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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滴淚』009 當愛淪成死亡時

『第四滴淚』009 當愛淪成死亡時

礙於自己影后的身份,孔茜無法送女兒去醫院,只能約醫生到她的公寓做手術,儘量讓更少的人瞭解到女兒的遭遇。

但她並沒打算就此罷手。

她女兒不是說,做錯事的人是水懌心麼?

那她就用小孩子希望的方式來維護正義。

於是,她不眠不休地守着女兒,趁間歇整理出手上水懌心的罪證,打給了簡亦凡。

當時聽孔茜幾度哽咽着講明一切的簡亦凡,挺納悶地問:“你想匿名舉報水懌心,直接把證據寄到警局就成,找我幹嘛?”

孔茜說:“且不說我犯的是同謀包庇罪,單憑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水懌心對嬌嬌做過的事,我就沒法找警察。而且現在唯一能跟水懌心抗衡、能保護我母女的,不是警察,是你。我沒打算幫你和尹蜜,純粹是想跟你做交易。我給你證據,你幫我帶我女兒離開凇城。繼續留在這,我不確定還會發生什麼。”

簡亦凡覺得孔茜不像撒謊,就聯繫了水若煙,讓水若煙去酒吧解救我。ωωω✿ tt kan✿ ¢ Ο

然後,我們抵達孔茜公寓的時候,目睹了電梯裡的一幕。

死的應該是孔茜母女。

死的確實是孔茜母女。

我和簡亦凡從孔茜的公寓回到亞泰凇山湖時,康康還和簡姥姥、尼姑奶奶們住在江邊的小島,家裡沒人,但我倆都沒有繼續洞房花燭的心情,換掉衣服躺在牀上,誰也不說話,氣氛無比壓抑凝重。

打破平靜的,是簡亦凡突然響起的手機鈴。

我草草掃了一眼,看到“方組長”三個字。

接着,電話接通。

我湊近,隱隱聽見警隊組長久違的聲音——

“死者的確是二十九歲的孔茜和五歲的孔嬌。”

“兇手很高明,和在江南公園一樣,走的全是監控死角,應該還有進行喬裝。”

“孔茜家沒留下任何指紋和腳印,保險箱、所有櫃子、抽屜裡,除了錢,裝滿了黑薔薇,沒有任何你說的證據。不過,由此基本可以把嫌疑人暫時鎖定成水懌心。”

簡亦凡背過身躲得離我遠了些,壓低聲音問:“你們現在要去逮捕他麼?”

我聽不清電話那頭說了什麼。

簡亦凡掛斷電話,開始穿衣服。

察覺他要出門,我什麼都沒問,利落地翻身下牀,也開始穿衣服。

簡亦凡停住動作,回頭看我,口氣有點燥:“你要幹嘛?”

我固執地撐起疲憊恐懼的嘴角,擠出一絲笑:“你幹嘛我就幹嘛,你去哪我就去哪,把我扔在這,萬一等你回來,我也被碎屍萬段了怎麼辦?”

簡亦凡聞言,沒再攔我,只無奈地嘆着氣說:“穿厚點,外面冷。”

如此這般,大婚吉夜,我倆一眼未闔,又是爲了鄭俊翊的事忙前忙後,又是爲了孔茜的事東跑西顛,一路顛沛流離。

孔茜謀殺案的風聲走漏得很快。

坐到車裡,爲了緩解尷尬,我隨手扭開了電臺。

所有的午夜檔,都在報道孔茜母女被分屍的事。

關上電臺,手機推送全是孔茜生前沒拍完的電影裡的片段。

小視屏中,美得不可方物的孔茜,面無表情地念着哈伯頓的經典名言:“人們通過罪惡得到光明。”

簡亦凡叼着煙坐在駕駛位,眉頭深鎖,冷冷吐槽:“水懌心夠變態,不光喜歡挑釁我,如今都敢跟警察叫板了。真不知道買這種熱搜刺激網民的好奇心,對他自己有什麼好處?”

我也不懂。連簡亦凡爲什麼認爲熱搜是水懌心買的,都不懂。

車子繼續緩慢行駛在蜿蜒曲折的沿江公路,前往我曾經住過六年的舊公寓。

此刻天還沒亮透,深冬凌晨的風,淒厲哀嚎着,捲起一波波黑色的浪,拍打上岸。藏滿秘密的層層濃霧,包裹着冷清空蕩的街景。車窗外偶爾有幾隻落單的候鳥,垂死掙扎般匆匆掠過,嘶啞地鳴唱着輓歌,像在哀悼那些倉皇逝去的生命。

兜兜轉轉,我們停在半年多以前久別重逢的地下停車場,和方組長碰面。

方組長有些尷尬地說:“我讓你摻和進來已經違反保密協議了,你咋還帶家屬?”

簡亦凡摟緊我,揚高下巴冷睇着方組長:“少廢話。收我錢、用我幫忙那會兒,怎麼沒想到這協議、那規定的?”

方組長悻悻噤聲,帶領組員隨我和簡亦凡上樓。

輕車熟路地摸到闊別已久的“家門口”,不知是不是我的腳步不夠輕,竟引來了一陣兇猛瘮人的狗吠。

我一晚上受的打擊太多,驚得立即往簡亦凡身後躲。

簡亦凡握牢我的手,剛要摁門鈴,門卻一推就開了。

水懌心特從容地背對着我們坐在沙發上,一刀一刀剁開白色實木茶几上腥氣濃重、面目全非的生肉。

花瓶裡的黑薔薇,震落幾片花瓣,身不由己地被鮮血染紅。

我沒忍住,聯想到電梯裡那一幕,不小心“嘔”了一聲。

大概被我驚動,水懌心放下沾血的菜刀,隨手拈起一塊肉,塞進身旁雀躍狂吠的藏獒口中。

藏獒張開血盆大口,心滿意足地狼吞虎嚥,嘴邊掛滿粘稠的唾液,新鮮的血漿不時隨着舌頭的翻攪濺到白色的實木地板上。

無暇多慮水懌心什麼時候養起了狗,我更加作嘔地扭過頭去。

方組長掏出一包紙巾遞給我,無聲地示意我和簡亦凡在外面等,不然他不好跟上面交差。

簡亦凡卻一步都沒往外退,依舊摟着我杵在門口,銳利如同鷹鷙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水懌心身上。

方組長沒轍,只得硬着頭皮從我們身邊走進去,向水懌心亮出警官證:“您好,水先生,我是凇城刑警大隊重案二組的組長方……”

“方思亦,我知道。”水懌心平靜地打斷了方思亦的話,摘掉一次性膠皮手套,丟進腳邊的紙簍,彎下腰輕輕拍了拍藏獒的屁股。

藏獒旋即乖巧地嗚咽一聲,識相地鑽進門廊。

水懌心起身回頭,對方思亦禮貌地笑笑。

依舊是我最熟悉的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勾起的眉梢脣角,暗自劃出一道塹——昭示着一種看似很近,實則永遠無法接近的距離。

出乎意料,水懌心居然先開口問方思亦:“她是怎麼死的?”

也難怪,孔茜的死人盡皆知。

跟我一樣,方思亦愣了下才說:“和之前幾起案件一樣,被分屍謀殺。當然,也跟您茶几上的這些肉一樣。”

說完,方思亦還特意莫諱如深地指了指茶几上的生肉。

“別胡說,比這可惡心多了。”簡亦凡陰陽怪氣地在我身邊補充,“腸子肚子到處都是,宮|腔裡還裝着孩子的屍體。”

“哈哈哈……”聽到簡亦凡的話,水懌心忽然放肆瘋狂地大笑起來,笑得眼角泛潮,“以前每次吵架她總會像失心瘋一樣大吼,讓我帶着我的東西滾,然後我就會默默站在門口,賴着不走。你們猜……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麼?”

“那個時候,我在嚴謹審慎地思考,怎麼把她割成一塊一塊裝進行李帶走。”水懌心咬着牙自問自答,眸光兀地暗淡下去,神色變得詭異而陰冷,“因爲,她纔是我最重要的東西。”

這演技!我服了!

這麼老的段子還能講得跟真事似地。

“我們這次來,是想請您去隊裡協助調查。”方思亦顯然也聽不下去了,直接說:“我們懷疑您可能涉嫌經濟犯罪、虐待以及性|侵女童,甚至和目前的兩起分屍殺人案有關。”

水懌心誠懇無辜地眨眨眼睛,一臉雲淡風輕地嗤笑:“方組長,我該提醒您一下,任何證據不足的臆測,都屬於變相污衊。”

簡亦凡忍無可忍地搶白:“放你媽的屁!你要有你演的那麼愛她,她死了你會笑?真人秀裡的假恩愛不是演得挺好?咋不接着裝了?”

水懌心譏諷高傲的笑容,轉瞬隱匿在脣瓣間,所有五官都籠上了一層嚴肅,瞪大眼睛巡視着方思亦和簡亦凡,那種錯愕,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問:“死的人……不是若煙?”

“我承認,你丫的演技絕逼配得上孔大影后。”

簡亦凡不耐煩地鬆開我,踱步到水懌心面前,居高臨下地睥睨着他:“我也知道,你丫是個狡猾的老狐狸,警察不容易抓到你的破綻。好歹你也是法國國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音樂是輔修,主修的是工商管理和犯罪心理。”

說到這,簡亦凡不屑地環視了一圈書架上琳琅滿目的獎盃和證書:“你藏起來那些寫什麼變態心理的獲獎論文也沒用,往你學校打個電話就能查到。你確實牛逼,回國才進羅亞一年,就讓快破產的羅亞鹹魚翻身,但到我這你就甭裝了。”

“水若煙不是你的真愛麼?你能捨得動她?再說,就算你捨得,她有老肖罩着,你壓根沒機會下手。”

水懌心脣角微翹,直勾勾盯着簡亦凡。

良久,他重新坐下去,撿起茶几上的刀,指肚溫柔地撫摸着刀鋒的血珠,吟風弄月一般緩緩啓脣:“你確實瞭解我,可我也同樣瞭解你。我知道你爲了護着尹蜜什麼都肯做,哪怕明知尹蜜愛的是我,吃醋殺人,你還是會收買警察栽贓我。”

水懌心夠狠,裝出一副還沒看新聞,以爲死的是水若煙的樣子,成功誤導方思亦,把鍋推給了我和簡亦凡。

方思亦立刻問:“那肖勇明的死要怎麼解釋?”

水懌心反問:“你在跟我裝傻麼?肖勇明撞傷過簡亦凡和尹蜜的兒子,害得那孩子差點沒命。範映雪綁架尹蜜和那孩子,不就是爲了給肖勇明報仇?”

問完,水懌心的眸光驟然變冷,兇相畢現:“非常抱歉。我不會再配合官商勾結的重案組長調查任何案件,要麼你們捏造出點像樣的證據,正式逮捕我,要麼……立刻從我家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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