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外面上了鎖,我試了幾次都沒有打開,隨着他的腳步一步步靠近,他身上清冽的鬚後水氣息撩起我那晚生不如死的記憶,疼痛在我每個細胞裡蔓延,我冰冷的身體微微輕顫,呼吸也越發急促。
“你跟姓康的做過?”
“是……是啊,所以你別過來,我……我有可能是艾滋病患者。”
“什麼時候做的,做過幾次,酒店,還是頤和公寓?”
“好……好多次,酒店和公寓都有。最後一次是郊外的倉庫,野戰,就在你強我的前幾天。”
爲了能讓他相信我的話,我也是豁出去了。
這謊扯的離譜,我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
“唐檸,你好樣的,母女共侍一夫的事情你都能幹的出來。”
“世界上狗血的事情那麼多,這點破事算個屁!”
有了艾滋病做幌子,我是料定他不敢碰我,我給自己壯了壯膽子,壓下胸口翻涌的恐懼,挺直脊背,不躲不避的迎上他的視線。
“你一點做人的底線都沒有,這麼說是我從一開始就小看你了。”
他聲色荏苒,修長有力的手指捏的我下頜骨生疼。
我忍着疼微仰着頭笑的眉眼彎彎,“被我的外表騙了吧,其實我跟皇朝裡面的那些女人是一類人。不過,我這人接活要求有些高,像你這種睡完不給錢,技術又爛的的人,我是……”
“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他捏着下顎骨的手緩緩下滑,落到我纖細的脖子上,手指咋在上面輕輕摩挲着,似在無聲的警告我。若是接下來的話讓他不滿意,他會立刻扭斷我的脖子。
我發熱的腦袋在他愈發冷冽的氣場下逐漸降了溫度,心裡想着要繼續挑戰他的底線,讓他給我貼上一個不三不四的標籤,徹底跟我劃清界限,但嘴皮子已經開始不利索了。
支支吾吾的老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第一次也是給的他?”
“第一次不是……”我的第一次是給了一根導管,還被那麼多人給圍觀了,想想都覺得屈辱。我冷下臉,連帶着聲音也冷了幾度,“是啊,不止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嗯……”
她不等我說完,放在我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緊,眼底流轉的怒火似要將我整個人焚燒殆盡。
“你……你鬆手。”
我被他掐的喘不上氣,擡手撕扯着他的手,他拖着我來到牀邊,直接將我丟了上去。
身子一沾到牀,我就知道要完,一骨碌翻到牀的另一側,身子還沒站穩,就被他再次扯回到牀上。
他從西裝的暗兜裡掏出錢包丟在我的臉上,“自己拿。”
“我真的可能有艾滋,你……”
我雙手緊抓住他已經開始撕扯我衣服的手,咬着下脣,認真的語氣沒有半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他聞言,眸色又暗了幾分,“要死一起死,最起碼有個伴不孤單。”
語落,他扯掉我的睡褲,男女體力的差距令我不得不再次被迫承受將要來臨的疼痛,我緊繃着身子,緊咬着脣,血腥氣息在脣齒間瀰漫開來。
叩叩叩……
“老闆,耿三爺那邊反應過來了,正派人找我們,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最後關頭被打斷,他低咒聲起身。
門外的說話的人是宋助理,那麼眼前的人就應該是小言。
“把衣服穿上跟我走。”
虧得我之前還覺得他試藥時被折磨的可憐,就憑他今天對我的所作所爲壓根就不值得同情!
我眼睛酸澀的難受,我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背對着他。
他下牀提好褲子,扣上腰帶,從我放在牀尾的行李箱中找到身衣服,粗魯的幫我套上了去。
“姓厲的,你有完沒完,我都躲到帝都了,你爲什麼就不能放過我?”
跟他走就意味着,他可以隨時隨地都能對我爲所欲爲。
我死死的扒住牀邊,做着最後的殊死一搏。
“不是我不放過你,從一開始你就在這個坑裡。”
小言一根根掰開我的手指,拎着我出門。
“佳桐是跟我一起來的,我不能丟下她。”
我不清楚耿三爺是何人,但從宋助理的話中可以聽出,他們得罪了耿三爺。
他們來過旅店的事情應該很快被查到,李佳婷獨自留下會有危險。
“會有人送她回去。”
他腳步未停將我塞進停在旅店後門的黑色奔馳車中,我們一落座,宋助理就快速發動引擎,車子在濃稠的夜色中飛馳。
嗡嗡嗡……
小言口袋中的手機響起。
“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他反應挺快的,機場和各個路段都應該有人守着,你想辦法弄一架直升飛機過來。”
“不行,直升飛機會留下線索,你自己想辦法,一定要保證東西萬無一失。”
電話那頭的人語氣裡滿是命令,囑咐完,切斷電話。
短促的嘟嘟聲從電話中傳出,他一點點眯起的鳳眸中捲起風浪,他握着手機的手換換收緊,圓潤的指尖泛起點點白色。
“老闆,耿三爺是帝都響噹噹的人物,跺一跺腳帝都會顫上三顫,他要想把一個人困死在帝都易如反掌,沒有直升機,我們恐怕插翅難飛。”
宋助理憂心忡忡回頭,眉眼間寫滿焦灼。
“走水路。”
“水路太冒險,萬一……”
“橫豎都是個死,賭一把吧。”
“東西本來是用錢就能拿到的,他們偏偏讓老闆鋌而走險,也太不把老闆的安危當一回事了。”
“他們這樣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與其在這裡抱怨,還不如多想想等下在海上遇到困難,怎樣逃生吧。”
他們讓他涉險,目的是爲了懲罰他的不聽話。與他製造出的那場車禍比起來,他們對他的懲罰還是輕的。
小言疲憊的捏了捏鼻樑,視線轉向外面不斷後退的景物上,清雋的側顏上浮現一層肅殺之色。
我算是聽明白了,天殺的男人,竟然把我捲進了一場亡命之旅中。
我的命是不值錢,但也不能這麼枉死,我拍着車窗,“停車,我要下車。”
“我向你保證,你只要下了這輛車,不出半小時就會有人請你過去,見識下古代花樣百出的刑罰。到時候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可別指望我會去救你。”
我不知他的話裡有幾分真假,我膽兒小,怕疼,不敢去堵,忐忑不安的坐在車中。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進碼頭。
碼頭晚上也有輪船進港,碼頭上有人值夜,小言帶着我下車與對方負責人租賃了一艘小型遊艇。
時間緊迫,我稍作猶豫,跟着他上了遊艇。
嘩啦……
前方不遠處想起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藉着碼頭上明亮的燈塔燈光看去,濺起巨大水花的是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
它是我剛纔坐過的那輛黑色奔馳。
車子墜海的事情,在小言的意料之中,他沒有任何驚訝,淡淡的看了一眼後,注意力再次回到操作檯上。
他對着這些東西應該有過研究,只是簡單看了一遍,就啓動遊艇,朝着車子的墜海的方向駛去。
沒有專業人員陪同,第一次乘坐遊艇,黑夜中的墨色的海面,像是隻張着血盆大口,隨時等着將我們吞之入腹的怪獸,我心裡的害怕可想而知。
我朝着小言的方向靠了靠。
“會水嗎?”
我搖搖頭。
“狗刨式都不會?”
“不會。”
我從小生活單調,爲了能擺脫既定的命運,我只能努力學習工作,沒時間去學游泳這些在平常生活中用不到的技能。
“去船艙裡面找救生衣穿上。”
遊艇不像車在平坦的路上平穩行駛,他左右亂晃,我的身子隨着慣性左右傾斜,恨不得扒着遊艇邊緣挪進船艙。
時間不長遊艇停下,一直等候在海邊上的宋助理上船。
我趁着停船的功夫,快速進入艙中,套上救生衣。
覺得船艙比外面安全,我待在裡面不願意出來。
嘀嘀嘀……
坐在艙中,腳和心都好似有了着落,我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李佳桐打電話,詢問她那邊的情況,艙中突然響起類似警告器的聲音。
我凝眉起身根據發出聲響的位置在艙中尋找着,終於在一個不起眼,與船艙焊接在一起鐵凳底下找到聲源。
鐵凳很矮,我趴在地面上探頭看向裡面。
矮凳底下有個類似電錶盒子的東西,上面用紅色的時間跳動着。
這……這竟然是在電視電影中才能看到的定時炸彈!
我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到上面已經跳的只剩下秒的計時器,我腦袋嗡的一聲,有一瞬的空白。
等我思緒迴轉,時間又跳動了好幾下,我面色一白,倉皇起身,踩着嘀嘀的催命符聲音,跌跌撞撞跑出船艙。
“不好了,穿艙裡有炸彈,我們快跳下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小言在我眼中已經儼然成了惡魔,如果不是我不會水,自己跳下去只有一個結果-淹死,我絕對不會提醒他們,早就一頭扎進水中獨自一人逃命去了。
“炸……炸彈?怎麼會有那東西?”
宋助理聞言驚的連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關鍵時候還是身爲老闆的小言果決,低吼聲“跳”,抓着我的胳膊,一起跳進了海中。
我們的身體剛觸到在月光下泛着銀光的海面,身後就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隆聲,滔天的火光映紅了大半個海面。
我不會水,掉進海中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手腳並用的亂刨亂踢,試圖不讓身子沉入水中。
“閉氣!”
小言命令我一聲,還不等我閉上嘴巴,他按住我的脖子,帶着我沉進水中,單臂撥水向前遊動。
我最初就被嗆了一口,在水中不能呼吸,憋的我的肺都似炸裂了般。
他回頭按住我的頭,向我渡了一口氣,才勉強維持我逃離燃起火的海面。
等破水而出的那一刻,我憋紅了一張臉,像只擱淺的魚般,張嘴巴大口的呼吸着。
“老闆……”
一起逃脫的宋助理順着水聲,游到我們的旁邊,與小言兩人浮在水面上看着不遠處依舊在燃燒的遊艇,滾滾濃煙,隨風飄蕩,驚擾了海面上的平靜。
“耿三爺的動作比我們想象中還要快上許多。”
小言沒有搭言,攬在我肩膀的手緩緩收攏。
肩膀被他掐的生疼,我皺着小臉轉頭。
我露在海面上,溼噠噠貼在身上的白色純棉t桖被血染紅大半,在暗夜中格外刺目瘮人。
我輕輕動了動肩膀,右肩頭有些疼,應該是遊艇爆炸時,被碎片濺到了。
只是肩頭並不是很疼,流不出這麼的血來,難道這血……
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查看他身上的傷,告訴自己,我只是一個被吊銷了醫師資格證的前醫生,沒有必要去爲了一個禍害我的人治療。
他們這次惹上的人的確狠辣,竟然不惜製造出幾條人命,也要攔下他們。
海面上響起一陣嘈雜聲,應該是岸上的人聽到爆炸聲,派人過來查看。
小言默默收回視線,鐵臂圈着我的腰,在漫無邊際的海上不斷向前遊動着。
血腥味混合着海水的腥氣充斥鼻間,我怕他支撐不住將我丟在海上,沒忍住問出聲:“你哪裡受傷了?”
“就算是知道了我的受傷部位,在水裡你能幫我處理嗎?”
他說的是實話,我無從反駁。
“老闆你受傷了?”
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宋助理聽到我跟他老闆的對話,加快速度游到小言的身旁,語氣裡滿是擔心。
“小傷。”他聲線偏冷,說出的話讓人聽上去有幾分無所謂的感覺,“這個方向應該是向鬆城的,堅持下,半個小時差不多就能靠岸。”
鬆城跟帝都隔海相望,只要能安全到達鬆城,就很容易回溫城了。
夜深,水冷,在海里面泡的時間久了,我冷的渾身直哆嗦。
覺得繼續這樣下去,我會被凍死在海里,我想跟他聊天分散下注意力,但又深知游泳是件耗費體力的事情,我打消這個想法。
縮着膀子,在心裡默默祈禱可以早點到達岸邊。
“在想什麼?”
在我冷的出神時,他來到我的身後,他身上的溫度與我差不多,身體相貼的瞬間,我還是驀地精神一振。
“沒……沒想什麼,你不向前遊,跑我後面做什麼?”
“如果不是時間不對,我很想和你在這裡的做試試。”
他放在我腰間的手緩緩上移,覆在了我的身前,我的臉頰瞬間紅雲升騰,身體也開始逐漸升溫。
“求你別這樣?”
在海上飄着,不會水,只能依附於他,我不敢掙扎,語氣裡滿是懇求。
“我只接受你用身體求我。”
他滾燙的氣息在我耳邊的噴薄,我一雙耳朵緋紅一片,我向一邊偏了下頭,“你以前嫌棄我髒。”
“唐檸,別忘了那天在病房是你先招惹我的,這種撩撥完了我就逃開的行爲,很不負責人。”
“秋水公寓的那晚也是你?”
話一出口,我又覺得不可能,畢竟在車上我看過他的手,上面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你希望是我?”
“不希望!”
那夜的經歷痛苦的讓我半點兒都不願意去回憶。
站在我的角度上,我格外不希望那夜的人跟我放下尊嚴幫他減少痛苦的小言。
那樣會讓我覺得自己看走了,爲自己的犧牲而感到不值。
我想也沒想脫口而出。
“你就那麼喜歡厲瑾恆?”
他懲罰似用力捏了下我的身前,我疼的低頭去咬他的手,怎奈他的手在水中,我無從下口,心裡不甘心的說道:“他性格那麼好,學習又好,怪不得能討厲家人的歡喜,至於你……”
對比之下,性格陰沉,一言不合就暴走的人,別人能喜歡起來纔怪!
“我怎樣?”
“你……你很好。”
帶着水腥氣的海風撲面而來,我猛地想起自己還在海面上,我不能再這個當口惹惱裡他,我已到脣邊的吐槽變成讚美。
“哪裡好,說出來聽聽。”
這人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在水裡泡着,還有心思問我這種沒有營養的話!
我琢磨着如果回他一句,你身材樣貌好,他又會問我還有沒有其他優秀的地方。
從刀哥的事情開始到現在,我跟他接觸的次數不算少了,他除展露出那麼幾次與他很不相符溫柔耐心外,從他的頭髮絲到交後跟,我沒找出一處優點來。
我若是實事求是回答,他非得將我丟在這裡自生自滅不可。
爲了我的小命着想,我還是決定岔話題。
“你的名字叫什麼?”
他姓厲,曹瑞雪給她叫小言,合起來應該是厲…言。
他輕輕點了點脣,我回頭一臉懵逼的看着他。
“你的腦袋是榆木做的嗎?”
他輕笑聲敲了敲我的腦袋,“親一下,我就告訴你。”
切,愛說不說,我才懶的知道!
“啊……”
我這邊還沒吐槽完,他鬆開手,向後面退開一米遠,我這隻旱鴨子開始在水中一個勁的撲騰起來。
嗆了幾口鹹鹹的海水,我朝着他伸手求救。
他背對着光源,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他沒有拉我,在我掙扎不動,快要沉水裡的時候,他才施捨般的把手遞了過來。
有種即將要被溺死的錯覺,我哪裡有時間去跟他計較他抽風似的所作所爲,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他的胳膊。
“這是告訴你,有的機會只有一次,失去了就要做好死亡的準備。”
語落,他修長的手指在再次在薄脣上輕點一下,知道他的意思,剛剛纔死裡逃生的我,哪裡敢拒絕,心一橫,直接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脣上一陣亂啃亂咬。
我是真的生氣了,下口沒有個輕重,他倒吸口冷氣,在我挺/翹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語氣略有些無奈,“愛記仇的臭丫頭。”
他這話說的沒錯,按照我真實的性格,我的確是眥睚必報,只是最近遇上的是厲家和趙家,我惹不起,想躲,卻終究還是與他又撞到了一起。
經過剛纔一陣鬧騰,我身上的冷意盡退,宋助理是個十佳員工,應該是知曉他老闆處處都能發/情,背對着身子,在十米開外等着。
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他恢復了些許體力,在他做好準備要帶着我繼續前遊的時候,他手扣住我的臉,強迫我與他對視。
“記着,我叫厲瑾言。”
厲瑾言這個是他的名字,聽上去很不錯呢!
可惜了一個好名字。
厲瑾言若是知道我此時心裡所想,估計會直接的掐死我吧。
帶着我,厲瑾言的速度塊不到哪裡去,我們足足在水裡待了一個多小時,纔回到岸上。
厲瑾言受了傷,帶着我這個一百來斤的負擔,他的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一到岸邊,雙腿還沒從水中出來,他就仰面躺在沙灘上不再動彈。
宋助理過來叫了他幾聲,他扶着宋助理的肩膀起身。
血腥味還在,我不由自主的向他的後背看去,他背後沾着細沙,燈光昏暗,他又穿着深色的衣服,除了衣服後背上有幾處破洞外,我看不出他是否受傷。
看在他救了我的份上,我上前與宋助理一起扶他來到馬路邊上。
我們三人這幅狼狽樣是肯定不能直接去機場的,宋助理去跑到遠處攔了輛車,司機載着我們三人去了臨近海邊的一家民宿。
剛進入民宿,宋助理在身上摸了摸,叫了聲糟了。
厲瑾言聞言頓住步子,緊蹙着劍眉看向白了一張臉的宋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