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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從來都是你欠我

第91章 從來都是你欠我

封家老小把病房外的過道堵了個水泄不通。有的幸災樂禍看熱鬧,有的捶胸頓足罵敗家子。

他們見封硝從病房裡出來,驟然安靜。

那張寒風烈烈的臉和冷酷的性子跟老爺子何其相似,淡漠的眉眼,薄脣如刀,如同沒有溫度的雕塑佇立。

衆人嚇得自動讓出一條道,誰都不敢擋了這惡煞神的去路。

封硝也視如無物,絲毫沒看這些人一眼便大步行走。

身後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封家人裡終於有人忍不住,“封硝,你個狼心狗肺!從你進家門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封硝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凌峭的銳目獵獵如冰,“封永梅,如果你不想跟裡面那個一樣躺下就閉嘴。”

“……”封永梅沒敢站前排,就是怕被打耳光。她根本不敢指望,面前這個魔鬼能對長輩有點尊重的概念,卻又不甘心萬翼國際就這麼沒了。

幾個月前,哥哥封永邦答應給她百分之三的萬翼國際股份,只是還沒辦手續。這在封家來說,算是開了先例。結果眨眼間,萬翼國際姓了何,跟封家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她眼睛氣得腥紅,顫着手指,“封硝,你別逼我!你別逼我說出你媽是誰!”

封硝本來已經轉過去的身體,驟然再轉回來,並且大步向前,踏着波濤洶涌的節奏,一步一步逼近,目光黑沉如夜,“封永梅,你猜猜我知不知道你離婚的真相?”

封永梅剎那間臉白如紙。她嫁去外省,離婚回來的時候說跟老公性格不合分的手。其實呢,是因爲她不甘寂寞出軌,和兒子的補習老師,被老公抓了個現行。

人要臉,樹要皮。她逮着人家的醜聞不放,再扯出個自己的醜聞來,划算嗎?

封硝眸色翻滾着陰冷的波濤,“在說任何話做任何事之前,你都要有承擔後果的勇氣。”他指指病房,沒有一絲表情,“裡面,就是你的榜樣,好自爲之。”

他冷冷轉身離去,再不理會。走進電梯,按了36樓。

雨未停,天空灰暗,烏雲壓得很低很低。

樓頂空曠而寂寥,正中央,站着遇冬。她的頭髮全溼了,衣服也溼了,像一隻落水鬼。嘴烏紫着,顫抖着。眼睛卻黑白分明,睜得老大,定定看着如約而至的男人。

熟悉,又陌生。

英俊是他的保護色。

其實他本來就如同他表現的那樣,冷酷無情,不擇手段。

是她不自量力,是她異想天開。

她以爲自己是個不同的存在,可以軟化他心裡的仇恨。

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奢望他有別的答案,“靳朗!你是不是靳朗?”

她內心在嘶吼,在質問,在歇斯底里,問出口的話卻平靜,卻沙啞,甚至近乎溫柔。

“是。”封硝只遲疑了半秒即承認,五官在灰暗的雨中不如平時凌厲深邃,彷彿柔和了許多。

他隔着細雨,深深地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平靜的眼神,平靜的語氣,“你給我媽做手術的時候,是不是用了一種叫‘jh’的禁藥?”

越平靜,越瘋狂。她彷彿站在懸崖邊上,再上前一步,就跌落萬丈深淵。

封硝的目光變得凌利,“遇小冬,你從哪兒聽來的這些?”

“回答我,是不是用了這種禁藥?”遇冬緩緩走近,目光不移半分,鼻子再不像平常那樣皺起。一張撲克臉,冷冷繃着,毫無表情,“你只需要回答我,用了,還是沒用?”

他輕輕閉上眼睛,良久,睜開眼,“用了。”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被遇冬狠狠扇了一耳光。他可以躲開,卻沒躲,只是怒極,抓住她的胳膊隱忍着問,“遇小冬,你發什麼瘋?”

遇冬退離一步,奮力甩開他的手,哈哈笑幾聲,帶着哭腔,“瘋了,是的,我瘋了!在被你逼瘋之前,我們來算筆賬。”

封硝從她的眼睛中,看到一種瘋狂的心碎和絕望,不由軟了聲兒,“遇小冬……”

“閉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遇冬在臉上抹一把雨水,仇恨滿溢在眸底眉間,“你恨我媽!你因爲你媽,所以恨我媽!對吧?”她憤然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打得砰砰響,“你覺得我身體裡這顆心臟是你媽媽的,所以恨我!你恨我!你設計我!你從來沒喜歡過我!”

她眼淚流出來,混和着雨水,嗚咽得悲涼,“封硝,你一直覺得我欠你!我全家都欠你!所以你睡了我,還要對我媽下毒手!”

“……”封硝深深意識到,一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他冷靜地看着她,沒說話,眸色變得比任何時候更森冷更黑暗。

她欠他,她全家都欠他,這邏輯沒錯。

本來,他一直以爲母親死於荊凡大地震。全家人都瞞着他。直到從靳朗變成封硝之後,他正在籌備一場復仇之戰,無意間從某個人嘴裡知道了一件事……

那件事,正好和他有關。

那個人早年也是醫生,還是荊凡第一人民醫院胸外科的一把手。他是因爲那件事而辭的職,從此再沒碰過手術刀。

他說,虧了良心。

他說,那個女人根本沒有被正式宣佈腦死亡。可是遇市長的女兒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會死。所以,那個女人就提早結束了生命。

他說,那個女人叫鄭婉心。

真巧,封硝的母親也叫鄭婉心,也死於荊凡第一人民醫院。

封硝花了整整一年時間去尋找真相,理清所有跟這件事有關的人。

沒錯,如果不是因爲遇市長的女兒急着換心臟,也許他不會成爲沒媽的孩子。有可能他的母親經過一年半載或是十年八載就醒來了……也有可能就那麼永遠地沉睡着。

沉睡,卻不是死亡。

但遇世績利用權利,提早結束了一個女人的生命,結束了他母親的生命。

封硝的報復計劃周密完善。他設計的每一步,都沒有真正踩過界。他有他自己的方法,去一個一個收拾這些人,逼他們死。

報復名單裡,遇冬在列。

只是沒想到,對於遇冬的報復,最終歪了軌。

封硝見遇冬的嘴角忽然露出一個異樣的笑容,笑聲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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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着腦袋問,“封硝,我要是不跟你結婚呢?”

封硝黑沉的視線掠過她嘴角的笑,跨前一步,一如既往將她緊扣在懷,“遇小冬,你鬧夠了沒有?”

本來他是想說,遇小冬,靳朗的事,我可以跟你解釋。話到嘴邊走了樣,他一向不是個會解釋的人。

遇冬柔軟的雙手纏上來,幾乎整個人都攀附在他身上,“有一件事兒,我一直瞞着你……呵呵,我怕你聽了難受,沒告訴你……封硝,我特麼居然怕你難受……你說好笑嗎?哈哈哈哈哈……”

他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另一隻手垂着,皺着眉頭,“遇小冬,你今天是不是喝了酒?”他微微埋頭,去聞她的氣息,想知道有沒有酒精味兒。

她沒有酒精味兒,卻主動承認了,“我醉了,封硝,我一直醉得離譜,從沒清醒過。但凡我清醒一點點,都不會走到這一步。”

她笑得慘烈。

他看得心慌。

要不是他摟着,她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眼神也是那樣散亂飄忽,“我今天告訴你一個秘密……封硝,你一定要認真聽,一定要認真聽好……我告訴你個秘密……呵呵呵呵……我跟你說,我是遇小冬……呵呵呵呵呵……”

她笑着,眼淚流下來。

他更加覺得她要麼就是喝醉了,要麼就是瘋了。她是遇小冬,這算個什麼秘密?

他的眉峰擰得很緊,“我知道你是遇小冬。”

“不,不不,哈哈哈哈……不,你不知道我是遇小冬……你不可能知道我是遇小冬……這是個秘密……很秘密的秘密……”她越笑,眼淚越多。

天更暗了,光明一點一點在消失。

遇冬透過微微的光線認真看着封硝英俊的臉,哭着笑着。想起那段錄音……絕望而心碎,哭得慘烈,笑得慘烈。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段對話。

封硝說,“念念,委屈你了。我只有跟遇冬結了婚,纔有權替她簽字。”

於念念帶着哭腔撒嬌,“但你有沒有必要非把我害這麼慘?”

封硝的聲音,“不這樣,遇冬會相信嗎?你忍忍……只要把心臟移植到你身體裡,受多少委屈都是值得的。念念,聽話,等我跟她一結婚,咱們就可以製造無數意外讓她死……哼,其實,我不過是把我母親的心臟要回來而已。”

卑鄙!無恥!

面前這個男人曾經在自己面前演得多好,多精彩!差一點,她就以爲他愛上她了。

遇冬狠狠用手背抹一把眼睛,猛推開封硝,退離一米。她倏的挺直了腰,不哭,也不笑,只是沙啞着嗓音,冷而沉地宣佈,“重新認識一下,靳朗醫生,我是遇小冬,原名江熹。”

她撩一把額發,站得更加挺直,“我不欠你!封硝!靳朗!無論你是誰!我都不欠你!相反,是你欠我!”她的聲音在雨中越來越大聲,嘶吼着,近乎瘋狂,“是你欠我!從來都是你特麼的欠我!從來都是!你!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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