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看到打扮得神輕氣爽的連氏,桃寒蕊亦心頭一喜道:“娘,您說得辦法真有用麼?”
“當然。”連氏慈愛地看着桃寒蕊,越看越是喜歡。
今天的桃寒蕊穿了一襲粉色的絲衣。外籠薄紗氤氳,簡單而高雅,描繪精緻的容顏清純而帶着絲絲的嫵媚,眼波稍一流轉,就讓人禁不住的心跳加快。
一陣風過。吹起她衣袂飄飄,襯得容貌傾城。恰似九天仙女落入了凡間,美的清逸。布圍引弟。
“蕊兒真是好看!”連氏脫口讚道。
桃寒蕊臉上一紅,羞道:“瞧娘說的,哪有這麼稱讚女兒的?怪難爲情的。”
“有什麼難爲情的?長得好看就是長得好看!還不讓人說實話麼?”連氏驕傲道。
桃寒蕊羞紅了臉,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微白道:“娘,你說四皇子會不會因爲上次的事嫌棄我啊?”
連氏面色一變,厲聲道:“上次什麼事?那次你不是上外公家去了麼?即使發生什麼事又與你有什麼關係?!”
“噢,對,那個女人不是我!”桃寒蕊堅定道,催眠着自己相信。
“嗯,乖!”連氏冷戾的臉柔和了許多,道:“好了,咱們走吧。再過一個時辰就是進香的時候了,那個時候貴人們最多。”
“好的。”
“娘……”
“母親……”
後廳傳來幾道嬌滴滴的聲音,連氏愣了愣,回過頭,看到桃棲梧與桃菲菲。桃萋萋,還有桃之枖慢慢地走了出來。
臉微微一沉後,道:“你們怎麼都出來了?”
桃棲梧嬌笑道:“娘與大姐姐去觀音廟,我與幾個姐姐也想去開開眼界嘛。”
對上桃棲梧巧笑嫣然的笑容,連氏冷寒的臉瞬間如初雪融化,柔聲道:“你的腿腳不方便。今日裡廟裡人多,娘怕萬一有不長眼的衝撞了你,那可如何是好?”
“娘……”桃棲梧幽幽道:“女兒知道這腿疾讓娘丟人了,所以娘不欲與女兒同行,女兒錯了,實在不該有這不情之請,女兒這就回去。”
說罷,對着連氏弱弱地行了個禮,落寞而去。
這一句話把連氏心疼的連心都揪在了一起,她連忙拉着桃棲梧的手道:“梧兒,你這話真是生生的剜了孃的心啊,娘也是心疼你,哪是怕你丟了孃的人啊!罷了,如果你身體允許的話,就跟着娘與你大姐姐一起去吧。”
“那多謝娘了。”桃棲梧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又指着桃菲菲與桃萋妻及桃之枖三人道:“娘,左右今日無事,讓三個姐姐一起去吧,一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按着連氏的想法是不願意帶這些庶女去的,可是想到多了一個桃棲梧,她得分出精神來照顧,還真怕照顧不好,傷了桃棲梧哪的,那豈不是讓她悔之莫及?
再加上今兒個去的貴人頗多,一路上讓這些貴人看到她對庶女是如何的優待,也算是替自己揚了名聲。
既然如此何不賣小女兒一個面子,也讓她高興高興?
當下笑道:“好,好,好,只要是梧兒提出來的,娘都答應!”
桃棲梧嬌柔一笑:“謝謝娘。”
看着桃棲梧滿足的笑容,連氏只覺做什麼都值得了,不管怎麼說她是愧對這個女兒的。
可是桃寒蕊對上桃棲梧明媚的笑容時,不知道怎麼了,心頭卻一陣的煩亂,覺得刺眼之極。
遂不屑道:“五妹妹,不過是去個寺廟,瞧你高興的那樣子?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等哪天我有空,帶你去更好玩的地方,你豈不得高興的瘋了去了?”
桃棲梧眸底暗光微閃,這是什麼意思?是暗嘲她腳疾而孤陋寡聞麼?
臉上卻笑得感激:“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等着大姐姐帶我出門玩了。”
桃寒蕊一澀,她不過這麼一說,哪有空真帶她出門玩啊?
尷尬地笑了笑,應付道:“好的。”
瞧了瞧天氣道:“娘啊,天色不早了,咱們快出門吧。”
“好。”連氏拉過了桃棲梧道:“你與我和你大姐一起坐。”
眼看向其餘三個庶女,閃過一抹厭色,尤其是看到桃之枖時,眼中的恨意更濃,她淡淡道:“至於你們就坐後面的馬車吧,不過你們要記得你們出身侯府,不管一言一行都代表的是侯府的臉面,不要做出有辱侯府門楣的事,知道麼?”
“是!”桃菲菲與桃萋萋?聲應了。
見桃之枖神情淡漠的樣子,連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厲聲道:“二丫頭,你難道很不以爲然麼?”
“夫人所言極是,我深以爲然。”桃之枖不卑不亢道。
連氏盯了她半晌,哼道:“二丫頭,別以爲你得了皇上的寵幸,就不把侯府的規矩放在眼裡,要知道再有能力的人也離不開家族的支持!”
“謹尊夫人之言。”
跟桃之枖說話就如一拳打在棉花上,讓連氏氣得牙直癢癢,她瞪了眼桃之枖,轉身而去。
到了門外,只備了一輛馬車,連氏對管家道:“再去備上一輛車,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要坐!”
“是。”管家應了聲就往內走。
這時桃菲菲突然道:“母親,我與四妹妹一起坐。”
桃之枖眉微挑了挑,眸光微沉。
連氏皺眉道:“我與你大姐五妹都是三人一輛車,你哪來這麼多的事?”
桃菲菲撒嬌道:“母親的車子自然是寬敞的,莫說坐上三人,便是十人也不會覺得擠的。可是府裡別的車子就比較小了,我想二姐姐在莊子裡也習慣一個人了,不如我與四妹妹一輛,二姐姐單獨一輛吧,母親好不好嘛?”
連氏似乎無可奈何般瞪了桃菲菲一眼,道:“好了,好了,就你事多,兩輛就兩輛吧。管家去準備。”
對着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點頭走了下去。
桃之枖勾了勾脣,神情莫測。
不一會,三輛馬車往觀音廟而去,第一輛是連氏母女的,第二輛是桃菲菲與桃萋萋坐的,最後一輛是桃之枖坐的。
觀音廟位於京城的盡東頭,離京城有七八里的路途,其中有二里多路是人煙極爲稀少的荒地。
不過因着離京城近,向來比較平靜。
三輛馬車一路上平平穩穩地向觀音廟駛去。
桃寒蕊上了馬車後就不悅道:“娘啊,你也太慣着桃菲菲了,我看桃菲菲馬上被您養得不象庶女倒象是嫡女了!什麼事都愛拿譜,平日就連穿戴都敢比着我來!天天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樣子,不象是侯府的千金倒象是賣笑的青樓女了,尤其是四皇子來時,她更是藉着各種機會接近,還自爲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真是可笑之極!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居然敢對您提出兩人一車的要求來!”
連氏眼閃了閃道:“她娘總是我的丫環,之前侍候的極爲本份,我便是多寵着些也無傷大雅。”
桃寒蕊不屑的撇了撇脣道:“別寵得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好。”
“盡胡說!”連氏嗔怪地瞪了桃寒蕊一眼道:“今日事一過,我便去襄陽王府拜訪羅側妃,把桃菲菲許給襄陽王大公子爲妾,這桃菲菲要是有些手段,能籠住大公子的心,將來於你也是助力,你又何必跟一個庶女計較呢?再說了,如此安排娘也有孃的用意!”
桃寒蕊聽說將來能成爲她的助力,遂不再說話了。
桃棲梧譏嘲一笑,看向了窗外,就憑桃寒蕊這個蠢貨,娘居然還對她報以這麼大的希望,真是笑死個人。
眼幽幽地看着不停倒退的人羣,思緒卻飄散開來。
突然,她眉頭一皺,有些不安道:“娘,您是不是在路上安排了什麼?”
連氏詫異地看了眼桃棲梧,不得不說,這個女兒真是聰明不已,要不是身有殘疾,將來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想到這裡,她更是恨死了豐氏,恨死了桃之枖姐弟。
桃寒蕊奇怪道:“五妹妹,你這腦子裡總是想些什麼?娘能安排什麼?難道是製造些事端,然後出面救那些貴婦人麼?”
桃棲梧呆了呆,心想,見過蠢豬,沒見過這麼蠢的人!
連氏也微微失望,爲什麼同樣是她的女兒,一個聰明到讓她想也想不到,一個卻總是自私自利剛愎自用!
也許是她照顧太好了,讓桃寒蕊已然失去了自力更生的能力了。
不過到底是她最心愛的女兒,她還得顧及桃寒蕊的臉面,遂笑眯眯地對桃棲梧道:“梧兒爲何會如此說?”
這話就是承認了桃棲梧的話了,同時也間接指出了桃寒蕊的錯誤。
桃寒蕊臉一寒,悶悶不樂地坐在那裡。
桃棲梧笑道:“其實女兒也是猜想,平日娘再寵着桃菲菲也不能對她這般無禮的要求輕易答應了,但是今日娘卻直接應了下來,說明其實桃菲菲所言正是娘所希望的。娘是希望將桃菲菲她們兩與桃之枖隔離開來,想來是對桃之枖有什麼舉措。”
“我兒真是聰明!”連氏喜不自勝地讚道:“能從一件小事來猜測人心,這很了不起呢。”
桃棲梧臉一紅道:“娘謬讚了。”
桃寒蕊有些嫉妒道:“不過些許小事,何勞娘這麼盛讚?依着我說妹妹還小,可不能因此而洋洋得意,無了謙虛之心。”
桃棲梧臉微沉了沉,連氏則輕嘆了口氣。
這時馬車已然駛出了京城,進入了那段人煙稀少之地。
連氏臉上露出一絲的笑意,目光森冷:“梧兒之前有句話說得好,要想遮住一件醜聞就需要更大的醜聞來掩蓋。如今雖然大多數的貴婦都相信了我之前的言論,可是畢竟百姓百姓百條人心,誰也不能確定她們是真這麼想,還是虛應了我去。所以我準備雙管?下,就在這裡壞了桃之枖的名節,看她還敢不敢跟我作對,哼!”
桃棲梧一驚道:“娘,您該不會是聯繫了什麼雞鳴狗盜之徒吧?”
“是的,不過梧兒放心,娘是通過你舅舅找的人,便是出了什麼事也連累不到咱們。畢竟這意外之事誰也不能預料不是麼?”
桃寒蕊惡毒道:“娘,你有沒有讓這些匪徒把桃之枖輪了?!”
連氏得意道:“這個自然!哼,小賤人敢害得你丟盡了臉面,我豈能放過她?今兒個不但要讓她清白盡失,還要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凌辱,讓她這輩子翻不過身來,就算是死也別想有個好的名聲!”
桃寒蕊陰險地笑道:“還是娘有辦法,我拭目以待!”
桃棲梧低下了頭,默默不語,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有些不安,她怎麼看也覺得桃之枖不是那麼容易上鉤的人。
“妹妹怎麼不說話了?難道是在可憐桃之枖麼?”桃寒蕊突然有些惡意道。
桃棲梧輕笑了笑:“瞧大姐姐說的,你我一母同胞,我又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呢?”
言下之意是桃寒蕊爲長不稱。
桃寒蕊臉微寒,不再理她。
連氏則掀開了窗簾打量着窗外的情況,更沒有看到兩個女兒之間的暗潮洶涌。
突然,遠處翻起了滾滾黃沙,又聞馬蹄聲凌亂嘈雜,連氏大喜道:“好,太好了,他們來了!”
“駕,駕,弟兄們,將她們團團圍住,這可是侯府的千金,一個個如花似玉,細皮嫩肉的,這下咱們可有豔福了,哈哈哈。”
桃棲梧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了連氏的手厲聲道:“娘,你是怎麼讓他們區別我們與桃之枖的馬車的?”
連氏驚疑不定道:“在馬車頂上放了一把蒿草,怎麼了?”
桃棲梧臉瞬間變得雪白,掀開了簾子往後一看,大驚失色:“娘,後面的兩輛車上都有蒿草。”
“什麼?怎麼會這樣?”
桃棲梧臉色陰睛不定道“如果所料不錯,我們馬車上面也有蒿草!”
“啊?那可怎麼辦?”
桃棲梧僵在那裡,她雖然聰明,但畢竟沒有以經歷過大事,何況還是這種事!
“現在只能等了,希望今日通過這條路的人多,能把這些匪徒嚇退,對了,娘,你有沒有辦法跟匪徒解釋一下?”
“我哪有什麼辦法?……嗚嗚……當初我爲了不沾上嫌疑,有意不曾參與進來,甚至你舅舅去找這些匪徒也只是說讓他們按着插着蒿草的馬車去截,哪知道現在事情會是這種情況!嗚嗚……梧兒,你說我們可怎麼辦啊?這些都是匪徒啊!要是他們輕薄了我,我可怎麼活啊?”
連氏嚇得面無人色,縮在馬車角落裡不停的啜泣。
桃寒蕊更是嚇得直嚷嚷:“娘啊你這到底是出的什麼餿主意啊,您這是要救女兒還是害女兒啊?嗚嗚……”
桃棲梧臉一黑道:“你給我閉嘴!娘之所以這麼做全是因爲你,你不但不安慰娘,還怪罪於娘,你還有點人性麼?”
“桃棲梧!你竟然敢吼我?”桃寒蕊暴跳如雷,氣道:“你算什麼東西?連娘也沒有說我,你又算哪根蔥竟然這麼說我?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嫡姐,更是未來的四皇子妃,你這個瘸了腿的殘廢,怎麼可以這麼羞辱我?!”
桃棲梧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有人罵她殘廢,尤其還是自己的親姐姐出口傷人,當下騰得站起來,對着桃寒蕊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桃寒蕊,你夠了!你看看你這樣子,哪點有身爲嫡姐的風度?又怎麼配當四皇子妃?別忘了你那日丟人可是丟盡了,你還以爲你能當上四皇子妃麼?”
“桃棲梧!”
“梧兒!”
連氏與桃寒蕊同是厲色斥責,那眼神彷彿要吃了她般。
桃棲梧自嘲一笑,她真是枉作小人,虧她還爲連氏抱不平,可是結果呢?卻落了個兩頭不落好!
看來在連氏的心裡,她永遠比不上桃寒蕊,誰讓她是個殘廢麼?
一時間心灰意冷,落寞不已地坐在了馬車一隅,喃喃道:“你們別顧着兇我,還是想想怎麼解決現在的困境吧!”
連氏與桃寒蕊面面相覷,瞬間沒有了底氣。
最後一輛馬車裡,桃之枖一面吃着綠翹剝的櫻桃,一面懶洋洋道:“打起來了?嘿嘿,我還以爲她們母女一條心,難以攻克呢,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分化了!真是沒有一點的挑戰性。”
話音剛落,只聽一道悠揚的男音笑道“什麼挑戰性?說來爺聽聽呢!”
門簾輕動了動,彷彿風吹過般,只是馬車內卻突然多了一人。
“桃之枖,爺又幫了你一回,你可感動?”
濯其華嬉笑着坐在了桃之枖的身邊,大手一撈將桃之枖的小手抓住,然後湊過嘴,將她手中的櫻桃捲入了口中,末了,還將她的指也輕舔了個遍,將她指上殘留的汁液全數吮吸到了脣間。
桃之枖愣在那裡,一陣陣的酥麻從指尖傳來,引得她血液彷彿逆流……
看着他薄如刀刃的脣間,溢出一絲腥紅的汁液,桃之枖只覺目眩神離。
公子世無雙,容顏妖且魅!
“桃之枖!”他伸出了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戲謔道“快快回神,快快回神!”
桃之枖羞惱的拍開了他的手,沒好氣道“叫什麼呢?叫魂啊?”
“當然,爺看你快被爺的美色迷了心竅,已然失魂落魄了,所以冒着打斷你雅興後的危險,把你的魂叫了回來。現在魂已歸兮了吧?”
“去!一邊涼快去”桃之枖羞紅了臉,啐了他一口,將臉扭向了另一邊。
才扭到另一邊,眼前突然出現了他碩大的俊顏,雖然還是美得如仙如魅,可是突如其來的一個人頭還是把桃之枖嚇得差點跳起來。
當下壓低聲音吼道:“你是屬鬼的麼?這麼神出鬼沒?”
濯其華臉一黑道“爲什麼不是神呢?爺象不象男神?”
桃之枖打量了一會點頭道:“嗯,確實很象,十分的象!象……女神仙!”
“桃之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