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連哭都是我的錯 > 連哭都是我的錯 > 

『第四滴淚』008 當愛淪成死亡時

『第四滴淚』008 當愛淪成死亡時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簡亦凡背出公寓塞進車裡的,也不知道簡亦凡的外套爲什麼會披在我身|上,更不知道簡亦凡是什麼時候打電話報警的,甚至沒想過電梯裡死的人是誰,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只知道,直到警察趕到,我依舊覺得胃裡像有一隻手,翻江倒海地攪動着,止住了吐,止不住噁心。

我還覺得冷,從骨頭裡往外滲的那種冷,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似地,抓着外套抓得特別緊。

簡亦凡摟緊我顫抖的肩膀,不停在我耳邊翻來覆去地哄:“不怕,天塌下來有我頂着呢……”

可事實上,不僅我被電梯裡的一幕嚇丟了魂,連常年面對屍體的法醫和刑警,都有些看不下去死者的慘狀。

在警戒線外錄口供的時候,我毛骨悚然地聽見法醫略帶同情地向警隊組長陳述案情:“是以分免的形式,從下面割開,把屍塊塞進紫宮的。”

警隊組長瞟了一眼屍體,拿食指輕輕堵住鼻子,問法醫:“能確定死亡時間和作案工具麼?”

“死亡時間大概是三小時前。”法醫捏着一塊屍骸收進屍袋,漫不經心地回答警隊組長:“作案工具……還是電鋸。”

警隊組長顯然和我跟簡亦凡一樣,被腥氣薰得有些作嘔,探頭鑽出警戒線,點起一支菸,平復情緒。

而配合警隊組員錄了一半口供的簡亦凡,不免有些心急:“聽見沒?又是電鋸!你們難道不應該立馬向上面申請,把這起案件和肖勇明的分屍案併案調查麼?”

“可是……這次死了兩個人阿,還有一個不是被分屍。”警隊組長否定了簡亦凡這個門外漢。

簡亦凡卻說得有理有據:“他媽的,沒被分屍那個……明明、明明是被當成裝肉的鍋了阿!這很可能又和水懌心有關!”

警隊組長聞言,忽然想起什麼似地,眼前頓時一亮,急忙掐滅香菸,回頭命令組員:“馬上去敲1809的門!”

1809,是孔茜家!

全程處於夢遊狀態的我,乍然驚醒。

在更深的恐懼中,我逐漸恢復理智,抓住簡亦凡的手,顫着聲問:“不、不會是孔茜……和、和她女兒吧?”

如果死的真是孔茜母女,如果兇手真是水懌心,叫我怎麼能不害怕?

他對親女兒都能下此毒手,何況是跟他毫無血緣關係的康康?

我不怕死,只怕康康遇到危險!

似乎讀懂了我的擔心,簡亦凡用力抓緊我的肩膀:“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呢,只是去敲個門。哪怕是她們娘倆,你也不用怕。我就算豁出命去,也絕對不會讓水懌心那王八蛋動你和康康一根頭髮。”

我遲鈍了好一會兒,才迷迷糊糊地縮在簡亦凡懷裡點頭。

胸臆間的恐懼,始終半分未減。

畢竟,我第一次親眼目睹兇殺現場,情緒下去很難。

回答過警隊組員的所有問題,簡亦凡沒等敲門的人公佈答案,就拉我上車回家了。

路上,我渾渾噩噩地回憶着簡亦凡的證詞,逐漸理清了頭緒。

時間回溯到大約三個多小時前——

最開始,有娛記打給簡亦凡,聲稱在跟拍鄭俊翊的過程中,看見我也進毒吧了,威脅簡亦凡,給錢就不報道這件事。

簡亦凡撥了錢過去,還是覺得不放心,怕娛記收了錢不辦事,於是,打給我,讓我躲進衛生間等他。

結果,換好衣服臨出門,他偏又接到了一通陌生號碼的來電,是孔茜。

當時孔茜聽起來又害怕、又心急,語氣裡帶着一股因愛生恨的狠勁兒。

她直截了當地問簡亦凡:“你想不想要水懌心侵吞尹蜜資產、謀殺肖勇明、慫恿範映雪綁架尹蜜和你兒子的證據?”

簡亦凡雖被挑起了興趣,但並不信她。

所以,他冷笑反問:“你會捨得出賣那個王八蛋?是分贓不均,還是因愛生恨?”

孔茜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打起了迴避的太極:“我沒必要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你就說你想不想要他的罪證。”

簡亦凡說:“當然想阿。可我憑什麼信你真有實錘?萬一你把我引過去,想讓那王八蛋弄死我呢?雖說老子不信丫有那麼大本事,但我不幹吃虧的事。”

兩相權衡,孔茜哽咽着拋出一記殺手鐗:“他……糟|蹋了……我女兒。”

不同於我的憤怒和難以理解,簡亦凡當即嗤笑道:“你女兒不就是他女兒?而且他那玩意都不好使了,怎麼辦事?”

孔茜脫口而出,後悔地沉默了許久,終於鼓足勇氣對簡亦凡和盤托出。

原來,水懌心一早盯上我,圖謀的就不光是報復,還有我擁有的財產。

把時間撥得再遠一些,回到六年前——

託簡瞳的福,那一年,水懌心已是羅亞的金牌製作人,水幼清已是羅亞的金牌經紀人。

這對金牌兄妹,給孔茜安排的,本是鄭俊翊陪9賣rou置換資源再洗白的老路。但有幸恰逢某導演想要個兒子,便借了孔茜的肚子。

誰曾想孔茜息影一年,卻生了個女兒,導演不認。

孔茜爲此患上產後抑鬱,吞藥自殺,鬧出了不小的轟動。

水懌心一怕孔茜魚死網破地曝出羅亞的黑幕,二不想失去孔茜這棵搖錢樹,三源於戀|母情結……據說水家兄妹的母親,當年除了肺癌,還有很嚴重的抑鬱症。

總之出於種種原因,水懌心邊追着我,邊暗中拿下了孔茜。

孔茜起初很相信水懌心,不哭不鬧不爭不搶。

即使水懌心跟我結婚,她也勸自己,反正是隱婚,反正水懌心不會碰我;即使從水懌心的歌裡,尋到了水懌心心有所屬的蛛絲馬跡,她也騙自己,那些歌是寫給她的。

直到……去年簡亦凡回國,她在水懌心的辦公室看到我的果照。

她開始變得不安,任水懌心如何辯解,她都不信我倆沒怎麼樣。

於是,她串通水幼清,綁架康康想逼我離開水懌心。

而水懌心得知她的擅自行動後,第一次勃然大怒,動手打了她。

她開始懷疑水懌心愛的是我,所以,一次次用強力膠眼藥水、水銀雞尾酒、硫酸飲料害我。

偏偏水懌心又一次次因爲她破壞計劃而惡言相向、拳腳相加。

這讓她更確定水懌心愛我了。

即使水懌心當初在康康被綁架後,匆忙聯繫範映雪,造假了康康的親子鑑定,她也認爲水懌心是在吃醋;即使水懌心給我假戒指,是爲了監視我,她也認爲水懌心是捨不得我;即使水懌心對親妹妹做了那種禽|獸|事,她也認爲是被我刺激的;即使水懌心對我開了槍,她也認爲水懌心是得不到就要毀掉……

甚至,連水懌心想殺肖勇旭卻錯殺了肖勇明,她都能誤會成是慈善晚宴那天,水懌心以爲肖勇旭喜歡我纔會起殺心。

直到我和簡亦凡的婚禮前夜,她才知道,水懌心愛的不是我。

一切源於她含沙射影地揶揄了水懌心一句:“看吧,你的尹蜜還是要嫁給簡亦凡了。”

水懌心冷笑着不理她。

她沒話找話地提議:“現在鄭俊翊都被幼清搞定,快和咱們一夥了,你就別跟若煙計較了。只要拉攏了肖勇旭,瞞住你殺死他弟弟的事,咱們簡直如虎添翼阿……”

話沒說完,牀頭的花瓶便砸破了她的腦袋。

水懌心怒吼:“若煙不是你該叫的!”

被水懌心打慣了,孔茜也沒多心,還捂着流血的額頭,花枝招展地笑:“尹蜜被簡亦凡搶走也沒見你這麼生氣,你的戀|妹情結是不是該適可而止了?你總不至於真變太到喜歡自己的妹妹吧?”

“對!我就是變太!我還有更變太的!”

水懌心情緒失控、面容扭曲地狂笑着,衝到隔壁,打醒了孔茜還在睡覺的女兒。

孔茜大感不妙,追過去,卻被水懌心關在了門外,只能聽到女兒的逞強的罵聲。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壞人!比幼兒園康康的爸爸還壞!”

然後,隨着布料撕裂的聲音,她女兒越罵越小聲,漸漸變成了哭着求饒:“別、別……爸爸,對不起,我以後懂禮貌……”

再然後,孔茜聽見水懌心對她不到六歲的女兒說:“乖,爸爸不打你,自己把這個塞進去……”

預感到全天下最無齒的事情,可能即將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孔茜大驚。

她不斷用頭和身|體撞着門,苦苦哀求水懌心:“我錯了!放過嬌嬌!你怎麼對我都可以!是我賤!是我不好!我爲了賺錢出名什麼都做!我配不上你!我沒資格跟你妹妹比!也沒資格跟尹蜜爭風吃醋!我錯了!你放過嬌嬌吧!我再也不鬧了!我不鬧了!”

迴應孔茜的,只有她女兒撕心裂肺的淒厲哭喊。

她知道,她女兒正在承受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凌|虐和劇痛,但撞不開門,進不去屋,什麼都做不了。

孔茜急得眼淚直流,絕望抽|搐着一陣陣漫過她的身|體,她想等水懌心出來,跟水懌心同歸於盡。

可水懌心推開門卻抓着她握刀的手,面目猙獰地拿刀尖抵着自己的匈口謔笑:“來,往這刺,刺得準一點、狠一點,一刀捅死我。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個表子,你女兒是個小表子,還是個因爲你唯利是圖沒人認的小表子!”

孔茜握着刀真要往下刺。

當時她滿心只想着女兒受到的屈|辱,根本無暇考慮,自己爲了星路坦途、爲了對水懌心的愛,做過多少錯事,殺死水懌心,會不會讓女兒陪她揹負罵名。

但她鼻青臉腫躺在地板上的女兒,她遍體鱗傷、衣衫襤褸的女兒,她雙|腿間還夾着可口可樂玻璃瓶的女兒,卻舉步維艱地爬過來抱住了她的小腿。

她渾身是血的女兒對她說:“媽媽,不要。媽媽不要坐牢。媽媽沒有做錯事,做錯事的是爸爸。”

面對女兒沙啞哽咽的艱難哀求,最後,她丟下刀,放走了水懌心。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