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鬱上學時整個人都是懨懨的,白浛找她借數學模擬卷的時候,她從桌子上擡頭,有氣無力的瞪了他一眼,把卷子從課桌裡抽出來,又繼續趴回去。
“小魚兒,你和白浛吵架了?”邢辛湊過來一臉八卦。
“我又不是小孩子,沒那麼幼稚。”
“呦呦呦,聽這傲嬌的口氣,感情是小兩口拌嘴啊。”邢辛擠眉弄眼了一番,聳聳肩笑道,“既然是小打小鬧,肯定也是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我就不問了。”
“你知道的太多了。”何鬱用帶着殺意的眼神盯着邢辛。
“好怕怕。”邢辛誇張的拍了拍胸,隨後話鋒一轉,“對了,你和延壽辭大神的合作新新曲還沒出來嗎?廣播劇第一期馬上就要開播了吧?”
“應該是下週。”何鬱也收起了玩笑,掏出手機,“上次不是給你發了成曲第一版嗎?”
“人家要聽最終版本。”她英氣的濃眉一跳,居然撒起嬌來,“不過不愧是大公會,後期就會牛逼,我一定要共享到羣裡去刺激刺激美景和犬次郎。”
何鬱抖了抖身體:“您這份柔情蜜意還是給果果去吧,我這可受不起,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隨後又補充道,“你行你上,只會嘴炮。”
她和延壽辭有了聯繫方式之後,也就是隔幾天不鹹不淡的說幾句關於新曲的事宜,很少私聊,她也不是那種會主動提起話題的性格,加之對方似乎很忙,總是離線狀態,每次合唱練習時間也很短。
回到家後何鬱接到了柯予嚴的電話。她有些不自在的接起來:“予......予嚴哥?”
“小鬱,昨天安全到家了就好,你是怎麼回去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我打了個車,沒事,昨天不算晚,還比較安全。”何鬱蹙眉,擔憂道,“反倒是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的宿醉還沒恢復嗎?”
“沒事,早上去了趟公司,然後回學校上課,行程太忙,估計沒好好補充水分,也沒顧得上問你。”柯予嚴整了整喉嚨,繼續道,“小鬱,以後不要自己回家,太危險了,昨天那種情況下,直接讓司機送你回去也好。”
何鬱想起了自己直接跑出了柯家的事情,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昨天有些匆忙,突然想到快到門禁了。”
“我不是在責備你,只是在擔心你。”柯予嚴剛說了一句,那邊就傳來幾句英文,似乎是再和說交談,何鬱隱約聽到了“合約”、“技術”之類的詞,還沒來得及再聽,就低下去了,柯予嚴咳了兩聲,這才說道,“我這邊又有點事,抱歉,改天我去你家親自向何爺爺賠罪。”
“不用了——”爺爺還不知道這件事,說了反而惹來麻煩。何鬱想說些什麼,就被柯予嚴匆匆告別,掛了電話。
在這之前,他又劇烈的咳了幾聲,話尾掛滿了倦意。
看來,柯予嚴他們的公司果然是出了大問題,前世她記得他也有開始創業,可惜沒堅持多久就因爲柯夫人的去世而終止了,柯予嚴只能撤出,回去接受母親的產業。
而今生情況有所改變,但大學生創業的不易,即使是如柯予嚴他們這樣的天才精英,也會感受到和校園裡不同的艱辛與困難吧。雖然何鬱相信以他的能力假以時日必能能度過難關,並且隨之慢慢的成長起來,也會更加的成熟。
只是她並不想他那麼辛苦,現在的他所受的打擊和他之前的不一樣,那時再難,也是自家公司實習,遇到的都是自己可以掌握主動權的對象,而如今一夕之間體味了這世上太多的人情冷暖,並且只能靠自己越過去,同時還有揹負着同伴們的心血和期待。
何鬱思考了一會,低頭翻出通訊錄,找到電話撥了過去,開門見山的說了自己的想法。
電話裡的聲音十分驚訝,還帶着幾分爲難:“小魚兒,你說真的?”
“嗯,我轉給您,這錢你就說是從親戚朋友借的,不要和予嚴哥說是我的,也不用着急還,什麼時候資金週轉開再說。”
“爲什麼?”樑輝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解。
何鬱走到窗口,向樓下的景色看去,已是初夏,綠色早已蔥蔥郁郁一片,隨意說道:“朋友之間牽扯太多金錢上面的關係,就會變了質,我不是想入股你們的公司,只想以朋友的身份幫予嚴哥度過難關,而且這錢我也目前不是急需,我拿出來幫予嚴哥一把,樂意至極。”
電話對面的樑輝靜了一會兒,才道:“小魚兒,我算是明白了,嚴哥這人不僅自身能力強,人格魅力絕對比能力強十倍,雖然我一直很崇拜他。不過,”那邊的聲音又驚歎轉爲沉重,“哥不想騙你,能借到錢我自然高興,只是我們自己也不知道公司以後會不會變好,這錢能不能還得上你,原本談好的業務全部撤了,嚴哥沒日沒夜的在外奔波,拼了命的去談業務,我們實在看不過了,才藉口聚會把他拉出來散散心,其實我們自己心裡都已經沒譜了。”
何鬱震了一下,沒想到柯予嚴已經艱難到這種地步,他若是不說她竟一點都看不出,什麼事兒都藏在心裡,若不是這次喝了酒,才無意的露出這麼一點點的脆弱,怕是說什麼他都會咬牙自己撐下去。
“學長,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成功,你們身在局中被一時的苦難所累,我卻在一旁看的很清楚,即使沒有我這次幫忙,你們也一定會成功,退一步說,哪怕倘若真的失敗,那也是我眼光的失敗,這些錢就當是我失敗的代價。”
沒人比何鬱更清楚,上一世柯予嚴是怎麼在柯家居心叵測的親戚們共同的阻礙下一次又一次的度過危難,還撐起了何家的產業,一人肩挑兩擔,而且還做得功成名就。
如果不是最後中了李可喻那個女人的毒,他在商界的地位早就名震一方了。
那麼艱苦的環境下都能成功,更不用說現在這開端小小的考驗。
“哈哈——以前沒發現,小魚兒不僅唱歌好聽,還這麼會說話,說的哥我激情澎湃,這些日子真是被打擊的怕了,行,哥今天承你這個情,以後真的好了,你要是不想要錢,哥就把自己的股份勻你。”
何鬱也笑了,回道:“那就不用了,我剛剛都說了,這不是資金入股。再者說,”她故意用了促狹的語氣,想把氣氛變得輕鬆一點,“學長您現在覺得不值錢,以後指不定可就捨不得了,到時候豈不成了我爲難您。這樣吧,學長還是把賬號給我,這兩天抽空我把錢給你打過去。”
“這個好說,一會兒哥就用短信給你發過去,不過小魚兒——”對方哈哈大笑了幾聲,頓了一下,又問道,“你突然一下子哪來的這麼多錢?”
何鬱想了想,實話實說道:“從初中開始爺爺分給我的零錢和固定基金,我都拿來炒股和投資了,我打算全部撤資,把資金全部給你們,一樣的,都是投資。”
“我靠——小丫頭還是個瘋丫頭啊,你倒是敢,有錢玩玩就算了,怎麼還炒股呢,我當初要知道,肯定覺得你瘋了。”
“結果如您所見,玩的還不錯,起碼賺了好幾個翻倍。”何鬱故意不自謙的說道。
“小魚兒,難道你就是所謂的金融天才?我之間玩了好幾只股,都黃了。就算是嚴哥也有賠的時候,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都想去拜師了。”樑輝不可思議的怪叫道。
這話沒錯,如果沒有上一世的經驗,何鬱也會覺得自己瘋了,被莊家控制的股市,散戶賺錢就是投機和撿漏。
這就是重生所謂點擊金手指了吧,何鬱默默的想,因爲自己只是來練手,沒有過多集中於這方面,不然現在的資產絕不止這一點,畢竟自己前世也算是金融方面的專業人士,一些“敏感”的歷史事件還是記得大概時間和走向的。
何鬱眨眨眼,調皮道:“沒辦法,也許是運道來了擋也擋不住。不過古詩如賭場,爲了以後不當一個賭徒,我還是儘早收收手,去做點別的事。”
“靠……小魚兒,你運氣好,我怎麼覺得是嚴哥運氣好,居然遇到你這麼個掏心挖肺爲他着想的妹紙,如果不是他在我們面前把你當妹妹一樣的寵,我都要以爲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其實我覺得這事兒告訴他也沒什麼,反倒能增進你們之間的感情,你是不是思慮太多了?”
何鬱心裡一痛,輕輕的轉過身,幽幽道:“學長,相信您也看到了,一向無懈可擊的與予嚴哥上次醉酒之後的那張狀態,和心理壓力有很大的關聯。我和他青梅竹馬,深知她他的個性,這麼艱難的情況下他寧願自己撐着,也不肯向家裡伸手,更不用我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外人了。”
“小魚兒,難道——”樑輝放輕了聲音,疑惑道,“你喜歡......”
何鬱沒想到他居然有這份敏銳,立馬鎮定道:“自然喜歡,在我心裡,他就是我親哥哥,而且您應該知道我們小時候有過共患難的精力,又多了一份惺惺相惜之情,我是最願意看到予嚴哥過的快樂的那一個,所以,不要猶豫,我不會害你們的。”
“你這丫頭個頭不大,說話怎麼感覺和個大人似的,都沒法讓人覺得是玩笑。”樑輝嘆道,“就算不說這些,我自然也是信的,只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我們幾個大男人也不指着你一個小女孩出力,有你的心意就夠了,哥這裡記着呢。”
“別這麼說,我也只是綿薄之力,公司的事情我是幫不上忙的。”也不會去插手。
“你這麼說就讓哥一個大老爺們自慚形愧了,唉,我突然又有用不完的幹勁了。”樑輝的聲音降低了點,似乎那邊有人叫他,隨後說道,“那我一會給你卡號,我先去忙了。對了,小魚兒,下次叫我輝子哥就行,一直您您的我聽着耳生。”
“好的,輝子哥,那我就不客氣了。”何鬱一笑,欣然改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