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討沒趣的坐着,過了會,他停在一個豪華的酒店的停車場,並讓我下車。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人家不都是男士先下車拉開門,鞠躬伸手請女士下車的嗎?
下車後我便拍拍屁股走人,纔不在這跟他玩貓捉耗子的遊戲呢,易南北十分粗魯的把我拉住,毫不顧忌我的臉面就往酒店裡面拽,怎麼用力都掙不開。這是綁架啊,我要起訴,告死你丫的!
酒店裡面正在舉行一個很盛大的party,各種穿着暴露晚禮服的女人在眼前走來走去,並用異樣的眼神望着穿休閒衣服的我。她們個個濃妝豔抹,我這張素顏的老臉顯得格格不入。
易南北帶我穿越了喧鬧的party中心,到了後面一個還算清淨的地方,有一箇中年男人沉穩的坐在那裡品酒。我一頭霧水,不知道易南北帶着我要做什麼,那個老男人看了我一會,溫和的說:“你好,請坐吧。”
我機械的點頭說:“謝謝。”易南北在身邊坐下,客氣的替我斟好酒,腦海中浮現出那些骯髒的人肉交易,難道易南北把我賣給這個老男人了?看這兩個人都一副居心叵測的嘴臉,我心裡毛毛的,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愣坐着幹嘛?
易南北的顏色不是很友善,老男人倒是很關切的問東問西,話題一點也不關我的事。易南北隨便應付幾句,很消沉的態度,一副對所有事情都漠不關心、安分守己的樣子。爲什麼我在旁邊一眼就看出來他是裝的,恨不得揭穿他。
我藉口去洗手間準備開溜,易南北也跟着站起來,冷淡的對老男人說:“事情辦完你就走吧,不用來監視我,吃飽喝足我不會想回去的。”
說完高傲的拉着我走掉了,我就像只猴子一樣被他牽來牽去,真是的,你以爲你在演雜技啊。我不高興了,出了門用力甩開他,氣沖沖的吼道:“你妹啊,我真的想上廁所!”
易南北那副孤高的模樣被我一句話叫醒,尷尬的說:“我在車裡等你。”
完事我想悄悄躲開他溜掉,可惜道行太淺,不小心被發現了,易南北在車裡叫我:“江陵風你眼睛長哪去了,我在這裡呢。”
橫豎都躲不掉,我無奈的走過去,看着他得意的詭笑,好像在說:小樣,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這副看了就想衝着吐口水的表情跟剛剛一點都不一樣,就知道他是裝的,哼,老狐狸!
易南北說:“你是不是想問那個人是誰?”
我沒好氣的說:“不想問。”
他自討沒趣道:“那就算了,不告訴你了。”
真是吊人胃口,本來不關心的,被他一說就特別想知道。我猜:“是派來抓你的間諜嗎?”
易南北搖頭,我說:“討債的?”
還不是,難不成?我驚悚的叫道:“你們有錯綜複雜的感情糾葛,你搶了他的女人?”
易南北一巴掌打上我的腦袋,說:“你想象力能不能不要這麼豐富,那是我爸爸。”
我驚呆了,剛剛那老男人是易南北的爸爸,哪有兒子對父親說話那麼生疏的,句句還帶着刺呢。突然想到之前易南北告訴過我,他和他父親之間的明爭暗鬥,並且他很不幸的戰敗,被孤苦伶仃的流放到這個地方。
他父親是來鎮壓易南北殘留的狼子野心嗎?虎毒還不食子呢,而且我明明看到他父親對兒子細心關切的模樣,是易南北擺臭架子,那老男人該多難過啊。
這些都不是該流露感情的地方,我不解的是他來見他爸爸,半路把我捎上幹嘛?易南北給我的解釋是:“表示我吃飽喝足,醉倒在美人懷裡,樂不思蜀了。”
美人?聽到誇讚的詞我忍不住心花怒放的笑了,易南北煞風景的來一句:“他兒子品味都下降到這地步了,他還擔心個屁啊。”
我如花的笑容頓時僵住,一時沒把持住,惡狠狠的按他的駕駛座上踩一腳,鋥亮的真皮座椅上出現一個黑乎乎的腳印。踩完我被自己嚇了一跳,剛剛是被鬼附身了嗎?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易南北逐漸握緊了拳頭,似乎還有磨牙的聲音,像要把我碎屍萬段了,我得趕緊逃命,拉開車門就往外面跳,車明明是靜止的,我可以走下去的嘛,偏要栽一個大跟頭。易南北被我的慫樣逗樂了,幸災樂禍的捧腹大笑。我爬起來關上車門,反正都踩一腳了,不在乎多上幾腳,我迅速對着車門狂踢兩下。
易南北的笑戛然而止,眼珠子氣的快掉出來了,真解氣,踢完這麼高檔的車,瞬間覺得自己檔次都提高了不少。我對着車裡已經看傻眼的易南北做了個鬼臉,然後果斷撒腿跑掉。
有時候真爲自己的智商捉急,羊腸小道我不走,偏要走寬敞大道。沒幾分鐘,我累的氣喘吁吁,易南北輕輕鬆鬆開着車繞到了我面前,真是個毫無技術含量的逃跑。我知道易南北是多麼心疼他的賓利,隔三差五的給它做包養,跟自家閨女似的,每天都打扮漂漂亮亮的。我這般粗魯的踩上去,就如同玷污了她家心肝小寶貝,請問我還能活多久?
眼看易南北邁着輕盈的腳步從車裡走出來,彷彿手裡多出來一把閃亮鋒利的快刀,我就只能呆在原地,如同一隻任人宰割的小羊。好想就地而跪,抱拳大喊一聲:大俠饒命,小女子甘願爲您做牛做馬。
我以爲會迎來易南北一大堆尖酸刻薄的咒罵,爲了抵擋點傷害,我把頭沉沉的埋下去,就差補一刀掉下去了。易南北挑起我的下巴,以深情專注的眼神望着我:“跟你開玩笑呢,能跟你這麼好的女孩子在一起,我的父親會很欣慰的。”
這話中聽,我自我陶醉在易南北的誇讚中,突然又被一盆冷水潑醒,易南口氣一變,直奔主題道:“你踢壞我的車怎麼辦?”
哎呦,你這麼有錢,送去洗車房包養一下不就好了,何必找我這個小老百姓的麻煩呢,我心裡苦苦祈求着上天的憐憫。
耍弄我一向是易南北的樂趣,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接受現實吧!我已經做好被凌遲的準備了。易南北奸笑道:“你可以討好一下我,說不定我會從輕而論的。”
我頂嘴道:“你怎麼還是這麼煩。”
易南北被嗆了一句,死到臨頭了還嘴硬,他拿我沒辦法,於是靠打擊報復來緩解他的氣憤,嘲笑的口氣說道:“江陵風,我就是看不慣你這樣,要來要走你都是這副德行,現在由不得你了,我告訴你,洗這一輛車夠你買一年的衣服,你以爲你能付得起嗎?當初不是我大發慈悲幫你,你恐怕還在沿街乞討吧,如今倒恩將仇報,我不會再白白便宜了你。但誰讓我好人做到底,賜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明天最好乖乖的來公司報道,過期不候。”
這種*裸的侮辱就是拿刀劃我的臉,易南北你高興了吧,我的貧窮與卑微成爲你口中最大的笑柄,你得意極了吧。我承認我不是一個足夠聰明的人,也不是個堅強的女孩子,易南北一次次的傷害我,又一次次的施捨我,我所做無用的鬥爭都會被他擁有的金錢與地位鎮壓。
我從未搞懂易南北的真正意圖,才迫切的想要遠離他,可他現在這般說話,一點都不把我當女生看嗎?我不該有女生的自尊和被欺負的眼淚嗎?眼淚大概是女生的必殺絕技了吧,我被逼到了盡頭,只能使出這招。若失敗了,只能認命,我江陵風註定是個沒用的人。
俗話說:不成功便成仁!
易南北果然被我默默流出的眼淚嚇到了,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也不再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倒是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他伸手替我擦眼淚,我頭一歪躲了過去,委屈的抽泣着。
易南北語氣變的溫和起來,說:“你別哭啊,我不是故意那麼說的,我只是想讓你回去而已。”
呃……我的耳朵沒壞吧,似乎聽到了什麼,想讓我回去是什麼意思?易南北他想我了,讓我回去陪他?我瞪着水靈靈的大眼睛疑惑的望着他,易南北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打掩護道:“那個,最近工作比較忙,一個人忙不過來,找別人當助手我不放心,如果你沒錢賠償我,我倒可以給你提供一個賺錢的機會。”
我說:“你是在可憐我麼?”
“不是。”他老謀深算似的笑道:“我是在收留你。”
“有什麼區別麼?”
“不管有沒有區別,我相信你不會拒絕的,對吧?”
我當然不會拒絕,我是一個俗人,不用上演故作清高的戲碼,誰給我好處,我不會不要的。做錯了事就要承擔,我不會選擇逃避的,即使我很俗,也要做一個有高尚道德情操的人。
人是渺小而可悲的,信誓旦旦的理想在金錢、權勢面前不攻自破。然而理想與追求又是一個人的全部,看起來光輝榮耀,做起來卻卑微下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