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你……忍着點。”
就在謝遠舟被雪團撓後不久,師秋荷正給他的手上藥包紮。剛清洗完的傷口看起來既長又深,令人看了十分不忍。
罪魁禍首雪團正在最高的櫃子上俯瞰房間,師秋荷頗爲無奈,又替雪團說了一堆好話。
謝遠舟沒有原諒它的意思。
神情冰冷地道:“這種傷人的畜生還留着做什麼?一會兒我讓唐久帶走。”
“侯爺,它真的不是有意的。許是你突然拍桌子嚇到它了。”師秋荷再一次耐心解釋。
謝遠舟氣得幾乎要倒吸一口涼氣。本來平時就受到師秋荷的氣,又總看到被她抱在懷裡的眯着眼的雪團,如今更是撓到了自己,結果師秋荷卻只喊着“雪團你沒事兒吧”,真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
早知道就該送她去胤王府!
明知道謝遠舟在氣頭上,師秋荷也不想放棄雪團。黑貓除了能安宅,若養好了,關鍵時刻或能救命。
“所以說還是我的不是了?”謝遠舟低聲地問,語氣聽起來十分不滿。
“不是不是……”師秋荷發現自己解釋不清,最後乾脆閉上了嘴。
手指挑着冰涼的藥膏塗抹在傷處,氣氛似乎旖旎了起來,輕輕的動作略帶顫抖,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師秋荷塗着塗着低聲的問:“廣袖是被侯爺送出府了麼?”
又是問別的女人,自己都傷成這個樣子也沒見多關心幾句。
謝遠舟不情不願地答了一句:“嗯,好着呢。”
“那就好。”
“……是朗雲要害她?”謝遠舟突然問。
要不要這麼聰明啊?不過想想也是。這是侯府,自己去找了三少爺的事情肯定瞞不過謝遠舟,再聯想起自己這反常態度,能想到這一點也很是正常。
可這該怎麼回答?
師秋荷想了想,最終只能道:“侯爺說什麼?”
最恨的不是與人針鋒相對,痛痛快快戰一場,而偏偏是這種一問三不知,懂也裝不懂的軟棉花樣子,當然。更怕的是這綿裡針,真的往人身上扎,毫不留情。
若說師秋荷真的與謝朗雲有什麼交易,那她提議將舒廣袖送走。實則是爲了保護她。
突然伸手握住爲自己上藥的手,謝遠舟認真地看着眼前的人,緩緩問道:“他是不是用什麼東西威脅你?”
“……”
師秋荷覺得謝遠舟聰明多了,可之前爲什麼會聽信鍾纖穠的挑撥將自己趕出府?
始終是一根刺啊。
師秋荷抽回手,淡然一笑:“侯爺,今天的你怎麼有些奇怪?一直問我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裝,你就裝吧!謝遠舟眸子沉了沉,鬆開了師秋荷的手。
當天,在別院住的舒廣袖就被謝遠舟接回來了,還大張旗鼓地道,廣袖根本沒有小產,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
師秋荷:“……”
真是值得慶幸啊呵呵。以投豆亡。
晚上師秋荷還沒睡,就見謝朗雲的丫鬟來叫自己,說要請她過去一趟。師秋荷無奈去見了謝朗雲。而他迎面第一句話就是“你騙了我。”
周旋於他與謝遠舟之間明哲保身更有難度了,師秋荷哭喪着臉道:“一定是因爲侯爺開始懷疑我了,舒廣袖確確實實小產了我親眼看見的,可侯爺不知道是誰害得她的,估計是把她接回來故佈疑陣要抓住兇手呢。”
“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打算先去確認一下舒廣袖有沒有小產……”
謝朗雲坐在輪椅上,雲淡風輕地道:“若有下一次,十五那天你便不用來了。你知道的,我最恨別人騙我。”
師秋荷心裡咒罵了謝遠舟好幾遍,面上才做出微笑的表情與謝朗雲道別。
再次去到舒廣袖那裡時,師秋荷的心情不是很好。先是確認了她的孩子安然無恙,又承諾道:“放心,我一定讓你順利地把孩子生下來。”
“你……有那麼好心?”舒廣袖將一直疑惑的問題問出口。
師秋荷知道她對自己從來就沒有過信任,上次之所以交談順利也是因一時心急,畢竟懷了孩子的人心態有所變化,而如今從別院回來,短短几天折騰了這一趟說不準已將舒廣袖的心態又調整到之前。
“你看。侯爺讓你出府也是爲了保你的孩子,可他如今又大張旗鼓地把你接回來了,這不是擺明了要放你在這裡被人害呢麼,十月懷胎辛辛苦苦,你想每一天每一刻都讓自己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中?你看看這府裡的人,哪一個真的省心?鄧溪音就不用說了,皇上賜的,侯爺都不敢輕易動她,那個名妓曲如意更是有本事,自己不好過當然盼着別人也過不好,在那外邊摸爬滾打那麼多年什麼陰損招數沒見過,若是用在你身上,你這孩子是保不住了。還有就是侯夫人了,你看這話是我們姐妹兩個說,她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外面看起來賢良淑德,心裡指不定什麼樣呢。”
師秋荷想要讓舒廣袖徹底聽自己的話,只好先攻心。不管別人是什麼樣,嚇唬住舒廣袖纔是正事兒。
“所以說,你不能只靠侯爺,你自己,關鍵時刻你還可以試着相信我。”
舒廣袖聽了這些,表情並無波瀾,而是淡淡地問:“你爲了什麼?”
師秋荷想來想去,覺得除了自己不想殘害無辜生命,不願被謝朗雲牽着?子走,大概還有一個原因。
“因爲這個孩子是侯爺的吧。”
或許有了孩子謝遠舟會很高興,能驅散他心中沉積的陰霾,也會分些心在孩子身上,自己也有機會離開。
所以該折騰還是得折騰的,說到底就是爲了自己,師秋荷執拗地認爲這都是自己應該做的,爲了讓自己離開謝遠舟再難再苦一些也沒什麼。
聽了她的話,舒廣袖的表情極爲複雜,最後呵呵一笑:“那我真的沒想到,你倒是有這種愛屋及烏的心。”
愛屋及烏?不不不,自己和他一點牽扯都不要再有了。
師秋荷沒去反駁,左右先讓舒廣袖相信自己的出發點是好的纔是頭等大事。應付好了舒廣袖,師秋荷又覺得自己陷入了僵局。
謝遠舟那裡是非要讓自己認輸和盤托出纔算罷了,這是不可能的。若想保住孩子,除了自己不去害舒廣袖,還要讓別人不害她。可如果舒廣袖的孩子仍舊在,自己這毒藥……
想到這,師秋荷是想開了,心下做了個決定,便也不再理會謝朗雲了。
這廂師秋荷和春谷兩個人成天作伴也不覺得沒意思,而那廂,鍾纖穠還在侯府與相府之間奔波勞碌。
也不是非要回相府,只是在家裡見不得謝遠舟無所事事的樣子。堂堂一個侯爺,現在家裡什麼都不做,現在好了,謝景流回來後更是和他混在一起,偶爾還出去喝花酒到半夜纔回。每次回來就折騰,好幾次差點被他吐了一身。
真是……嫁錯了人啊。
“纖穠。”
一道聲音突然在頭頂炸響,鍾纖穠擡起頭,見到在夢中出現的人就這樣站在自己面前。
一身紫蟒袍的惠王殿下就站在那裡,目光溫柔的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