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到了打烊時間,廳中只剩下兩三個忙着嘮嗑,沒有下班的同事。
擔心他們發現異樣,我臨出洗手間前,攏了攏鬆散下來的頭髮,低着頭與他們打完招呼,疾步離開。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我努力的學習工作,不求大富大貴,只想安穩度日。
當我大學畢業被分到溫城醫院的時候,我竊喜又忐忑,半年後轉正,我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宋軼嚎啕大哭。
我以爲我的人生終於時來運轉,殊不知,老天爺總喜歡毫無預警的給人當頭一棒。
在魏安東知道我媽的身份和職業的時候,有些標籤是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撕去的。
今晚的一幕幕像過電影般,掠過我的腦海。
我低頭看向觸碰過厲瑾恆身下某物的右手,濃重的噁心感再次襲來。
右手使勁在衣服上用力擦了幾下,我卻覺得越擦越髒。
理胸腔內鬱結堆積,堵得我喘不上來氣,幾乎窒息過去。
路邊車流行人熙熙攘攘,我不能大聲呼喊,宣泄我心中的情緒,只能捂着胸口,沿途奔跑起來。
被風吹亂的頭髮,羣魔亂舞般拍打在我的臉上,微疼。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的嗓子和胸口好似着起一團火,雙腿重如千斤,再也無法邁動一步。
我雙手撐住膝蓋,彎着身子大口的粗喘着。
額頭上的汗水混着我不知道何時流下的眼淚,啪噠噠的大顆大顆的落在地上,開出一朵朵水花。
突然兩束刺眼的光亮打在我的臉上,我微睜着眼睛側頭看向光源的方向。
不遠處一輛車子正向我這邊疾馳而來,我雙眸中的浮現驚懼和害怕,想躲開,下一秒腦中卻響起慼慼哀哀的聲音。
【活着那麼累,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夢魘般的聲音,好似帶着一股魔力,我的腳在原地生了根。
連綿的喇叭聲刮過耳膜,我卻緩緩閉上了被燈光刺的生疼的眼睛。
哧……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我咕咚聲摔倒在地,右手心被路面上的砂礫硌的生疼一片,我腦門上還未乾掉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
“在洗手間裡還沒玩夠?”
冷沉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從我頭頂響起,一身黑色西裝的厲瑾恆緩緩半蹲在我的面前。
忽明忽暗的車燈打在他俊美如刀刻的臉上,幽森冷魅。一雙隱在暗處,看不出情緒的鳳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因爲疼痛和驚嚇,而微微發白的臉頰。
我大驚過後,急速跳動的心頭,微微一凜。
靠,他不是早就走了嗎?就算是龜速,也該老早駛離這條街了。
如果知道開車的是他,我就算是一頭扎進護城河,也不會在他車輪子底下尋死。
“對不起,我一時沒看路,跑到了路中央。讓您受驚了,我這就起來給你讓路。”
他的狠辣和無恥讓我心有餘悸,不想跟他多做糾纏,我儘量放低姿態。
“現在走了,等哪天再以腿傷爲由,上門找我?”
臆想的挺歡快啊!
我心裡翻了個白眼,雙手撐住身子坐起身,揉nie幾下麻掉的膝蓋。
“放心,我這雙腿好着呢!我絕不會……啊……”
身子騰空而起,我嚇得驚叫一聲,兩條手臂本能的抱住他的脖子。
“好不好,等我確定完了再說。”
他勾脣淺笑,我卻驀地頭皮一緊,倉皇鬆開手,掙扎着想要從他的懷中下來。
“我剛纔只是被嚇得腿軟,你真的沒有撞到我。”
這話,並不是爲了討好他,是千真萬確。
車撞過來的那一刻,我當真是豁出去了。
但我從小就怕疼,怕到車子還沒撞上來,我就渾身止不住顫抖。
就算是咬牙緊握着手,害怕都沒有減輕一絲一毫,最終我雙腿一軟,不爭氣的倒在地上。
“欲擒故縱的把戲,玩一次就夠了。從小耳濡目染,我覺得你不應該只會欲擒故縱和碰瓷這兩招。”厲瑾恆收緊鐵臂,薄脣邊笑意涼薄,“有招不想用的話,我勉爲其難,先幫你演示一遍。”
語落,他已經抱着我來到後座位門前,他快速騰出手打開門,將我丟了進去。
他動作粗暴,毫不憐香惜玉,就算是後座位彈性良好,我的腦袋還是被摔得嗡嗡作響。
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我已經猜到七八分。
我忍着身體的不適,連滾帶爬起身,手抓住另一側的車門,準備逃出去。
門剛打開,我的右腳踝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扯住。
我還未來得及鬆開門把手,厲瑾恆一用力,嘭的一聲門被帶上,夾斷了我幾根頭髮,疼的我連連倒抽幾口冷氣。
厲瑾恆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半跪在後座位上,動作利落的解開我褲子上的鈕釦。
眼看褲子就要被他扒掉,我哪裡還顧得上疼,急忙伸手抓住我褲子邊緣,顫聲道:“厲瑾恆我錯了,你放過我這一次,以後我見到你,有多遠躲多遠,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面前。”
“鬆手!”
“不……”
身上的這個男人,是我閨蜜的丈夫。
若是我真的跟他發生點什麼,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我驚恐的瞪大眼睛搖着頭。
“呵……”
他短促冷笑聲,一用力,褲子從我的手上滑落,被他一扯到底。
下shen裸露在空氣中,深深地屈辱感讓我渾身發涼。
一時間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我猛地從後座位上坐起身,揚手甩在了他的臉上。
啪……
清脆的巴掌聲過後,車廂內陷入一陣死寂。
他陰森冷寒的目光從我白皙沒有任何傷痕的膝蓋上,一點點移到我的臉上。
被他覆上一層冰霜的面容和湛黑似能奪人心魄的眼神駭住,我挪動身子,緊靠在車門上,一臉戒備的看着他。
“給你半分鐘的時間穿好衣服離開,從今天開始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他揚手把褲子丟在我的臉上,起身去了駕駛座,點燃根菸。
淡淡的菸草味瀰漫,我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
沒想到他會這般輕易放過我,我抹了把臉上冰冷的淚水,抓過從頭上掉到懷中的褲子,三兩下蹬上提好,拎着鞋赤着腳,跳下車。
生怕他反悔,我連一秒都不敢多待,趿着鞋子向前狂奔起來。
跑到十字路口的時候,才猛然發現,我跑錯了方向,與我家背道而馳了。
我拍了拍腦門,提好鞋子,在原地等了一會,約摸着他早已經離開,我才折返回去。
悲劇的是那輛黑色的輝騰還大大咧咧的停在路邊,那個該死的男人還沒離開。
爲了不再跟他打照面,讓他胡亂臆測我我的意圖,我咬牙攔了輛出租車。
頤和公寓樓下,下車付錢時,我才猛然想起,我的包落在了厲瑾恆的車上!
天哪!
他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留下,等日後上門去要的吧!
我欲哭無淚,面對眼巴巴等着收錢走人的司機,我只好借他的手機給我媽打電話,讓她下來幫我付錢。
“阿檸你的頭髮怎麼這麼亂?”
下來的是康源,他擡手欲觸碰我的頭髮。
“別碰我。”我偏開頭,一巴掌打在他的手背上,“錢我會還你。”
從我媽出院後,留下康源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以後她的事情,我一概不會再管。
有天作死了,大不了我給她送終。
與她冷戰一個多星期,她沒在客廳,我也沒有詢問她的去向,直接回了房間,反鎖上門。
折騰了兩場,我身心俱疲,趴在牀上卻了無睡意。
夜半時分,口渴,我出門倒水,隱約聽到陽臺上有說話的聲音。
“我保證給你盯緊了,不會出任何差錯。只是那錢……”
“你急什麼,等事成了,錢會一分不少的打到你的戶頭上。”
“我已經從公司裡辭職了,自己弄了個項目,還差一些啓動資金,你能不能再給我加點定金?”
“我已經給你加了不止一次的定金了吧。你再繼續這樣,小心以後連一分錢都拿不到!”
語落,電話被掛斷。
康源連續爆了幾聲粗口,“有幾個錢就了不起了,等老子的事業成功了,拿錢砸死你!”
海口誰都會誇,但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聞言,我輕搖下頭。
聽到客廳中飲水機咕嚕的聲音,正在叫罵起勁的康源脊背一僵,急忙回身。
“阿檸,大半夜的你起來做什麼?以後口渴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倒水,送你房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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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用討好我媽就行,不用跟我獻殷勤。”
我不喜康源,也並不完全因爲他從我媽身上摳錢。
有一次醫院組織春遊,中途我扭到腳提前回家。
一進門就聽到他坐在沙發上跟他的朋友說,老女人有老女人的好處,再說她還有個年輕貌美的女兒,若是能cao到,那就賺翻了。
聽到這句話,我登時氣的面目猙獰,一瘸一拐進入廚房,抄起刀把他趕出門。
我媽回來跟我大鬧一場,我就搬了出去。
“我也只是心疼你上班辛苦,你別多想。”康源的目光時不時撇過我的小腹,輕搓下手問道:“你最近一直下班那麼晚,身體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與你無關!”
我嘭的一下甩上門。
包裡有我的手機、錢包、銀行卡身份證之類的,這些都是重要證件,不拿回來我心裡不安,睡不着,我只能輾轉反側想辦法。
突然我腦中靈光一現,我面上一喜,暗道: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