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跳......仙人?”我對這個稱呼表示訝異。
“嗯,我師父是修仙的。”流螢在一旁解釋道。
“這世上真有神仙......”我盯着這個老頭猛瞧,想看看神仙與凡人在身形氣質上有什麼區別,最後我得出結論,“完全看不出來......”
我這話有點兒冒犯他,老爺子倒也不惱,笑嘻嘻地說:“哈哈......是嗎?是嗎?易伯也這樣說的。”
“您認識我義父?”
“好多年的老朋友了。”
原來如此......
閒話點到爲止,我還沒忘記他是我的救命恩人,當即拱手道:“蘇秀謝謝老仙救命之恩。”
老爺子依舊笑哈哈:“好說好說。”
“前輩不日將飛昇天界,位列仙班之前多救幾個蒼生性命也算是給自己積德。”高柳垂陰下,卿玉一身水綠色的長衫,腰間一支玉笛,含笑而立,頗有幾番脫離塵世的味道。
“你這小兒還是這般不客氣。”老爺子摸着自己的鬍子笑道。
“蘭亭公子。”流螢禮貌地問候道。
卿玉應了聲,面帶微笑緩步走來,飄逸的長袍宛若流雲輕輕漾起,他來到我面前,拿起我的手,開始爲我把脈。
額?卿玉也懂醫理?
他的指尖冰涼,輕輕地搭在我的腕間,那種溫柔的微涼一點一點的滲透進我的經脈,流向我的心間,我不自覺地想起昏迷時聽到的那聲聲輕撫,突然就有點心跳加快,後又徒生煩悶。
我將臉轉向另一邊,不其然的對上流螢深邃的黑眸,他無害地對我笑笑,眸子越發黑亮神秘,這傢伙就像一團不散的迷霧,令人看不透,也摸不着,我對他眯了眯眼。
卿玉突然問:“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說:“沒有。”
“你是對本仙的醫術不放心嗎?”老爺子摸摸自己的鬍子,看似不悅。
“不是,晚輩只是不放心她的身體而已。”卿玉回答。
我在一旁聽着抽眉,這話還不是間接地懷疑他老人家的醫術。
老爺子癟了癟嘴,說:“老夫去瞧瞧那對小夫妻。”
“我也去看看吧。”流螢邁步跟上,花田間就剩下了我和卿玉。
不遠處的小瀑布不急不緩地流淌,一片煙水迷濛,白鳥悠悠,同時也牽引着我的思緒。
我心裡對卿玉的情苗原本應早得知他接我目的的時候便胎死腹中,可是我最近發現它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對此我頗爲苦惱自煩,難怪前人總說“最是情難自禁”。
想想卿玉的身份我不敢高攀,我也沒興趣和許多女人守着一個男人,那樣就等於是在找虐,他大抵也看不上我這樣的蒲柳之姿,所以這情我是萬萬不敢坦白天下的,只我一人知曉是最好的。
雖然情根難除,但俗話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聖藥,它就像一塊磨刀石,就算再厚的硬鐵,只要你堅持不懈,變薄不過是遲早的事。所以我認爲只要我不給這情苗澆水,它早晚都會枯死的,這樣想着心裡便又釋然了。
我欲找個藉口離開,他突然開口:“落雲的事已經和沈府解決了。”
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事,我好奇問他:“你怎麼解決的?”
“我找人易容成落雲的樣子回了沈府,之後言訣便以跳跳仙人徒弟的身份上門提親。”
“後來呢?”
“沒了。”
“他們答應了?”
“嗯。”
不愧是仙人的名號居然這麼好用!
“婚禮在哪裡辦的?”
“沈府。”
之後的事就是小黑帶着落云云遊四海,其實是定居在了一水簾。
他三言兩語便說了經過,讓人聽着覺得這事真是簡單的可以,但仔細想想卻又不是那麼容易的。
假扮落雲的人首先就要騙過沈府的一干老小,他們與落雲生活在一起,對她的行爲習慣是相當瞭解的。這個人既然過了關,說明她仔細觀察過落雲,指不定在我到沈府之前就已經在勘察了,再順着思路想下去,小黑和落雲,還有我的被救,這一切都是卿玉在一開始就計劃好的,並且事情的發展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個人的心思太可怕了,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我不由得好奇作爲他對手的晉遠王爺又是怎樣的一個人。
我低頭默默看着腳下的青草離離,那些被我踩彎的葉片在陽光的沐浴下慢慢又直起了腰,迎着春風俏意擺首,葉尖的水珠在暖陽的照射下晶瑩剔透,惹人喜愛。
我慢慢回想着之前經歷的一切,感覺就像一場夢,直到現在我也有點雲裡霧裡,很沒有真實感,可能我以前真的是安逸慣了,活着都不知何爲苦,何爲難。
記得以前總有長輩對我說:“人要先苦後甜,方成正道。”正所謂梅花香自苦寒來,也許老天覺得我上一世受的苦難不夠多,日子過得太平靜,所以送我來這麼個地方,上半輩子讓我艱辛萬苦地做回救世主,經歷個二七十四難,等功德圓滿之後,下半輩子就會前途一片光明,盡享安世,我自以爲地這麼想着。
“在想什麼?”他突然問。
“我在想......以後。”我淡淡道。
他捻起一片柳葉細細觀察,沉吟片刻後,道:“我們如何,未來就如何。”
我的美好幻想被他的一句話瞬間擊破,光明的未來還得有命去享受,果然首先還是把這場仗打贏再說。
“那張畫你拿了嗎?”醒來之後衣服已經換了,我一直沒好意思問是誰給我換的,以至於在很久一段時間內它都是我內心的一個疙瘩。
“嗯。”
“那就好。”我無心去問那張畫有多重要,只要畫沒丟就行,那好歹也是我和落雲冒着生命危險拿到的,“另外兩根鳳翎有消息嗎?”
他搖搖頭。
鳳翎形的胎記應該很醒目,以卿玉的實力花點心思的話很難找嗎?找不到的話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對方藏得很深,要不就是已經死了。
死了?我們又要怎麼知道?
“若是那個人死了,我們如何得知?”我把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你看鳳玉有沒有變黑。”
我拿出鳳玉瞧了瞧,依舊是火紅火紅的。
“那就是說他們都還活着。”卿玉解釋。
我定了心,問道: “我們什麼時候走?”
“你想走了?”他淡淡道。
“難道你想多住幾日?”我反問。
“這兒風景很好,而且很舒服。”他的嘴角扯出一抹溫柔的弧度,連話裡都帶了暖意。
我看了眼這兒的藍天白雲、青蔥玉樹,點點頭表示贊同:“是好,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只有二年時間,緊迫地很。“
他輕聲笑了笑:”明日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