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下子也有些慌了,“那,那朕該怎麼做纔是了?”
顧初雲想了想,說道:“不過如今謝大人所想的這法子是最好的了,皇上只要記得一句話就行了,您乃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什麼人都沒有資格要求您做任何事兒的,哪怕是太后娘娘亦或者皇后娘娘都沒有這個資格,如今您升了陳大人的官位,不過是看在夫妻之間的情分上,要知道,您本該可以不這樣做的。”
“若是到時候皇后娘娘真的再說出什麼話來,您只要說一句,後宮不得干政便可;若是汪大人在皇上跟前有所異議,您只管態度放得強硬一些就是了,如此一來,汪大人自然是不敢隨便造次的。”
皇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可看他那模樣,似乎還有些不懂爲何要這樣做。
顧初雲笑了笑,說道:“皇上怕是餓了罷?臣妾這就安排人去擺飯!”說着,她就吩咐下去了,自然是不忘要宮女去御書房端些羊肉湯來。
皇上自然是開心得很,“若皇后像你一樣好就好了,朕也知道有些時候皇后是爲了朕好,只是她每次說話都像是命令朕似的,朕實在是不喜歡,就算是這羊肉湯,昨兒朕在延禧宮喝了兩碗不也是什麼事兒都沒有嘛!可皇后非得不準朕喝……”
說着,他更是嘟囔道:“還有旁人都說,皇后平日裡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是爲了汪家,這次皇后說要升陳大人的官位也是的!”
這小傻子,有的時候也是完全是傻的!
汪家到底打的是個什麼心思,顧初雲也算是明白了些,“以後皇上不必事事顧忌着汪家,皇上心善,可並不是人人都是這般的。”
皇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正欲說話的時候,卻瞧見了南景在一旁欲言又止的,“南景,你怎麼呢?”
南景猶豫了再三,還是開口道:“啓稟皇上,玉螢這會子要被送出宮了,奴婢想要問問娘娘要不要去看一看她?”
就算水做戲,可到底也要做的像一些纔是,更何況這玉螢還是第一次出門,她實在是有些不放心,就算是那丫頭膽子再怎麼大,可到底只是個小丫頭,真到了方纔眼睜睜看着嬤嬤替自己收拾東西的時候,卻是將自己的手捏的生疼。
顧初雲自然是站起身來,朝着外頭走去,只是送玉螢出宮的嬤嬤乃是太后娘娘派來的,太后娘娘素來妥帖,知曉了玉螢染上了怪病,哪裡會隨隨便便叫顧初雲接觸玉螢?若是皇上也跟着染上了這怪病,那該如何是好?
由此可想,顧初雲只遠遠看着玉螢被送出延禧宮去。
玉螢這會子也曉得怕了,可事到如今箭已離開弦,哪裡還有回頭的路?饒是玉螢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也壓根沒想過半途而廢。
倒是顧初雲瞧着她這樣子,心裡頭也跟着難受起來了,是啊,這兒不比二十一世紀,女子本就是弱勢羣體,更別說如今玉螢只有十六七歲,一個女子獨身在外,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兒那該如何是好?要真的如此,只怕她這一輩子心裡都會難受的……
皇上瞧着她眼眶發紅,試探道:“初雲,你別難受了,要不朕與母后說一說就讓玉螢留在宮裡頭養病?”
顧初雲吸了吸鼻子,搖搖頭,“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後宮自然也有後宮中的規矩,皇上可不要讓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難辦,臣妾相信玉螢是個有福氣的姑娘,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皇上也跟着點了點頭,正欲說話的時候,一擡眼,卻見着皇后娘娘帶着一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來。
這下意識的,皇上就朝後退了兩步。
顧初雲察覺到了皇上的不對勁,一擡頭,果然見着皇后娘娘緩緩朝着自己走來,如今這六宮之中關於她中毒的言論已經漸漸平息下來了,關於皇后娘娘的種種非議也少了許多,皇后娘娘的臉色相較於之前也好了不少,但卻還是比之前羸弱了幾分。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顧初雲知道皇后娘娘這是來看自己笑話的,卻還是朝着她福了福身子,含笑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了。”
皇后娘娘點點頭,臉上一片溫婉,好像又變成了之前那個端莊賢淑的皇后,可誰都能看的出來,她看向顧初雲的目光之中卻是比先前淡漠了不少,“雲貴妃起來罷,如今你還病着,何必多禮?若是皇上見了,可是要心疼的。”
顧初雲卻笑道:“皇后娘娘說笑了!”
皇上一見着皇后娘娘來了,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也怨不得他如此躲着皇后娘娘,自從皇后娘娘說了要升陳多功官位的事兒之後,次次見了皇上都要說這件事,惹得皇上一看到她都恨不得繞道走。
這次也是這般,如今皇上只道:“皇后,你陪着初雲說話罷,朕還有事,就先走了。”
皇后娘娘一則是來看延禧宮笑話的,但更重要的是來找皇上的,方纔在她來之前,汪家又送信進宮來了,說無論如何都要儘早說服皇上升了陳多功的官職,要不然這汪家該如何拉攏陳多功?
想及此,皇后娘娘哪裡肯叫皇上這般輕易離開,含笑道:“怎麼臣妾一來延禧宮,皇上就要走,難不成皇上這是在躲着臣妾?”她曾去過御書房好幾次,可每次王安九都將她攔在外面,要不是如今實在沒有辦法了,她也不會來這兒堵皇上了。
皇上自然是支支吾吾的不肯承認了,“沒有的事,皇后可真會同朕開玩笑!朕,朕是真的有事情要忙了……”
只是還不等他的話說完,就已經被皇后娘娘打斷了,“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會急在這一時的,如今雲貴妃身邊的宮女被送走了,皇上怎麼也該多陪陪雲貴妃纔是……剛好臣妾新得了些上等的茶葉,送了些過來,不如皇上留下來,陪臣妾和雲貴妃一起煮煮茶說說話?”
這話從皇后娘娘嘴裡說出來實在是難得,就連顧初雲都覺得皇后娘娘今兒來延禧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來都來了,她還能將皇后娘娘趕出去不成?
皇上隻眼巴巴看着顧初雲,巴不得她能說出什麼拒絕的話來。
顧初雲也是知道皇后娘娘今兒來延禧宮的目的的,剛好想着能夠幫一幫皇上,要不然依照着皇上那心軟的性子,到時候皇后娘娘在皇上跟前掉幾滴眼淚,只怕皇上又得心軟了,“既然皇后娘娘都這樣說了,那皇上就陪皇后娘娘和臣妾一起煮茶品茗罷!”
說着,她也不看皇上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徑直吩咐道:“南景,去將我之前儲存的雪水拿出來罷!”
如此一來,就連皇上都不好再說什麼了。
這茶具很快都已經準備齊全了,三人都坐了下來,只是從始至終皇上的臉色都不大好看,甚至因爲與顧初雲慪氣,連話都不和顧初雲說了。
顧初雲曉得他是個什麼性子,只覺得苦笑不得,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皇后娘娘說着話,“……臣妾的身子已經好多了,這太醫院的太醫們一個個醫術高明,原本最開始那幾日還覺得身子有些疲乏的,如今倒是覺得什麼事都沒有,若不是太醫還要臣妾一直喝藥,臣妾連那些藥都不願意喝了!”
“太醫的話還是多聽些的好,若是到時候真的留下了病根子,想要調養都調養不過來了。”皇后娘娘雖看似在與顧初雲說話,但這眼神卻從未離開過皇上身上,如今更是笑着說道:“皇上,您說了?”
皇上這會子只想着怎麼能快些離開延禧宮,哪裡聽得到她的話?如今見着她看向自己,想也不想就點頭道:“是,皇后說的是。”
皇后娘娘臉上的笑意淡了些,緩緩道:“那皇上可否告訴臣妾,臣妾方纔說的是什麼話?”
皇上自然是說不出來的。
這下子,皇后娘娘臉上的笑意徹底熄了,“難道皇上這個時候還在想朝堂上的事兒?”
她素來就是這個樣子,從未對皇上有半點不敬,可字字句句都透着逼迫。
皇上只看向顧初雲,這個時候好像也就顧初雲能夠救他了,所以將先前那點小小的不快也就拋之腦後,“朕,朕……”
顧初雲含笑道:“若是皇上不願意說,那不說就是了,您別忘了之前臣妾與您說的話,您乃是九五之尊,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人能勉強您做您不願意做的事兒。”
“雲貴妃這話說的倒是有些意思了,難道是說本宮勉強皇上做他不願意做的事兒嗎?”皇后娘娘與顧初雲的樑子是早就結下了的,原本她是不想與顧初雲在這個時候撕破臉的,可誰知道顧初雲當着她的面就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她實在是忍不了了,“本宮不過是問問皇上在想些什麼而已,怎麼到了雲貴妃嘴裡這話就變了味?還是雲貴妃覺得,這皇上就該事事順着你,聽從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