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說了,我吃過藥了,不會有孩子,是他在胡說八道!”
孩子好像是厲瑾言不能觸碰的禁忌,他渾身散發着讓人不寒而慄的冷氣,握緊我的手腕扯拽前行。
我趿着拖鞋,幾次差點摔倒,手腕更是疼的厲害,我不禁去罵厲瑾恆那個禍害精。
“是你跟我說有了的。我也能理解你想母憑子貴,嫁進豪門的心情。但我還是想奉勸你一句,你眼前的男人可是長着一雙火眼金睛,你就算是再謹慎的藏着你肚子裡面的那塊肉,都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厲瑾恆站在外面還沒有走,雙手抱胸,風眼中笑意點點,“哥,你也別太激動,不就是一個還沒有成型的孩子嗎?只要你給老頭子的東西還在,十個八個平安降生都不是問題。”
厲瑾言聞言猛地停在步子,陰沉的利眸中射出兩道冰棱,似要在厲瑾恆的身上戳出兩個血淋漓的洞。
“別瞪我,我說的可是實話,有本事你就把東西拿回來啊。”
厲瑾恆笑的好不開心,語氣表情裡滿是挑釁。
連我這個外人都覺得他做得有些過分了,本事一母同胞的兄弟,這樣咄咄相逼真的好嗎?!
“瞧我這張嘴,一說到開心的地方,就把你是個病號的事情給忘了。你千萬別把我剛纔的話放在心上,氣大傷身,我還指望着你多活幾年呢。有你在,我的心纔會踏實。”
厲瑾恆臉上帶着笑,與厲瑾言如出一轍的墨眸中在掃過厲瑾言起伏不定的左胸口時,快速滑過抹冷芒。
這個厲瑾恆的嘴巴還真是欠,如果碰到個心裡承受能力差的,估計現在早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這是他們的戰火,怕殃及我這個池魚,我忍着骨頭要被攥碎的疼痛,沉默着站在厲瑾言的身後。
“你不是帶她去醫院做檢查的嗎?怎麼還愣子這裡?不然我屈尊給你們當一回司機,送你們過去吧。我也挺好奇她肚子裡面是不是真的有個小黃豆了。我到今天都還覺得那個化成一灘血水的孩子很可惜。”
厲瑾恆口中化成一灘血水的孩子,就應該是曾經放在我肚子裡面的那個。
聽他的意思,那個孩子確定是厲瑾言的了。
只是我搞不懂,厲瑾言沒有結婚,厲家的人幹嘛那麼熱衷給他整出個孩子出來。
“厲瑾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不過,作爲你的哥哥,我還是奉勸你一句,世界上意外太多,正常走路都有被跳砸死的。你最好多去寺廟燒香,拜佛,保佑你長命百歲。”
厲瑾言用力最大的自制力才壓下心中翻騰的怒火,他薄脣淺勾,露出招牌式邪肆的笑。那模樣就像是來自地獄中的勾魂使者。
“你又要跟耍陰的?”厲瑾恆低頭轉動,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可惜,上次的車禍沒有要了我的命,你就沒了機會。我們打個賭,你要你敢對我動手,最先沒命的會是你厲瑾言。”
厲瑾恆語氣篤定,扎眼挑釁的目光再次向厲瑾言這邊投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到一起,激起無數火花,兩人互不相讓,用眼神廝殺對峙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厲瑾恆的手機響起,纔打破僵局。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面露不耐,長長嘆了口氣,“唉,又是咱們的母上大人,一天到晚無數個電話,一會讓我開車慢點,一會又提醒我按時吃飯,好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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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耀,赤果果的炫耀,飽受被親生母親忽略無視的那種痛苦,我看向厲瑾言的目光多了幾分同情。
厲瑾恆跟故意刺激厲瑾言似的,掛斷電話,“你信不信要不了幾分鐘,她還會給我打過來。”
“不信。”
厲瑾言鬆開我被他攥的麻木的手腕,拿出手機,圓潤的指尖在上面輕點幾下。
一天到晚無數個電話,一會讓我開車……
厲瑾恆剛纔說的話一字不差的從厲瑾言的手機中傳了出來。
“你竟然給我錄音!”
“你媽最討厭被人把她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猜猜,我把這段錄音給她發過去,她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形勢瞬間逆轉,厲瑾恆面上浮現戾色,眨眼即逝,他隨意的倚靠在樓梯護欄上,腳尖輕踮,無所謂的說道:“就算是把錄音發給她又能怎樣,她是個聰明識時務的女人,絕不會把寶壓在你的身上。”
厲瑾言笑了笑不置一言。
“你不信?”
厲瑾恆顯然是很不滿意厲瑾言給他的迴應,語氣染上幾分不悅。
“這是你跟她之間的事情與我無關。”厲瑾言的情緒完全平靜下來,回身拉住我的手朝着不遠處的電梯走去。
“哥,不用去醫院的,你直接把她從你身旁的樓梯口推下去,就算是有了,也都會變成沒了。”
靠,這人的心怎麼能這般歹毒呢!
這裡可是十二樓,滾下去就算是不死也會殘吧。
聞言,我呼吸一緊,戒備的看着厲瑾言,真怕他會聽聽厲瑾恆的話,直接把我推下樓梯。
正在拉着我緩步而行的厲瑾言突然停下腳步,瞳孔一縮,叫了一聲“宋子瑜”,猛地向後面撲去。
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等我回身看去時,厲瑾言和厲瑾恆兩人已雙雙滾下樓梯,發出一聲聲咕咚沉悶聲響,聽的我頭皮一陣發緊。
“老闆……”
被眼前一幕驚到的宋助理,收回將停在半空中的手,一臉慌亂的跑下樓梯。
我就那樣傻傻的站在原地,視線一直在樓梯上翻滾的兩個人的身上。
厲瑾言經受過很多大風大浪,他很懂得自我保護,在滾落的過程中,雙手抱住頭,身體到達樓梯拐角處時,他擡腿蹬住牆,阻止身子繼續向下滾落。
他摔的疼痛難耐的身體剛剛停下,在他身後的厲瑾恆也隨時滾下,結結實實的壓在了他的身上。
厲瑾言悶哼聲,面色痛苦的深吸幾口氣,等恢復些許力氣,伸手推開趴在他身上呻/吟不止的厲瑾恆。
“宋子瑜,我要告你謀殺!”
仰躺在地的厲瑾恆凶神惡煞的瞪着從樓梯口追下來的宋子瑜。
宋子瑜本身就因爲沒有要了厲瑾恆的命,反倒是連累了自家老闆而自責不已。聞言,乾脆破罐子破摔,擡腳踩向厲瑾恆的胸口。
“子瑜!”
厲瑾言眼疾手快,在宋助理的腳落下來的時候,手快速的覆在厲瑾恆的胸口。
“老闆,我實在看不下去他這樣欺負你了,你把手拿開,所有的後果我來承擔。”
宋助理從大學一畢業就跟着厲瑾言,滿打滿算已經有五個年頭了。兩人長期相處,已經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厲瑾言平時對他不錯,兩人相處模式更像是朋友,宋助理對厲瑾言忠心耿耿,爲他肝腦塗地也心甘情願。
“這事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幫我解決。”
厲瑾言聲音冷沉,“我不是慈善家,你若是自己找死,你的家人我是不會幫你照看的。”
家人兩個字扯回裡宋助理的理智,他緩緩收回一直懸在厲瑾恆胸前的腳,像個做錯事的人孩子般低下頭。
我明白了事件始末,遲疑下下樓。
“扶我起來。”
我剛走到厲瑾恆的身前,他擡手扯住我的胳膊,語氣裡滿是命令。
剛剛可是你慫恿厲瑾言把我推下樓梯的,現在竟然還讓我扶你,你丫的當我健忘症,還是認爲我大度,不記仇?
此時此刻,我很想對他落井下石的說一句“活該”,但一想到人家可是厲家最受寵的兒子,就連他的親生哥哥也得受他的欺負,我就慫了。
我的視線在兩人身上逡巡圈,暗忖,厲瑾恆之前給我的印象是溫文儒雅的好人,但今天的所見所聞,讓我顛覆了以往對他的認知。
厲瑾言雖然陰晴不定,不可否認,他確實幫助我良多。權衡利弊之後,我心裡的那杆稱開始傾斜。
“厲總疼成這樣多半是傷了骨頭,是不能亂動的,你先在這裡躺一會,等我把厲少扶回公寓,順便幫你打下120。”
厲瑾恆不是好人,不好惹。我秉着不得罪他爲前提,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扯掉他的手,來到厲瑾言的身旁,彎身扶起他。
“死女人,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傷到骨頭了,你有透視眼啊!”
厲瑾恆說的沒錯,剛纔的話確實是我信口胡謅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厲瑾言比他傷得重。
我把厲瑾言的胳膊繞在我的脖子上,咬牙吃力的扶起他,對着厲瑾恆裝傻充愣的嘿嘿笑了兩聲,“哦,可能是我眼拙,我就一庸醫,前不久剛吊銷醫師資格證的。若是判斷錯誤,還請厲總多海涵。”
噗……
我的話語剛落,身後響起聲誇張的狂笑聲,我眨巴眨巴眼睛回頭。腦袋還剛轉到四十五度,就被一隻大手給扳了回來。
“溫言,把這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弄醫院去,別留在這裡礙眼。還有……”厲瑾言蹙眉看向一直安靜的站在牆邊的宋助理,“看好他。”
“那怎麼可以,我把他送去醫院,你身上的怎辦?我可是你的私人醫生,只管你的身體好壞,別人的我一概不問。”
溫言斂去臉上所有的笑,素着一張臉,嘀咕聲該死的電梯竟然專門在他回來的時候檢修,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拎着行李箱上樓。
覺得這人還挺有個性,瞥見被我氣了個半死的厲瑾恆,把仇恨的目光轉向溫言時,我微挑下平眉,心裡長舒口氣。
“我這邊有這個庸醫照看就行了,把我交代的這兩件事情做好。”
厲瑾言聲線偏冷,語氣不容置喙。
溫言清楚他的脾性,沒有繼續堅持,自來熟的拍了拍我的肩膀,“經驗而談,能承認自己是庸醫的人,一般醫術都不會太差,我相信你。但願我回來還能見到一個會喘氣的厲瑾言。”
額,他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
我對着他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聲,視線看向他搭在肩頭的手上,示意他拿掉。
“你們幾個給我記住了。”
被一直忽略無視的厲瑾恆雙手撐着身子,銼着鋼牙艱難起身。
“啊呀,我的媽呀,哪裡來的蟑螂。”
溫言尖叫聲,跳起來腳在地上一陣亂踩,卻次次精準的踩在放出狂言的厲瑾恆的手上。
厲瑾恆疼的嗷嗷叫了幾聲,又倒回到地上,抖着嗓子,哆哆嗦嗦的說道:“溫……溫言,你最好祈禱以後不要落到我的手上,不然我剁了你腳。”
溫言一看就是一個不怕事的,厲瑾恆不說還好,他的話剛落下,溫言暫停下的腳,又開始如一陣雨點兒般落下。
“這隻死蟑螂,不知道我有潔癖嗎,讓你再蹦躂,我踩死你,踩死你……”
“啊……溫……溫言你……”
手和胳膊接連被踩,厲瑾恆連話都說不利索了,疼的冷汗直流,一張俊臉一陣青白交錯。
我被嘶聲力竭的嚎叫聲震得渾身抖了抖,吞嚥口唾沫,欲做個和事佬阻止溫言這種太歲頭上動土的行爲。
希望以後,厲瑾恆能念在我今天幫他的份上,日後報復起時,能放過我一馬。
“看過癮了就上樓。”
厲瑾言適時出聲,把我的想法扼殺在搖籃中。
“是啊,庸醫妹妹,這種踩殺蟑螂的血腥場面不適合女孩子觀看,你趕緊上去。我可是把我細心維護了那麼多年的小菜苗交給你了,你若是……”
“溫言,你話嘮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厲瑾言語氣不悅,溫言訕訕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兩聲,“我這不是剛回來嘛。在國外我好歹也算是個專家,做學術研討,得端出架勢,才能不給國人丟臉啊。搞得那些人以爲我私下裡就是一張高冷臉,連話都不敢跟我多說一句,可把我給憋死了。”
在我的印象中,醫院的專家都嚴肅刻板,乍見到溫言這種年輕活潑的,我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下來了。
厲瑾言沒有理會他,身子斜靠在我的身上借力上樓。
“你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檢查下。”
公寓,我把厲瑾言扶進主臥室的小隔間中,讓他在手術檯上坐下。
厲瑾言聞言,低頭看向他的手。
我找到醫藥箱回來後見到他一直坐在那裡沒動,我蹙眉順着他的視線看去。
他的手在滾下去的過程中,嚴重磕碰到,紅腫起來,沾着不少血跡。
我打開醫藥箱,手託着他的掌心查看下他手上的傷,目光在他手上疤痕上停留下,目光晦暗難辨。
我雙脣囁嚅幾下,想再次厚着臉皮問他,那天秋水公寓的事情,腦中閃過厲瑾恆臉上欠扁的笑,我輕咬下脣。
算了,就算是問了又能怎樣,該發生的已經發生了,誰也不能去改變什麼。
我幫他處理好手上的傷口,他身上的傷必須脫掉衣服才能看到。
滾都滾過了,不過就是脫個衣服處理傷口嗎?再說,在外科的時候,我連陌生男人的身體都看過,還扭捏個什麼勁,把他當成我的病人就好了。
我猶豫下擡手解開他的襯衫釦子,把束在皮帶中的衣襬扯了上來,忽略他一直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壓着快要跳脫線的心跳,脫掉襯衫。
“嘶……”
他背後的傷口在滾下樓梯的時候被扯開,黏膩的血跡沾到襯衫上,我脫的時候沒注意,厲瑾言疼的倒吸口冷氣。
“對不起,對不起。”
我抱着襯衫連連給厲瑾言道歉,他緊蹙劍眉,“沒事。”
我瞥了眼襯衫上被血染溼的地方,來到他的身後,當我看到他背後的傷口時,我着實被嚇了一跳。
他整個後背就沒有一處好地方,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特別是右肩胛骨下面,從傷口長寬和結痂程度就能看出這個傷口很深。
“這……這些傷都是上次在海里傷的?”
遊艇爆炸時,他是在我身後跳下去的,我只是肩膀上傷了一處,沒用處理,過幾天就自己好了。
按理說,遊艇爆炸的時候碎片會四處飛濺,我們離的近,被濺到很正常。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恍然大悟,那天是因爲厲瑾言替我擋去了飛濺的碎片,我纔會……
也無怪宋助理回來之後,見到房間裡只剩下厲瑾言一個人會那麼生氣。
厲瑾言沒有說話,我拿過消毒水擰開蓋子,“你忍下,疼的話,你可以叫出聲。”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這對他來說還是小傷,那在他的眼裡,是不是快要死去的致命傷纔算大傷嗎?!
聞言,我震驚的瞪大眼睛,握着消毒水瓶子的手緩緩收緊,“那晚的事情的謝謝你,我之所以離開是因爲我出去……”
“嗯……”
厲瑾言突然面色痛苦的彎着身子捂住胸口,發出一聲悶哼聲。
“喂,你怎麼了,胸口不舒服嗎?”
厲瑾言疼得用力挫了挫鋼牙,抓着胸前的手指泛起了白,我急忙蹲下身子,仰頭查看他的情況。
下一秒,他閉上眼睛,高大的身子斜倒在手術檯上。
“厲瑾言,厲瑾言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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