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蕭臨身手更快,眨眼間就將房門打開。
碎玉尚不及轉身就被拽進了屋內。
她反應倒是迅速,立馬跪倒在地,死命的磕着頭,“我奴婢、奴婢只是聽西荷說給王爺與翹大夫送吃的奴婢真的什麼都沒聽到,請王爺明鑑。奴婢真的什麼都沒聽見。只是手滑掉了食盒王爺奴婢”
真乃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翹楚宛然,也是不想這麼蠢的人怎會被上官雲初留在身邊。
“睿王爺,您瞧。在下說得沒錯吧,世上哪裡會有什麼秘密。”言盡於此,回身看了看仍沉睡於夢中的步涼,他搖着頭憐憫的瞧了碎玉最後一眼,雖說他是大夫,但他只救病人,可救不了活生生的人。
翹楚舉步朝着敞開的大門走了去。
如果一個人在面臨生死時都不自知的話,那豈不是枉來人世走一遭。
所以。當碎玉意識到方纔的那番解釋連自己都騙不過時,便知蕭臨定會爲茴夢香一事滅她的口。
“王爺,奴婢求求您奴婢是主子的陪嫁丫鬟,奴婢”不想死,她還不想這麼早死,悄悄擡頭看了看無動於衷的蕭臨。咯噔一下,仿若是掉進了深淵,碎玉耍了甩頭。忽然靈光一現,向前匍匐着攀住蕭臨的腳,乞求道,“王爺,奴婢可否與王爺交換,以留奴婢小、小命”
翹楚一怔,頓足在門口。
而,自始至終僅僅是負手睨眼的蕭臨,聞言不禁不解,復問,“交換交換什麼。”
“關、關於”她小心往榻上的步涼看了看,“是關於睿王妃。王妃她其實”
連稱呼都變了。不光是蕭臨連翹楚都意識到了不對。
翹楚當是明白上官雲初的身份可不能在此時給暴露了,即便蕭臨對她有意,也不能保證他會因此徇私。
咬牙暗罵,翹楚轉身利落的一腳朝碎玉的肩頭踹了去,“叫你這丫頭亂嚼舌根”踹完後,他心中兀自念着阿彌陀佛,他可是從不對姑娘動粗的,可如今爲了遙君的姐姐,他只能出此下策了。
告完罪以後,翹楚裝模作樣的一臉不爽,彆着臉拍了拍袍子,然後無可奈何似的嘆了一口氣,“這事兒還是由在下親自與睿王爺說的好。”要說謊了。又深吸了一口氣,“在下確實與睿王妃曾有一段私情,本是年少相識,不大懂事兒,可我們之間絕對清清白白半點苟且都沒有。所以,如果有人仗着是睿王妃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來將此事告密的話,還不若在下明明白白事先說清楚的好”
蕭臨蹙眉,狐疑地問道,“真是此事”說着,也同樣看向惶恐不安的碎玉。
“自然是。”謊話說多了,也會順溜的。
翹楚皺了皺眉頭,攤着手問,“睿王爺難道沒有好奇過,爲何是睿王妃找到了在下,而在下又是爲何會破例醫治大周國的皇族之人”
這話問的沒錯,他派出了多少人尋了翹楚多久都不得了之。更何況,翹楚此人雖秉承懸壺濟世醫者父母心,但卻獨獨不治大周國的達官貴人,畢竟從未聽說過大周的人與他有過什麼過節,所以就更沒人知道爲什麼他會定下這麼一個荒謬的規矩。
可是,他獨獨被步涼找着了,也果真是心甘情願的跟着步涼來了大周,甚至住在了這睿王府中。
他們之間曾有情
蕭臨不信,初時得知步涼帶回他時,他本懷疑過,可細細想想步涼的性子,若真有心儀之人,豈會還願嫁入睿王府。
那麼,碎玉口中要交換的關於步涼的秘密是什麼
他朝碎玉近了半步,翹楚卻閃身上前擋下,笑了笑,“碎玉到底是陪嫁丫鬟,若突然沒了,依睿王妃的聰慧難道不會察覺到嗎。”說完,翹楚轉頭朝碎玉擠眉弄眼一番。
碎玉自是明白是翹楚在保自己,所以趕緊重新跪好又是一陣朝着蕭臨猛磕,“奴婢不會亂說話的,主子是要跟着王爺一生一世的,主子以及步府的榮寵皆是要依靠王爺的,奴婢絕對不會做出任何破壞王爺與主子感情的事情來。請王爺饒奴婢一命。”
蕭臨要是能輕信別人的話,他的名字估計得倒着寫了,所以對於碎玉這字字句句的效忠,他壓根兒就沒聽進心裡去。
倒是轉眸瞪向頗爲礙手礙腳的翹楚,“翹大夫也想試試本王的手段嗎。”
這是準備要將翹楚也撂翻的警告吧。故而,這介文弱書生心裡發了慫,可翹楚也心知,若是讓了,碎玉定會把事情給捅出來保自己的命。
怎麼辦
“王爺您們,這是在幹嘛”
翹楚笑了,生平第一次覺得能將門口晨曦的光嚴實的給遮了大半的肉坨坨是如此的可愛。
他露出大顆牙齒,熱烈歡迎及時歸來的救星,“西荷,你回來啦”
宋西荷莫名的打了個冷餐。
她不過是出去了一會兒,怎麼這翹神棍就吃錯了東西,還有這屋裡的氣氛怎麼就這麼的緊張呢,而且細瞧殺氣頗重的睿王好像對碎玉有什麼不滿
“您們碎玉,你做錯何事了”
“唉,碎玉打翻了食盒,惹得睿王妃睡得不安慰,睿王爺這便發了火。”看吧,翹楚現在說起謊來可是連草稿都不用打了,“行了,在下就把碎玉帶下去,不惹各位心煩了。”話音一落,他便是像怕被誰搶似的轉身就去扶人。
“等等”蕭臨側目,沉聲道,“碎玉,你去臨意齋等着。王妃尚未清醒,還有勞翹大夫在奈何苑與本王一道多留片刻。”
被蕭臨的一句話斷了後路,如此只能作罷,翹楚一嘆,不過仍有風度的扶着碎玉起身,並囑咐道,“碎玉姑娘,雪深風大,切記慢行。”土上妖劃。
碎玉縮着肩頭害怕的抖了抖,然後在西荷狐疑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外走去。
這每一個人的表情,這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都太叫人多心,宋西荷不是省油的燈,自然不會傻到在此時此刻去追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於是,留在屋裡的人各懷心思,像是互相監視一般一起等到太陽高掛,日頭大亮。
然,首次施針的步涼仍是疲倦的沉睡着,而其他的人各有自己的打算,蕭臨前往臨意齋,翹楚回了草廬居,西荷擡了根長凳抱了個火爐,爐裡烤着紅薯橫坐在奈何苑的門口。
當蕭臨帶着一身的寒氣推門走進書房,直直的就往案桌走去,也不看地上哆哆嗦嗦跪着的人,半點不廢話就冷聲道,“說”
受驚過度的碎玉拽扯着衣襬,眼珠子左右閃躲怎麼都不敢擡頭看前方。
“烈風。”
“在”烈風應聲跨入書房,垂首聽令。
“拖下去。”
“王爺饒命”碎玉本能的匐倒在地,實在崩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烈風面帶疑惑,昨夜因是年三十蕭臨並未讓他隨侍在側,所以他並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擡眸瞄了一眼上頭平靜的沒有一絲生氣的面色,烈風就知此事極爲嚴重。
“最後一次。”蕭臨手肘撐在扶椅上,十指交叉,緩緩擡頭,冷色道,“說”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