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一天老天似乎聽到了他的請求,將一個布衣的平凡少年帶到了他的身邊。那是他那個月最後一次練劍,他決定完成這次功課就偷溜出去,好好玩個痛快,至於會受到什麼處罰那都不用考慮。而正這時一陣清脆的掌聲響起來了,打斷了他的想法。一個布衣少年出現在他面前,面帶着笑容,看着慕容雪兒。
那是個長相普通的少年,和自己差不多的歲數,衣着樸素,正帶着如今天一樣的謙和笑容看着自己。“你是誰,怎麼會在絕谷。”有些警惕又帶着些許好奇的慕容雪兒問着,卻不斷偷瞄那個少年,雖然普通,但一種暖暖的感覺,讓他孤寂的心第一次有了中被融化的感覺。
那少年並不理會少女的問題,溫柔道,“從今天開始我天天陪你練劍,給你講故事可好。”少年溫婉如玉的聲音瞬間擊中了少女的心事。他立刻高興的跳了起來,“好啊,好啊,終於不用一個人。”從此這孤寂的無情山谷成了兩個少年玩耍的天堂,除了父親派人送飯的時間,其他時候少年都陪在慕容雪兒的身邊。而此刻的慕容雪兒也知道了少年名叫司馬徒,是司馬家的孩子。有了司馬徒的陪伴,慕容雪兒的生活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不得不說這是次美麗的相遇,美麗的足以在心中銘刻,十年情思百年渡,不斬相思不忍顧。古人總是習慣用各種詩詞來記載這份美好,但再多的美好,最終還是要淒涼的收場。慕容雪兒到了學成下山的時候,兩個人分別的時候也就到了。沒有悽美的訣別,也沒有煽情的淚目。兩個人揮手告別約定了再次相見。可是這一次離別就是十年,二十六歲的慕容雪兒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懵懂少女,他曾經無數次來到絕谷期待與司馬徒相遇,但是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這份失望最終變成了怨念,對司馬徒的怨念,到最後這份怨念讓他變得囂張跋扈,成了江湖上人人都不敢惹的小霸王,也許就是這份霸道才能夠隱藏起他內心的那份思念吧。
而如今那個負心人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但此刻的慕容雪兒發現這份怨念,竟然變得柔腸相思,從沒流過的淚水,此刻竟然忍不住的落了下來。“你,你爲什麼要回來,負心人。”慕容雪兒說的很小聲,小的幾乎連自己也聽不見。
而面對兒女情長司馬徒卻顯得遊離在情節之外,“對不起,惹你傷心了,不過我來卻是因爲另外一件事情。”只見司馬徒面對慕容雪兒有些錯愕還帶着些許怨恨的眼神,只有錯過去不看他說着自己此行的目的。“閩南王府,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了。”“爲什麼,你有什麼權利阻止我!”慕容雪兒並不問司馬徒怎麼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赫斯底裡的大吼着,彷彿只有這樣才能發泄十年來藏在心中的怒火。
而司馬徒顯然知道慕容雪兒爲什麼發怒,但他選擇了承受了下來,默默的道,“那裡你是查不到大盜的下落的,而且還會有危險。”“危險,你認爲我很弱嗎,還是你覺得那個閩南王會對我造成什麼威脅?”慕容雪兒眼中充滿了不屑和怨毒,他從來沒有將一個失去了權利的宰相放在眼裡,也絕對自信慕容家如今的聲望是那個老宰相惹不起的。
而司馬徒此刻終於正視着慕容雪兒,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種複雜而又帶着幾分熟悉的神采。“危險來自於未知的秘密,如果真的知道了那份秘密的來源,那麼就算剷除整個慕容家族他也會在所不惜的。”司馬徒的危險聳聽,讓慕容雪兒微挑起眉毛,這些威脅中帶着關切的話他聽多了,但他依然決定要去,只不過那份倔強中帶着一絲懇切的情誼。“既然你這麼擔心我,那就跟我一起來吧,要不然就是你怕了。”
看着帶着一絲威脅意味的慕容雪兒,司馬徒除了輕聲的嘆息外就剩下沉默。片刻的沉默在慕容雪兒幾乎等的不耐煩的時候,終於得到了司馬徒的迴應。“我會陪你去的,不過這所造成的後果你要想清楚。”
聽到司馬徒要陪同自己前往,慕容雪兒除了高興還是高興,至於後果他才懶得去想,父親和叔叔都是最疼愛自己的,雖然司馬家已經沒落了,父親他們有些看不上眼,但是如果自己堅持的話,他們一定也沒辦法的。帶着這樣的心情慕容雪兒再次踏上旅程,只不過這份路程註定了不在孤單和平凡了。
江南梅雨紛紛的下個不停,兩匹瘦馬在雨中慢慢前行,而他們的目標就是那所有些破舊的王府大院。當朝的宰相退休後依然居住在曾經那個被魔火夷爲平地的王府舊址所新建的院子裡,只不過即使新建也是一晃三十多年,閥於修繕,已經有些破舊了。作爲王宮權貴既然生活的如此簡樸,簡直是有違他當場宰相的地位。不過這位趙姓宰相,卻對於這樣的佈置很滿意。沒有那些舉着鳥籠子閒逛的雅緻,也沒有夜夜歌舞的喧囂,這位老宰相似乎更在意平淡恬靜的生活。只不過這份平靜如今要被人打破了。
噼啪的敲門聲,打斷了這寧靜的時光,開門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他打量着已經下馬的司馬徒和慕容雪兒半響才道,“二位來訪有何貴幹。”看着這個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的看門人,司馬徒首先上前,“我們是慕容家的人,有事想拜見老宰相。”
蒼老的管家,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應着去叫他家主人了。這一幕出現在一位剛剛告別了權利核心的宰相家顯得如此怪異,離開了權利就告別的如此乾脆,又或者世態炎涼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嗎,慕容雪兒和司馬徒在疑惑中等待着。不多時那個老看門人再次打開了大門,將兩人請了進去。
進入曾經的王府兩人四下望去,這幾已經不能用簡樸來形容了,甚至說有一點寒酸。紅樑雕木的房樑已經陳舊掉漆,至於裝潢門面的雕龍畫鳳一樣也沒有,甚至鋪在地上的青石板都已經長出了雜草。正在兩人四處打量的時候,正廳的大門已經打開了,一個上了些年紀管家模樣的人走了出來迎了上去,但顯然比那個老看門人年輕許多。
“聽聞慕容家的人前來拜訪,大人已經讓下人準備了酒宴,還請兩位賞臉**一敘。”不容二人應話,那個管家模樣的人就轉身走了。古怪,這裡充滿了古怪,這是慕容雪兒的第一感受,但他還是跟上了管家,只因爲他身後的司馬徒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跟上。顯然司馬徒是知道些什麼的,而如今的慕容雪兒除了相信司馬徒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老管家走的並不快,似乎是知道兩個人的疑惑,故意放慢腳步再等着兩個人。而這座閩南王府的大院子也並不大,沒多久就來到了**。**顯然相比前廳要華麗了不少,不大的花園被收拾的很乾淨,一個傭人正忙着打掃,而正對的大門已經敞開了,一位六十來歲的老人正精神奕奕的坐在一桌子豐盛宴席前等着兩個人的到來。顯然這都是提前準備好的,這麼一桌子飯,菜怎麼想也不可能是看到慕容雪兒和司馬徒來拜訪才準備的。不過都無所謂了,主人盛情招待兩個人自然不好拒絕。
“來來,坐坐,這人一旦不在了位置,來拜訪的人就沒有了,虧得你們兩個後輩還有空上我這裡來坐坐,別客氣,邊吃邊說。”曾經的閩南王唯一的兒子趙普,大方的邀請慕容雪兒和司馬徒坐下一起享用美食。“你們不知道,我這一輩子都在被權利玩弄,一輩子勾心鬥角,可算是累了也倦了。不過總算沒做過什麼壞事,總算是落了善終,能夠安然退休已經是陛下對我的恩德了。如今能夠回到老宅子裡安度餘生,也算是一種福氣了。”推杯換盞間,老普那張看不出多少蒼老的臉上滿是回憶,絮絮叨叨個不停,慕容雪兒幾次想把話題拉倒失竊的話題上,都被司馬徒阻止了。直惹得慕容雪兒氣惱的瞪了司馬徒一眼,而司馬徒則假裝沒看見繼續享用着眼前的美食。而這頓並不暢快的宴席持續了很久,基本都是趙普一個人在絮叨以及司馬徒的應和,當一切撤下總算都結束了的時候,慕容雪兒終於忍不住了直接發問道,“恕我冒昧,最近江湖大盜橫行,聽說也光顧了宰相大人家,您又懸賞百萬白銀追回此物,不知道有何物失竊?”看着趙普眯着眼睛不予作答的樣子,慕容雪兒隨即又補充道,“我最近正在追查此事,還希望大人能夠給予幫助。”
看着一臉急切的慕容雪兒,老趙普終於長嘆了一口氣道,“其實也不算什麼貴重東西,只不過那是我那不在的老父親留下的遺物,即使我傾盡家產也要把他尋回來。”趙普頓了一下,彷彿在回憶過往的時光,臉上全是回憶的神色,半響才又道,“記得父親年輕的時候對那東西可是稀罕的很那,總是拿在手裡把玩。”趙普雖然露出了失望的情緒,但慕容雪兒可不會管這些,連忙打斷了老人的絮叨,又道,“您能告訴我到底丟了什麼東西嗎。”趙普又一副既往的頓了一下才道,“我這個老宅子確實前段時間被大盜光顧了,不過丟的東西都是祖上留下的老物件,到也不知什麼錢。好像是叫做血陰珠的東西,當然老輩人也叫他血玲瓏,不過沒人知道他的來歷,反正就是塊破石頭丟了就丟了。”
趙普一臉無所謂的說着,那個百萬白銀的懸賞又明顯是很重視的樣子,這樣前後矛盾的態度,讓慕容雪兒非常在意,此刻他也顧不上司馬徒的暗示了急切的說道,““請大人具體說說,那個盜賊如今四處作案,已經鬧得江湖風雨飄搖,如今還讓大人蒙受損失,不將他緝拿歸案不足以平民憤。”慕容雪兒說的義憤填滿,而一旁的司馬徒卻是抿了口茶,假裝不去關注慕容雪兒,似乎他已經知道趙普的回答了。
果然這位叫做趙普的老宰相接下來又是一通顧左右而言他的東拉西扯,除了絮叨就是回憶,彷彿他已經老的記不清事情,完全說不到正題上,偶爾提到了血玲瓏也都是言之不詳的敷衍了事,讓慕容雪兒甚是煩躁。聊到最後竟然還要和慕容雪兒和司馬徒秉燭夜談,這樣的事情慕容雪兒早就受夠了,連忙起身告辭。一聽兩個人要走,趙普又是一通絮叨,什麼年輕人得多歷練,多學習,聽聽年長者的經驗,種種的。這那還有曾經權力巔峰的人的樣子,完全是個絮叨的老人家的樣子。總算擺脫了這一切的慕容雪兒和司馬徒出了王府天色都黑了,搖曳的紅燭下,兩個人在一間房間裡遙遙相對。
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慕容雪兒那張帶着憤怒的臉,可即使生氣他也依然是美豔如花。“太可惡了,這個趙普明明就是什麼都不想說,除了知道丟的東西叫做血玲瓏意外,什麼都不說,那還怎麼查。”聽着慕容雪兒一通雷煙火炮,司馬徒只是淡淡的說着,“一個常年掌權的權貴,如果不想讓人知道某些事情,就算是你捅破了天也不會知道的更何況是你這個初出江湖的毛丫頭。”聽司馬徒這麼說慕容雪兒就不愛聽了,一下子把怒氣轉移到了司馬徒的身上,“什麼初出茅廬的毛丫頭,我可是代表慕容家,他一個退休的老宰相,有什麼了不起的,完全是個絮叨的老傢伙,我看他不是退休而是被皇帝罷官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神經兮兮的。”
聽慕容雪兒這麼一說,司馬徒只是莞爾一笑,不在應答。六十歲在常人看來是老人無疑,但是對於那種位置的權貴確實剛起步,這種在權利頂端,卻突然宣佈退休的舉動,怎麼看也不是老到絮絮叨叨的地步。太多的秘密被掩蓋了,但想知道這樣的秘密要付出的代價是司馬徒不想看到的,所以他選擇跟着慕容雪兒前來,也有適當的時候阻止這位冒失的女孩做什麼過頭的事情。不過從現在的結局來說還是很好的,除了這位大小姐不斷的發牢騷外,總還算安全。
但這份安寧卻沒有持續多久,破空聲驟然響起,一隻羽箭穿過窗戶射到了兩個人的桌上。搖曳的箭桿帶着一條絲帶。這一突然變化讓兩人人同時站起了身,但是都沒有出去一探究竟。又或者可以說是慕容雪兒想要出去被司馬徒攔住了,來人能不被兩個人察覺到往屋子裡射箭,這份本事就已經足夠震驚江湖了,即使出去也肯定查不到蹤影,與其這樣反倒不如不去浪費時間來的更好。
解下羽箭上的絲帶,只有短短几個字,蝴蝶飛落應峽谷底。七日後,應峽谷底多了兩個人的身影,雖然這一切可能是騙局,但在慕容雪兒的堅持下司馬徒還是跟來了。也許是一種擔心吧,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在這片崇山峻嶺劍的一池碧水處多了三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