“看、看清楚了”還敢看不清楚嗎。

這個回答已經夠了。傅曲意轉身收起長槍,單膝跪地,“皇上,曲意方纔多有放肆,請皇上責罰。”

步涼收起驚訝之色,低頭冷笑。責罰明明是替一羣男人解了圍,哪裡還會怪罪與她。耍槍前,人家就說明白了是想讓大宛人看自己品性的,所以就算槍頭對着使者,那也是展示個性不存在威嚇,要是大宛國人計較反顯自己小氣。

而,這一槍傅曲意也帶大周答覆了方纔聯姻的要求。

就是不願意,如果你大宛若敢以正式文書遞交的話,那便擺明了要跟大周繼續作對

傅曲意這招不錯

連步涼都對今夜她的所作所爲,還是很欣賞的,不輸男子。

“長樂郡主說笑了,這槍耍得極好,頗有大將軍生前的風姿,當賞”蕭正孝愉悅的敲起扶手上的龍頭,滿臉欣喜的琢磨着給點什麼讓人家姑娘高興的東西。

“朕還真不知該賞郡主什麼,哈哈哈”

“皇上。”仍屈膝在地的傅曲意陡然擡起頭來,一臉正色的看向蕭正孝,“皇上既然不知該賞曲意什麼,不若就幫曲意完成一個心願如何”

“心願”蕭正孝笑着捋了捋鬍子,好奇問道,“不知你有何心願,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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