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臨對荊花確實不錯,在巴掌大的婆羅縣城裡居然給置了間一戶兩院的房子,這麼一比較起來也算是山窩子裡的高門大戶。
荊花自然是將主院給騰了出來,自己搬去程旺的屋子。步涼也吩咐了護衛,把縣令給找來,她算計着這一來一回的怎麼都該給傅景淵送完行了。
哪裡想到楞是等了一炷香的時間,鴨公嗓的縣令才提着衣襬踉踉蹌蹌地疾跑而來,還滿頭大汗。
容不得旁人責問,他便自己先解釋了起來,“王妃恕罪,下官是幫着騰對面的屋子才耽擱了時辰,王妃恕罪。”
步涼蹙起眉頭不解地問道,“一間屋子有本王妃重要”
自然不是,縣令作了作揖,“下官豈敢,是傅少尉少尉大人說本縣風光宜人打算多留些日子,更看上了這程府對面的屋子,恰巧着人辦此事卻也聽到王妃傳喚,不敢怠慢便急急趕了過來,終究也是耽誤了,還望王妃海涵。”
海吃海喝,美酒美人的招待了好幾日都快把他婆羅縣吃空了,好不容易傅景淵打算走了,不知是抽了哪門子的瘋,竟然又不走了。縣令翻眼看了看,莫說是步涼臉色不佳,就是他也一肚子的悶氣啊。
步涼翹着腿颳着杯蓋子沉了沉,不再深究傅景淵,直接問道,“程旺一案,你但且說一說。”
啊縣令煞似一愣,但想想本該就是如此的。荊花是睿王爺的乳孃,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睿王妃到此自然也就是爲了程旺一事。
其實,礙着荊花和睿王府的這層關係,程旺打死個人,只要由衙門出面程府多賠些銀子也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偏偏程旺打死是前欽天監御史的孫子,還是九代單傳的獨苗,這自然就不再是銀子多就能解決的事兒了。
縣令是左右爲難,便給荊花支了個損招,讓她去找睿王,若睿王要管,就憑着皇族貴胄的身份必能將此事給壓下去。
結果,睿王妃來了,縣令自是喜不自禁。
可步涼卻狠狠剜了他一眼,撂了句:蠢貨
這縣令若要偏向荊花,直接將事兒給辦了,即便前御史告到朝堂上,睿王尚且可以置身事外,私下保下他這個縣令的命,此後帶着金銀珠寶榮華餘生便是。但如今直接將睿王府給扯了進來,程旺若活便是睿王授意徇私枉法,若死了睿王便會被直指無情。
真是棘手
步涼遣走縣令,自己鬱悶得卷着被子悶頭睡大覺去了,就連傅景淵上門來挑事兒都楞是沒起來。
這倒讓傅景淵起了疑,轉頭又把縣令給叫到自己住的地兒盤問了一番,這才曉得步涼的來意。
穿紅戴綠的女子搖動着水蛇似的腰肢捧着小酒遞到傅景淵的面前,“爺”
傅景淵沒接,反而擡手捏起她的下巴,飛揚着那雙迷離的桃花眼,笑問,“他既如此利用你,你還要把我給忘了嗎。”
“爺,疼”
暮色降臨,步涼罩着一身黑斗篷就往衙門地牢去了。縣令早下了命令,一路暢通無阻,該清理的人都早拉去了別的牢房待着。
在牢裡待了快十多天的程旺,人沒瘦倒肥了一圈,見着獄卒來也跟大爺似的叼着根稻草朗聲大問,“看爺爺今日不讓你們輸得脫掉褲襠”
聞言,開鎖的獄卒手哆嗦了一下,小心往後看了看,門一開就趕緊閃到了一邊站着。
步涼佝着身子進來牢門,程旺這才愣了愣,直直地盯着步涼看,見她摘了兜帽露出那張臉蛋來,猥瑣的笑意又浮上嘴角,更是急不可耐地從稻草堆裡爬了起來。
“喲哥兒幾個對爺爺我還不錯嘛,找了這麼俊的小妞來陪爺爺,來,讓爺香個”
人還沒湊上來呢,護衛的劍就已經架到了程旺的脖子上。
“”程旺看了看那柄陰森森的劍氣,再對上步涼那滿是譏諷的笑意,頓覺受辱,硬起了脖子,“來啊,來啊,我娘是睿王乳孃,爺住的房子都是睿王買的,有種你就殺啊來啊你他媽的敢嗎”
步涼上前撥開護衛的劍鋒,笑道,“我是睿王的正妃,你他媽敢親嗎。”
程旺呆了呆,把聽到的話再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然後再看看了步涼那張臉和那把長劍,徹底慫了。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小的罪該萬死,小的狗眼豬嘴竟污了王妃的耳朵,小的千刀萬剮,小的死了下十八層地獄,小的”程旺更瘋了似的掌着嘴,還真是扇出了血沫星子。
步涼嫌惡地撇開臉去,盯着牆頭巴掌大的窗口問道,“人是你殺的嗎”
“小的、小的當時只是是他先所以小的”
“是,還是不是”
那一身的氣場實在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程旺縮下半個身骨,喏喏答道,“是。”說完又覺不對,應再補充幾句,哪知一擡頭步涼已經轉身出了牢門。
“王妃救命啊,王妃小的娘可是王爺的乳孃啊,我家的房子都是睿王給置的,還有我娘每年都被王爺請到平都城裡去王妃,王妃救小的啊”
攀着牢柱子的程旺嘶聲力竭地呼喊着,也着實讓步涼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不成器的東西。
步涼黑着臉步出牢房,前頭的護衛忽然頓住身形,躊躇了半晌轉過身來,步涼擡頭一看,喲這不巧了嗎。
“傅少尉也來探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