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北的車再一次煥然一新出現在我面前,真是搞不懂,又不是急着把“閨女”嫁人,幹嘛每天打扮漂漂亮亮的。易南北氣哼哼說:“孫建那小子居然還想探我的意圖,還好發現的早,不過,你怎麼知道江潮生會給你安竊聽器?”
我無力的扶着腦袋,說:“猜的。”
的確是猜的,哥哥一直坐在我旁邊,我連看他一眼都不敢,怎麼會知道他把竊聽器放我牀底。頭還是暈的很,想起來更是令我感到痛苦,真的無話可說了。
我問他:“你要跟我說那個文件怎麼了?”易南北拿出文件給我看,我大概翻了翻,易南北說這是他和孫建個人出資買下一家公司的大量股票,坐等升值,但是那家公司只給出一個份額,於是他們商量着以誰的名義,初步定下以易南北的名義,就等着過幾天正式在那家公司簽字匯款。
我說:“你怎麼知道它一定會升值啊?萬一賠了怎麼辦。”
易南北自信道:“反正用的不是我的錢,你知道的,我只是一個小小的銷售部副總監,哪來那麼多錢啊,我只是給他們提供一個機會。等着瞧吧,我保證會翻個十倍八倍的。”易南北發動車,有種久旱逢甘霖的喜悅。
沒過幾天,我剛上完課,易南北打電話催我跟着去籤合約,我的內心滿是不解:“我啥都不瞭解,你帶着我有什麼用啊。”
他說:“出去辦事身邊帶個秘書撐場面,我車停在你校門口了,三分鐘到。”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我握着“嘟嘟”響的手機氣不打一處來,這兒離校門口好遠那,三分鐘我給你飛過去啊!
我小跑起來,穿的鞋子有點高,跑着跑着還會崴兩下。恍惚聽見有人叫我,是夏葉騎着自行車行駛而來,那崴腳的糗態都被他看見了,爲什麼每次碰到他我都會顯的很慫。
他微笑道:“這麼急着上哪呢,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載你一程。”
不介意!求之不得嘞!我歡快的坐上了他的自行車,指揮說:“去校門。”有才子搭載,其樂無窮。
中途碰到了他女朋友何菁菁,夏葉對着她說了一聲:“我送這位同學去門口,你在這等我。”頓時覺得自己當了電燈泡,我連聲道歉:“不好意思,打擾你和你女朋友約會了。”
他說:“沒事,幫助同學嘛。”
兜兜轉轉在鋪滿落葉的校園小路上,徐徐吹來的涼風令人無比清爽,我的頭髮在風中飛舞,彷彿盤旋着的黑色蝴蝶。我的面前有一個穿着白色衣衫的少年,他有着超凡脫俗的氣質,和超乎常人的智慧,是秋日的暖陽,照亮前方金黃色的道路,只可惜,現在匆匆忙忙的我和熱心腸的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到了門口,果然看到易南北的車華麗麗的橫在廣場,過路人都不禁望上兩眼,讚歎一番,這般招搖過市,一點沒人家夏葉學長的謙虛和樸實。在物質和精神面前,我還是更多地崇尚精神,鄙視物質。
和夏葉款款道謝,我還是不得不坐上易南北的車,易南北有點不高興的語氣說:“騎自行車那人的是誰啊?”
“他是一個特別有才華的學長,人也特別的好,見我跑的辛苦,就好心載我一程。”
易南北輕“哼“一聲,說:“讓我開車帶你不就得了,別忘了,你身邊可坐着個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指望我就夠了。“
觀世音?我看是老狐狸吧!我不屑道:“切。”心裡其實美翻了。
有些事情是上天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比如接下來會發生堵車,易南北趕時間只能從小道走,不幸的是半路闖出一個老太太,於是狗血的碰瓷事件再一次發生在無奇不有的神州大地上。
如此緊急的時刻,易南北被光榮的請到了派出所,還有一大堆的公務在等着他呢,去晚了人家翻臉咋辦?我甚至懷疑這是孫建故意安排的。
易南北出奇的淡定,做完筆錄就在一旁安靜的沉思着,雖然說企業之間的盈利與競爭是常見的,但是我知道,這次小小的盈利與競爭對他們兩個商業中的初生牛犢,是無比關鍵的起點。
皇帝不急太監急啊,我是易南北的助理,眼睜睜的看着競爭對手坐享其成,很是焦燥。
易南北思索了很久,默默走到我面前,把車鑰匙給我,說:“我走不了了,文件都在車裡,你去拿着,然後代替我去把屬於我的拿回來。”
我一瞬間嚇傻了,開什麼國際玩笑!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來。你們都是何等人物啊,到時候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連個收屍的也沒有,他辛辛苦苦忙活了這麼久的成果會毀於一旦的,我慌忙擺手說:“不行不行。”好想找個地洞逃跑。
易南北說:“沒事的,只要他沒有印章,就做不了主,這件事我來辦,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我的心裡還是沒底,膽怯道:“萬一我做不好呢?“
“沒有萬一,江陵風,我相信你。”他堅定的望着我,目光是如此灼熱。
不用趕鴨子上架的催促,不用激昂鬥志的鼓勵,不用手把手的教導,只要這一句“我相信你”,足夠讓我充滿了勇氣。事不宜遲,我要早點趕過去,孫建的印章留在公司,多半是讓江潮生去拿,幸好我們約定的地點距離承豐比較遠,易南北一定有辦法趕在他前面。
趕到交易地點的時候,正說得風生水起的孫建看到我,笑容凝固了一刻,看見我是孤身一人,又隱隱露出奸詐的笑容。他親自走來迎接我:“你們易總真是貴人多事,害的我苦等這麼久不說,現在怎麼就你一個人來了呢?”
我無視他和我套近乎,嚴肅的說:“很抱歉,易總臨時有點急事,命我來完成這次的合約。”
這句話表明了我的立場,孫建見我不是他這邊的人,立馬板起了臉,回到位置上請我入座,翻臉比翻書還快。或許他看着我坐在易南北的位置上有點滑稽,不禁嘲諷似的笑了笑。他首先切入主題:“我們的確是都談好了,可是你們易總也太不負責任,屢次遲到不說,如今連人都來不了,讓我如何放心把大筆的錢交給他。與其這樣,倒不如我自己獨立投資,不合作也罷。”
易南北提供的是機會,孫建提供的是錢,缺一對雙方都是一個損失。他以爲這樣說我就會妥協嗎,即使我說理說不過他,但他沒有印章做不了什麼。現在說任何保證的話肯定會被他一一反駁,直截了當是最好的方法,做生意不講道理,講究蠻不講理。
“孫總,發生這樣的意外很抱歉,我代替易總來,自然有完成這份合約的權利,誠信固然重要,若當真出了差錯,易總會負責的,這合約既已談妥,便不再浪費您時間了。”說完,我拿過孫建面前的紙張,不等他還口,迅速簽字蓋章,然後再遞給他簽字。
孫建倒吸一口涼氣,面對一張鐵錚錚的合約書,一旦簽下便是給自己烙下鐵銬,許多事情上失去了主動權,所以他選擇繼續周旋着,也許等到江潮生來了,還能有所轉機。他說:“你所擁有的權利我並不相信,我給的不是小數目,若是栽在你手上,你賠的起嗎?”
我宛然一笑,心裡雖然考慮過這其中的風險,卻依然淡定自若的說:“出了問題當然是易總負責,我只是個打下手的,做成這一紙合約,對你們雙方都有好處,孫總應該不想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天吶,我是哪來的自信說出這些話,萬一真的發生意外,易南北兩手一撒,把罪責都放在我頭上,就是砸了我的身家性命也賠不起,可是我相信他不會這麼做,也相信他能取得非常好的成就,於是我更加放肆的說:“如果沒有記錯,資金大部分由您來出,收益五五平分,前期合約已經談妥,就差這最後一步,孫總如果放棄,損失的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咱們易總也只好坐享其成了。”
孫建暗暗憋了一口氣,想反駁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我的出現打亂了他的策略,恐怕腦子已經轉不過來了,我的立場非常堅定,要不他順了我,甘願委屈些身段,要不他就毀約,後果自負,真是個難以抉擇的選擇。這時江潮生開門而入,見這情形,對我有些刮目相看,他的妹妹幫着別人對付自己,雖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但她真的長大了,不是曾經那個說話聲音不敢上半調,看見他就會語無倫次的小丫頭。
孫建見江潮生兩手空空,眼神裡遏制不住怒氣,江潮生說:“我在您的辦公桌上沒有找到。”
最終,孫建在滿盤皆輸的情況下,簽了收下這份協議。我滿心歡喜回到拘留所,一個勁的追問他易南北怎麼辦到的,我在那裡,他在這裡,除非還有第三個人,易南北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說要請我吃飯以做獎賞。
那時我就該猜到,他手裡還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