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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滴淚』010 當愛淪成死亡時

『第四滴淚』010 當愛淪成死亡時

儘管方思亦最後輕飄飄地丟下了句:“那你就等着逮捕令吧,不要妄想畏罪潛逃,我們會二十四小時盯着你。”

但終究還是無功而返地收隊了。

下樓途中,電梯裡,方思亦竟把矛頭指向了簡亦凡:“你今天結婚,爲什麼要爲了孔茜的一通電話滿城亂跑?沒記錯的話,她應該好幾次想害你老婆吧?”

聽懂了方思亦的語氣裡滿含着懷疑,簡亦凡重重給了方思亦後腦勺一下:“一個恨我入骨的殺人犯在外面晃着,隨時可能要我老婆孩子的命,我不應該配合你們收集證據麼?你要說不用,立刻把收我的錢還回來,我再也不介入你們警方辦案。”

顯而易見,簡亦凡因爲承諾過我,會送水懌心進監獄,所以向方思亦行了賄,要求全程參與。

拿人手短,方思亦又一次悻悻噤聲。

簡亦凡卻不肯罷休,繼續凶神惡煞地敲着方思亦的腦袋,揶揄他:“你說你是傻逼麼?他家桌子上就有黑薔薇,非得等什麼逮捕令?”

警隊組員衆多,方思亦越發覺得面上無光,本想息事寧人的臉孔,逞強得硬挺起來:“花又不能當證據,我只能回局裡上交你的電話錄音,調出水懌心小區的監控,看他有沒有作案時間,正式申請逮捕令。”

簡亦凡翻了個大白眼,拉着我走出電梯,上車回家。

路上,依舊是尷尬得要死的沉默。

他有太多我不知道的秘密了,比如除了參與辦案、配合取證,他和方思亦還有沒有別的計劃和交易;除了調查過水懌心那些我從不瞭解的光輝歷史,他還有沒有查到更多東西。

想開口,卻無從問起,最後,我只好靠在車窗邊,佯裝小憩。

畢竟,簡亦凡會迫切希望儘早破案,只是和我一樣,怕康康有危險。

除了信任他,我沒有別的選擇。

不安,或許是受到的驚嚇太多。

心事重重地抵達亞泰凇山湖,我原本已經困得不行了,可小區門口的場面,卻瞬間嚇得我睡意全無。

孔茜的粉絲大肆揚着紙錢,舉着“黑寡婦殺人償命”的條幅,驚悚堪比喪屍般衝上來敲打着車窗,空氣裡瀰漫着燒焦的味道,連天的哭聲,震耳發聵——

“認罪吧!我們茜茜的在天之靈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就是看茜茜和水總感情好嫉妒!可茜茜死了,水總也不會要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像你這種人,活該兒子得白血病!都是你,茜茜纔會沒名沒分這麼多年,茜茜的女兒纔會認不到爸爸!”

鄭俊翊的粉絲也不消停,同樣舉着“黑寡婦還我俊逸歐巴清白”的條幅,更爲驚悚地朝我們的車子丟垃圾、潑油漆——

“我們家俊逸歐巴也是你害的!”

“歐巴不會殺人、不會吸毒!一定是你得不到就要毀掉!潛規則不成就黑我們歐巴!”

記者早把車子圍成了一團,閃光燈此起彼伏,話筒見縫插針地擠進來——

“您當初和水總隱婚時,水總知道您懷着簡董的孩子嗎?”

“孔茜女士的女兒是水總的麼?您知情麼?您究竟使了什麼手段,才能讓水總放棄真愛和女兒選擇您,纔會讓孔茜女士甘願隱藏女兒做小三?”

“您嫁給水總,是爲了您的聲譽和孩子,還是爲了愛情?如果是爲了愛情,爲什麼又會和簡董破鏡重圓?”

黑壓壓的人羣裡,每一個人,都在疾言厲色地聲討我這個無惡不作的“黑寡婦”。

所有聲音,都在車身的搖晃和車窗的震盪中無限放大,攪得我萬分焦灼。

昨天應酬了一天婚禮,昨晚又折騰了整整一夜,我嚴重體力不支,一陣陣的眩暈。

倘若簡亦凡打電話報警的時候,沒抽手摟緊癱坐在副駕駛的我,我絕對會一灘爛泥似地滑下去。

原本,聽見簡亦凡說:“別怕,派出所馬上出警。等把丫們轟走了,咱就回家。”我暫時鬆了口氣。

結果,就那麼寸,警察沒來,簡姥姥的車先來了。

我們的車子被堵得密不透風,只能隱約聽見引擎熄火聲,和康康帶滿哭腔的怒吼:“不准你們欺負蜜蜜!”

緊接着,孔茜和鄭俊翊的粉絲一鬨而散,轉而去攻擊那兩老一幼了!

至於記者,不上前勸阻就算了,還在旁邊拍照!

小區四個門集結而來的十幾名保安壓根不頂用。

兩位沒攔住康康下車的老太太,緊緊把康康護在身下,被砸得滿身垃圾、油漆。

深知這幫腦殘粉修理不了我,肯定會對康康動手,我必須下車引起他們的注意,讓他們轉換攻擊對象。

於是,我坐不住地摁動駕駛位左側的鎖鈕,轉身就要往外衝。

簡亦凡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越過我,躥出去啓動了兒童鎖。

我急火攻心地來回拽着車把手,不斷摁着車窗開關,可屁用沒有。

轉眼間,隔着心急如焚的淚目,我看見簡亦凡早已突入重圍,和腦殘粉展開了混戰。

記者的閃光燈“咔嚓咔嚓”記錄着……簡姥姥被扯住的頭髮,尼姑奶奶替康康擋掉的拳頭,簡亦凡被撕破的羽絨服、髒得五顏六色的憤怒面龐、浴血奮戰的手臂……

然而,就在兩位老太和簡亦凡寡不敵衆漸漸失勢的當口,一抹笨重的黃色身影,猛地從角落跳出來,在人羣背後,隔着變音器嘶聲高喊:“我纔是尹蜜!別傷害我家康康!”

我坐在車裡,外面的人無疑是簡瞳!

但我根本沒時間去想,連我們補辦婚禮都沒露面,籌備好一切便深藏功與名的簡瞳,爲什麼會這個時間、穿成這樣、出現在這。

因爲,混亂當中,不知誰吼了一嗓子:“靠,原來車裡那個和酒吧街的一樣,都是冒牌貨!”

隨後,猶如脫繮瘋馬的人羣,便嘶吼着衝向扮成小黃人的簡瞳。

簡姥姥和尼姑奶奶無暇顧及簡瞳,第一反應就把康康抱回車裡。

小黃人秒速變成了掛滿垃圾的七彩人,像根被撲倒的木棍,直挺挺地倒在雪地裡,濺起滿地泥濘。

腦子是個好東西,顯然腦殘粉沒有,他們只有沒來由的妒恨、懷疑和戾氣,還有滿腦子黑暗骯髒的陰謀論。

他們絲毫不怕妨害社會治安被拘留,跟電影裡的喪屍幾乎只差吃人這一項特殊技能了,不停拿油漆桶惡狠狠地砸向簡瞳,抓得玩偶服露出了棉花、斷掉了揹帶。

簡亦凡被擠在外面,額頭、鼻樑、顴骨、下巴、胳膊……滿是淤青和血痕,完全無法再度衝進去。

派出所的片警趕到時,都嚇傻了,急忙拿着大喇叭驅逐人羣。

記者聞訊,紛紛表示自己沒有參與打鬥時間,倉皇逃離現場。

可那些忠心耿耿的腦殘粉,聽到警笛聲和民警發出的警告,依舊不爲所動。

民警被逼無奈,直接掏出警棍敲在腦殘粉的腦袋上。

當看到同夥接二兩三、橫七豎八地倒下去,腦殘粉們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行爲的嚴重性,忿忿不平、罵罵咧咧地按照民警的要求,在小區門口抱着頭排成一排,上了警車。

淚眼婆娑地看着外面滿身傷痕累累的簡亦凡和簡瞳,我長舒了一口氣,剛想敲車窗讓簡亦凡放我出去。

簡亦凡卻被領頭的民警攔住,錄起了口供。

多半猜得出我這不稱職的媽有多擔心康康,渾身掛彩的簡姥姥和尼姑奶奶抱着康康,從另一臺車裡走出來,第一時間告訴我:“康康沒受傷。”

一門一窗之隔,康康也擔心得不行,小手在外面猴急地拉車門,哭着喊着嚷嚷:“蜜蜜,你有沒有事?他們有沒有打你?我會開槍,我可以保護你!”

對於康康總算敢於直面開槍殺人的心理陰影這番話,我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擔憂,含淚帶笑地搖頭,隔着窗子哄康康:“我沒事,有爸爸保護我,他們打不到我。”

康康安心地撒了手,乖乖等在車門外面。

當簡亦凡錄完口供,親手拿鑰匙打開兒童鎖時,所有人都沒留神獨自艱難爬起來的簡瞳。

還是在我懷裡,被我不放心地一遍遍仔細查看傷勢的康康,發現了準備黯然離開的簡瞳。

“奶奶!”

康康掙扎着跳出我的懷抱,蹣跚着腳步,在雪地裡跑向小黃人。

小黃人愣住,慢半拍地回過頭。

我和簡亦凡也愣住了。

剛纔一直勸我放心、不停重複康康一點傷都沒受的兩位老太,隨我們屏息凝神,齊齊望向完好無損的康康和又髒又破的小黃人。

康康伸手抱住垃圾桶裡撿出來一樣的小黃人,揚着臉問:“你是奶奶吧?”

小黃人笨重的身體猛地一撼,良久,才彎下腰摸着康康的腦袋,說:“我是Gru和小姐姐們的好朋友,也是康康的好朋友。”

康康搖頭:“不對,這次爸爸、媽媽、姥太奶、太奶奶都在,你不是他們裝出來的,就一定是奶奶。”

似乎仍然不願承認自己的身份,簡瞳哽咽地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保護完你,該回去照顧Gru和小姐姐們了。”

估計簡瞳用娃娃音說完這句話是打算走的。

可康康卻趁她彎腰,乾脆掀開了她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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