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若不然爲什麼葉冰兒又突然衝上來抓着她,還說了莫名其妙的那麼一句話。
西荷沒敢答話。
步涼撩着被子就爬了起來,今兒個她非得把那姓葉的教訓一頓不可,她之前讓着她可不是怕了她。不就是個肚子嗎,她可是有一千種可以傷不了孩子卻能讓她葉冰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土冬何巴。
“主子。咱犯不着今天就得做這事兒。到底是在別人的地盤上。低調點總是對誰都好的。”西荷意有所指,儘可能地安撫下步涼這偶爾會抽風的暴脾氣。
不過,西荷的話是有道理的而且,她忽然很想要知道,蕭臨是如何看待的,是認爲她動了手嗎
打着一番主意思酌的步涼,咬着嘴角慢慢又靠着牀櫞坐了下來,一雙大眼裡的黑白珠子溜溜地轉着,怎麼看怎麼膽寒。
西荷輕輕搖搖頭,心知步涼又是在想什麼缺德事兒了。
從外間把早溫好的藥取來的碎玉。看了看頓時安靜了的氣氛,笑道,“主子別擔心,王爺對您好着呢,直說讓您靜養,院子外的事兒一概都不能告訴你。可不是體貼主子您嗎”
“碎玉”
步涼瞄着眼狐疑地盯着倏地緊張起來的西荷,怎就這麼大的反應呢。再細想碎玉話裡的意思
她若無其事地卷着袖子,一邊吩咐道。“西荷,你去伙房給我拿點吃的來,我餓了。”
西荷,“”
這語氣,西荷要是從了,那就真是白跟了步涼十多年。
她立馬跪了下來,“主子,這事兒與您無關,您還是好生將養的好。”
碎玉面色一呆,也並肩跟西荷一道跪下,抖抖索索地害怕着,“主子別生氣。是王爺如此吩咐的奴婢和西荷不敢不從。”
真是越添越亂,西荷白了一眼這嘴不牢靠的人。
步涼也是冷冷地瞟了一眼碎玉惶恐的臉,再看了看把頭埋得更低的西荷,眼一翻利落地起身抓起衣衫就往身上罩,頭髮也胡亂地拿着一支玉簪固定,一身傾姿站在門口回眸一望,我見猶憐。
西荷暗自嘆氣,自己終究扭不過這祖宗;她匆匆趕上去攔住步涼。
“葉氏,小產了。”
小產怎麼可能。
“她怎麼可能會小產,我根本就沒碰她。”
聞言,西荷與碎玉也是一驚,齊問,“不是主子您推得她嗎”
“我”好吧。只能怪她平日裡的作風實在霸道的可以,連自己身邊人都會如此誤以爲,更別說是他了。
步涼甩甩頭,抹掉這突然躥出的胡思亂想,轉身問向西荷,“我掉下橋時,發生了什麼事兒”
西荷搖了搖頭眯着眼努力地回想,“奴婢看到主子推了葉氏,葉氏踉蹌後退,然後身後的四五個奴婢都衝了過來扶葉氏,奴婢看到您要掉池子裡去了,一門心思就在您的身上,等着轉過眼來時,葉氏就已經滾下了橋沒一會兒就見紅了。”
那就是葉氏自己沒站穩,或者跟她一樣是有人故意推了葉冰兒一把
可是,不對啊
“我都掉下橋了,你不第一時間跳下來救我,居然還有閒心看那葉冰兒。”
呃。
這人真是難伺候,左右都不是人。西荷滿心腹誹,皺起眉頭很是不爽地答道,“奴婢也想啊,但被睿王爺搶先了嘛。”
步涼瞪着眼回看她,西荷冷冷地撇了撇嘴,不情不願地再說了一次,“您與葉氏同一時間出現危險時,睿王選擇了救主子您。”
這樣的回答總行了吧。
聽到這話,就如西荷早先預想的一樣,步涼微蹙眉頭,神色複雜糾結;別說是步涼了,她當時看到那一幕時也是震驚。
月老的紅線一頭都繫着一個人,縱使步涼剪掉了自己手上線,但那一頭的人卻始終都存在。老人都說一物降一物,難不成這個大周的睿王真就是上官家的大劫
如果真是這樣,她還能走得了嗎
西荷擔憂地看向同樣心緒不平的步涼,唯一黯然悵嘆。
古南園裡轉醒過來的葉冰兒,意識到肚裡的孩子沒了,那便是哭天喊地大吵大鬧。
葉冰兒不顧虛弱的身子滾下榻來抱着蕭臨的腿,“王爺,是王妃推得妾身,請王爺爲妾身和未出世的孩兒做主,咱們的孩子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沒了。王爺,妾身求您做主。”
蕭臨彎腰想將其扶起身來,哪知葉冰兒是存了心,既然已經舍了“孩子”那麼她就必須把“狼”給套着,否則哪裡甘心。
扶她不起,蕭臨立馬撒手直起身來,側身對旁邊的下人低喝道,“趕緊把你們主子弄起來,這成何體統。”
“誰都不許碰我”葉冰兒悽悽地擡頭望去,看着心念男人冷峻的下巴,“王爺,如果母妃知道妾身的孩子沒了,該會有多傷心啊。”
這居然是在威脅他
蕭臨寒着眼低頭看向突然間蠢得無可救藥的葉冰兒,狠聲質問,“王妃,真的有推過你嗎”
葉冰兒,“我有,是她推的我。是她害我滾下橋梯的,是她。”
蕭臨冷笑,扯着腳從她的懷裡掙脫了出來,“冰兒,你當知本王喜歡你什麼,也最討厭什麼本王早說過,誰要敢在本王的後院興風作浪,惹是生非,以下犯上就滾出睿王府去”
“王爺、妾身,妾身沒有。”
“你自己清楚。”轉身,蕭臨看向守在邊上的孫二貴,“即日起,葉氏護佑子嗣不利降爲侍妾,禁閉院中三月,誰若求情定重懲不怠。”
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沒撈着。葉冰兒呆呆的聽下厲聲厲語,本就虛着的身子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蕭臨令人將其扶上牀又命孫二貴好生照料着,再痛惜地看了一眼後才緩緩地走出屋子。
月光下滿園薔薇,清風徐徐,白衣素顏三千青絲,微動拂面;蕭臨苦笑,剎那間一身的疲憊席捲而來。
他走上前看了一眼無奈躲避的西荷,一下便明瞭眼前女子的執拗。
“去給王妃取件披風來吧。”
西荷知趣兒離去,蕭臨輕輕攬過步涼轉頭走出古南園,沒頭沒腦地便是一句揶揄的話,“本王尚不知,本王的王妃是個旱鴨子。”
步涼瞥了一眼肩頭的大掌,儘量裝作不在意,“妾身亦不知,王爺會如此信任妾身。”
他聞言彎着大大的嘴角笑道,“你會這麼傻嗎,存心推了人下去還讓自己落了水,明明根本不識水性的人,會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嗎。本王的王妃可不是笨蛋。”
單就憑這一點就信任她
看出步涼的疑惑,蕭臨倒不以爲然,很是自然地說道,“王妃不一樣也信任本王嗎。”
揚了揚眉梢,似有不懂。
“你定然懷疑過今日之事是本王所謀。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