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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2不記得我是誰

chapter122不記得我是誰

我覺得,這真是他想要的,沒什麼不好的,全世界都知道易南北已經死了,那就死吧,我只要一個健健康康的人站在我面前,管他是新的還是舊的。我開始部署接下來的計劃,醫生說他由於不適應新環境導致再次昏迷,沒有多久就會醒來,我要做的,就是在他醒來之前,爲他營造一個全新的世界和未來。

首先,易南北的資產必須準確無誤的交接給易念西和樑紀的手下,他在臨死前已經把圖謀不軌的人剷除乾淨,所以留在易氏的人並未受到任何影響,這是一次非常正常合理的死亡和交接,沒人能借此做文章。此外,童家因爲易南北的死產生了不小的動盪,直接轉讓的百分之三十股權不說,原來易氏早先就對童氏有間接控制權,這樣一來,童氏竟淪落爲易氏的子公司,真是風水輪流轉,可笑至極。

最後,我去易南北的家裡收拾東西,才發現他的房間空蕩的可以,先前被我摔砸過一次,好多東西都不復存在了。沙發上留有他最後穿過的衣服,是一件漆黑筆直的西裝,我把它收進衣櫥,望着那好多排相似的職業裝,心裡又是難過又是慶幸,難過我再也看不到穿上它帥的一本正經的易南北,也同樣慶幸他不用再束縛於這些衣服,因爲他根本不喜歡。

雖然沒有多少東西,我還是一一擺正,這個地方,恐怕永遠不會回來了,能帶走的東西更是少之又少,整理牀頭櫃的時候,竟從抽屜裡掉出了一個小東西,我撿起來一看,是那個偷來的小戒指,不得不說,這是整個房間最廉價的東西,卻也是我們之間最寶貴的鏈接。

我摸了摸外衣口袋裡,將兩隻一模一樣的小戒指放在一起,當場坐在牀邊哭了一場,易南北,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路途如此坎坷,我竟沒有一分一秒是承認跟你在一起的,從頭到尾,我們都只是互不相干的兩個人,現在你什麼都忘了,不會愛我也不會恨我,我覺得自己一下子什麼都不是了,彷彿這輩子都白過了。

念西姐上樓催促我:“車都準備好了,快走吧。”

我把小戒指裝進口袋,站起身說:“好。”

念西見我空落落的包,從易南北房間的小夾層裡搜出了一些值錢的寶貝,遞給我說:“他以前錢多的沒處花,就喜歡買這些東西,你拿着,或許有用。”

我本想說錢不是問題,但一想,古代帝王死的時候都有金銀珠寶陪葬,他既然喜歡這些東西,就給他留在身邊吧。

下了樓,樑紀安排了一輛黑色的加長轎車,易南北被放在後面,由於他沒有身份證,必須走公路託運到另一個地方,樑紀和念西的事情還有很多,不能陪我一起去,就安排了值得信任的人來完成這件事。

我和念西相擁在一起告別,她哭着說:“陵風,以後有空多拍照片發給我,我想看他的狀況。”

我點頭,轉而問樑紀:“他的戶口就這樣銷了嗎?”

他說:“等避過這段時間的風頭,我再想辦法,放心吧。”

我笑着說:“再見。”擡頭望着這棟高聳的公寓,我和易南北在這裡相處了近一年,突然變得荒蕪。我擡起腳邁上車,身後突然傳來一個沉重又急促的聲音:“等一下。”

我一回頭,就看見雲起向我跑來,他身上的白大褂還沒來得及脫掉,就急匆匆的來見我最後一眼。我朝他走近幾步,像媽媽似的撫平他亂糟糟的頭髮,訓斥道:“你是個醫生,可不能這般冒冒失失的。”

他冷靜的看了我一會,繼而把我抱在懷裡,慌張的詢問着:“你還會回來嗎?”

我淡淡的回答:“也許不會。”

“姐姐,”他突然這麼叫上一聲,這個比我高出一個頭的大男生居然趴在我肩膀上哭了起來,說的竟是:“對不起。”

我一愣,再來笑話道:“你這個傻孩子,說什麼對不起呀?”

他向後退上一步,扶着我的肩膀,無力的嘆息:“我說過會和你一起走,可我知道,你並不需要我。”

“說什麼呢,”我重重的敲打他的腦袋:“你一定要做個好醫生,姐姐會想你的,將來等你有空了,就帶着女朋友去我家玩,好不好?”

他的眼眶又涌出了淚花,含在眼裡沒有流出來,對我似笑非哭的點了點頭,狠下心把我往後推了推,示意我快走吧。我最後一次跟所有人告別,片刻不再停留,經歷了十幾個小時的路程,終於到了我家的小城鎮。

途中易南北時不時醒過來一會,我嚇得提心吊膽的,要是他問起來我該怎麼解釋。但好在他只是有了知覺,神智很不清晰,每次醒來都重複的說一個字,我仔細聽了好幾次才聽出他說的是:餓。敢情他是被餓的醒不過來,看來我只能繼續餓他了,能多睡會盡量多睡。

帶到家裡,司機就開車回去了,我一個人把他連拖帶拽搬到屋裡,我爸媽以前都見過他,儘管那個時候易南北說了很多瞎編的背景,但一旦露餡就前功盡棄了,首先我得說服他們答應收留他。我就說:“有一天下班之後,我遭到歹徒搶劫,他爲了救我而被歹徒砸中了腦袋,醒來之後就失憶了。”

我還把易南北之前被花盆砸傷的傷痕扒出來,證明我沒有說謊,這樣一來,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易南北本來就是他們看中的女婿,雖然受了傷,也是爲了我,咱們總不能忘恩負義。我媽做了點好吃的,給他喂下後,沒過多久就醒了,這次我沒有激動,爲了防止他對之前的事情有印象,就故意湊近了問:“你感覺怎麼樣?”

他說的話和第一次雷同,迷茫又陌生的問:“你是誰?”

“你不記得我嗎?”

他膽怯的搖了搖頭,我舒了一口氣,趁我爸媽不在旁邊,就放心的對他解釋:“我從外地回來,在城口遇到了昏迷的你,看你長得還不錯,不像壞人,就把你撿回來了。”

他聽的目瞪口呆,可能是一開始,說什麼他都信,接着就向我求救似的:“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好像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可知道我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我回答的直截了當。

他失落的嘆下一口氣,靠在牀上不說話,我見他這樣冷靜,心裡覺得毛毛的,猜想可能是不適應,就沒有多問。誰知道他在我家修養好幾天,竟一句話也不說,白天只知道吃飯,吃完了就靠在牀上看窗戶外的天空,有一次我把窗簾拉上,出去沒多久回來,竟發現他自己偷偷摸摸的下牀打開了。

人家剛出生的小孩子雖然不會說話,也能趴能鬧的,他安靜的就好像不存在,看那憔悴的模樣像個香消玉損的林黛玉。他該不會得了抑鬱症吧,哪有人對眼前發生的新事物絲毫不感興趣的,這不符合科學道理啊。

我總不能給他請心理醫生,就自己想點子逗他說話,可惜扮鬼臉他就皺眉頭,說笑話他get不到笑點,說要帶他出去走走,他就眼睛一閉,工工整整的躺在牀上,意思是他要睡覺。我簡直被搞得抓狂,最後實在忍不了了就直接捏着他的下巴,大吼一句:“你爲什麼不跟我說話?”

他瞪着無辜的大眼睛,癡傻般說:“我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瞬間有種被打敗了的感覺,因爲不知道我叫什麼,所以交流的源泉都被打斷了,這是什麼歪理啊,空白人的思維怎麼這麼犀利呀,我可沒見他以前說話之前,還要帶上人家名字一塊問候的。

好!我忍了,看在他是初犯我份上我原諒他,既然不知道我叫什麼,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江陵風,不是臨風,是江陵。”

他似懂非懂的點頭,又問:“那我叫什麼?”

“易……”我即使剎住嘴,不能告訴他,那個名字已經死了,我一時想不出什麼好名字,就隨口說:“你是我從城北撿來的,就叫小北吧。”

“小北……”他嘴裡反覆唸叨這個名字,說着說着又問起來:“你撿我只是因爲我長得好看?”

搞半天,他還惦記着這事那,果然是自戀狂,狗改不了吃屎,我冷哼一聲:“是又怎麼樣。”

他同樣鄙夷的撇了我兩眼:“你真是個花癡。”

我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哪來這個詞彙,他咋還記得呢。我氣不打一出來,爲了打消他的自戀,我扭起他的臉仔細觀摩了一下,嘖嘖兩聲:“鬍子太長,等着。”

說完我去把我爸的剃鬚刀拿來,他一見我手裡拿了刀片,立刻嚇得縮成一團,驚恐的喊道:“你要幹什麼?”

我強行按住他的臉,拿着刀就颳了上去,恐嚇道:“不許動,小心給你毀容。”

他被嚇得一動不敢動,就隨我快刀斬亂麻,不一會兒,一張清俊的臉蛋就出來了,再看上幾眼,頭髮有點長,我又從廚房找來剪刀,他竟下意識的捂住了某個部位,我惡趣味被他吊起來,就色眯眯的笑着指向他那個地方:“小弟弟,讓姐姐來讓你痛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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