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蘭姨就親切地拉着我的手去走臺了。
在一個不大的包房裡,我被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看中留了下來。
程式化地敬酒,碰酒。很久沒玩兒過的高山流水和波濤洶涌又溫習了兩次,客人很開心,我也很開心。客人開心的是我這個女人的胸會遞酒給他喝,我高興的是我和我的胸終於又還可以賺錢了。
仔細觀察了一下,同包房的幾個姐妹除了像我們原來一樣偷偷浪費酒水以外,喝得也很兇。三杯兩盞濃酒之後,另有所圖的另有所圖,蠢蠢欲動的蠢蠢欲動。身旁有接吻的,摩擦的,躺在沙發上扭動的……
我身邊的這個中年男人問我:“你出臺嗎?”
我搖搖頭。還算好,他沒有再問,只是淡淡地說:“你們這裡不出臺的好像不多哦!”,說完就和我搖着骰子喝酒。只聽“咣咣”的幾聲,一個客人和一個姐妹扭動着雙腿交叉在一起,幾個杯子應聲落地。
我看着地上的玻璃杯,心想,錢來了!
果然在客人付賬的時候,因爲客損的酒杯賠了幾百塊。來這裡的客人只要玩兒開心,通常也不會在意這點錢,而有的佔了姑娘的便宜也不好多說什麼。
當天我拿到了兩百塊,僅僅是小費,沒有客損。
之後隔一段時間會給蘭姨買點零食,或者一兩包香菸。偶爾空檔期也和麗姐珠兒聚聚。但是珠兒平常都上班兒的,麗姐也在籌備着自己的生意,都很難見面,所以總是聚少分多。
我再一次感到了孤獨,一種陌生。
我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最後回來的姐妹只剩我和芳芳了。想當初麗姐和少華教我不能和芳芳明着幹,要和顏悅色地暗度陳倉。現在回過頭看看,多虧有她倆指點我,要是我當初和芳芳真的鬧僵了,現在這裡只剩我一個人,不被她玩兒死纔怪呢。從珠兒那裡回來後,突然對這種生活不習慣了,常常眷戀在珠兒家的感覺。每天起牀收拾一下屋子,弄點早餐。那種家的感覺好濃好濃,但是對於我來說,這種家的感覺都是奢望。
紅紅還是那樣,自己節儉到令人驚訝的地步,連好一點的內衣都捨不得買。賺的錢隔幾天就拿給她的男朋友,偶爾回去過夜。每次紅紅在外面過完夜回來都倒頭就睡,用她的話來說:“累死了,做了一夜。他就在我身上力氣大!屁本事沒有,老貪玩兒了。”我有一次問她:“你給家裡寄錢嗎?”紅紅說:“我養自己的男人已經夠辛苦了,還往家裡寄什麼啊?”我又問:“那你的爸爸媽媽呢?”紅紅說:“他們自己不會賺錢啊?”
就這樣,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用自己的青春和身體養着那個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裡玩兒網遊的男人,而她留給父母的只有眼淚的牽掛、心血的惦記、不眠的思念。
偶爾會和芳芳、紅紅出去逛街,買些生活必需品之類的東西。芳芳這傢伙雖然人不怎麼樣,但是倒還大方,買完東西經常請姐妹們吃點零食或者喝點東西。紅紅如同一個賺錢的機器,幾乎所有收入都上繳給男友,所以平時很拮据。除了芳芳經常買單外,也只有我會偶爾請客。
最常光顧的就是一家珍珠奶茶店,小小的門面,佈置卻很精妙,兩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子面如桃花,燦爛地招待着每一位客人。上次和珠兒去那家旋轉咖啡店喝咖啡留下了陰影,總不明白那東西爲什麼又苦又澀,但是還有那麼多喜歡喝的人和不喜歡喝的人都去裝腔作勢地小嚐一口,慢慢品味。然後故作深沉地以纏綿的眼神望着窗外,彷彿用這樣的眼神不經意地喝着咖啡,再朝窗外一望,再爛的破鞋都能變成歐洲王室的公主。
我不太喜歡喝咖啡,所以每次我去都拒絕咖啡,只會要哈密瓜或者香芋味兒的奶茶。
和這些新姐妹逛逛街,感覺也不錯,雖然沒有原來我和少華她們愜意,但是倒還蠻輕鬆的,一路有說有笑。就是這幫閩南人一開始說家鄉話我就自動退出。那嘰裡咕嚕的音符我實在是聽不懂。有時候也想,芳芳如果只是想賺錢,別那麼多壞心眼兒有多好啊。大家和睦相處,相互幫助,雖然辛苦,但很溫暖。
可是事實就是這樣,樹欲靜而風不止,你不提防別人你就會被搞掉。
這次倒黴的姑娘叫秋霞。
基本上這裡的姑娘分爲三派,勢力最大的就是閩南派,其次是東北派,最後就是我們這些雜牌兒軍。
閩南那幫人有老闆和蘭姨撐腰,大家都知道她們和老闆是同鄉,所以也不會招惹她們。來這裡的客人凡是進豪包的基本都由她們作陪,有客人要求出臺的,蘭姨也先會去領她們走臺。所以她們的平均收入應該是這裡最高的。
其次就是東北人。除了閩南人之外,這裡就東北人多了。她們雖然沒有閩南人那樣的老闆後臺,但是爲人比較義氣,做事也爽快。因此這部分東北姐妹人緣兒較好,閩南那幫人也不怎麼敢招惹她們。東北妞平時和我們雜牌兒軍走的比較近,所以我們兩派默契聯合制衡閩南人,倒也相安無事。
最後就是我們這派雜牌軍了,來自五湖四海,傻了吧唧一個人出來混,碼頭沒拜一個,連知心姐妹也沒多少。因此芳芳儘管收入很高,但是危機感也很強,她纔會經常巴結蘭姨,以求日子過得舒服一點。
我的原則是哪邊都不招惹,平時就玩兒自己的,經常和紅紅聊聊天。有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其他姐妹有能搭手幫忙的事兒我也義不容辭。所以我還算比較好混,雖沒多少好姐妹,但也沒幾個給我找刺兒的。
這裡收入高的幾個姐妹中,基本都是閩南的,東北姑娘裡有三個收入也高,雜牌兒軍裡面收入高、能和閩南人媲美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芳芳,另一個就是秋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