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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算計人會死麼

第三十章 不算計人會死麼

綠翹因着上次跟荷花搶美人膏之事,被荷花陷害,所以在桃之枖回到候府後,被分拔到了誰也不願意來的雅竹院當上了桃之枖的大丫環。

按着連氏的意思連個丫環都不願意給桃之枖姐弟兩。就跟之前在山莊裡一樣,讓陳大娘這個管事嬤嬤兼管一下便罷了,最好讓他們自生自滅才趁了她的心。

只是候府不若山莊。畢竟上下幾百雙眼睛看着。又有那些姨娘虎視眈眈,她怎麼也不可能授人以話柄,於是按着最低慣例,拔了個大丫環,一個粗使丫環,一個看門的婆子。

見桃寒蕊率着一羣丫環婆子進來時,粗使丫環與看門的婆子早就躲一邊去了,免得殃及池魚。

綠翹走上前去見禮:“奴婢給郡主請安。”

桃寒桃高傲的眼掃了掃她,只冷冷道:“你們家小姐呢?”

“二小姐自回來後就覺得身子不爽利,現在正在裡屋休息呢。”

桃寒蕊譏道:“在門口,本郡主看她倒是爽利的緊,這轉眼間就不爽利了?”

言語之外的意思是桃之枖勾引男人時渾身解數。沒了男人就生起病來了,其實就是罵桃之枖淫蕩。

綠翹低垂着頭,掩住眼中的寒光,那樣子倒是讓桃寒蕊覺得她是個知趣的人,倒起了拉攏之心。

遂一語雙關道:“好好的侍候你們小姐。侍候的好,本郡主自然會有賞賜。”

綠翹作出驚喜之色,連連道謝。

桃寒蕊輕蔑一笑。桃之枖回了候府又怎麼樣?這整個候府誰不知道桃之枖只是庶女,而且是比桃萋萋,桃菲菲還要不如的庶女?

看綠翹這表現就知道,這雅竹院的下人其實都不願意服侍一個不受寵的庶女,這樣更好,把這下賤的庶女放在眼皮子底,有什麼動靜都能一清二楚呢!

“去吧,告訴你家小姐,本郡主來了。”

“是。”綠翹行了個禮,轉身而去。

桃花看了眼周圍的情景,候府景緻無雙,便是最偏僻之處也有獨特的風景,這雅竹院亦是如此。

向來以精緻小巧清涼而著稱,夏日裡小姐們常來這裡納涼小憩用的。

只是因地理位置是候府極北之處,常年陽光不足,顯得有些陰寒冷清,加上之前發生過不好的事,漸漸的小姐們都不來了,更顯出幾分的蒼涼與荒廢的跡象。

一般這裡到了晚上連下人都不敢來的。

此時又是春寒料峭之時,更多了數分寒意。

“小姐,披上件衣服吧,這裡怪冷清的。”

桃花體貼的將一件大氅披在了桃寒蕊的身上,鮮紅的大氅更襯得桃寒蕊人比花嬌,豔若桃李。

尤其是這一片綠意的竹林幽徑之中,更多了些說不出的雅韻與仙姿。

豔得似火,美得如畫。

杏花立刻讚道:“呀,小姐穿了這身,簡直就是天仙化人,奴婢們眼睛都移不開呢。”

同樣的丫環,桃花着眼的是她的身體,而杏花只會說些好聽的哄着她,桃寒蕊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留桃花當通房。

她沒有如往常一樣含羞帶喜,而是淡淡地看了眼杏花兀自往前走了。

那一眼頗含凌厲之息,更有幾分肖似連氏,把杏花看得膽戰心驚。

她偷偷拽了拽桃花的衣袖,低聲道:“桃花,小姐這是怎麼了?似乎不怎麼高興?”

“莫管小姐高不高興,你我只要盡到本份便是。”

杏花見問不出什麼,只能含着疑問繼續跟着。

桃花脣角微翹,狀似淡定卻心跳加速,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廢,現在自己在桃寒蕊的心目中的地位已然成了四大丫環之首了,想到不久就能成爲四皇子的通房,眼中更是透出興奮之色。

一行人各懷心思走向了內院,綠翹立刻迎了出來。

“郡主請稍候,二小姐正在更衣。”

杏花剛纔討好桃寒蕊卻沒有收到意料的效果,這時更要好好表現自己了,遂趾高氣揚道:“你家二小姐的架子也太大了些吧?青天大白日睡什麼覺?難道在屋裡做見不得人的事麼?”

桃寒蕊微微一笑,正要說話時,卻聽到裡屋傳來清涼的聲音:“綠翹,掌嘴!”

笑,凝結在桃寒蕊的臉上,冰寒,瞬間充斥在她的眸光。

這桃之枖可是吃了熊心豹膽了麼?竟然敢當着她的面打她的大丫環?

杏花則氣得柳眉倒豎,狠狠地瞪了眼綠翹橫道:“你敢!”

“綠翹,你身爲我的丫環居然不聽主子的號令,這天下還有這種道理麼?看來我這得找夫人說說去了。”

綠翹彷彿着了般,突然憑地而起,對着杏花就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杏花自然是不能站在那裡等着扇嘴,奈何綠翹來勢洶洶,她又不及準備,等她想躲開時,綠翹的耳光已經煽了過來。

只聽空中傳來“啪”地一聲,臉上巨痛告訴她捱了綠翹一個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所有人神色各異,桃花驚訝,桃寒蕊冷寒,下人們幸災樂禍。

而杏花卻快氣瘋了,在自己的主子面前捱了綠翹的耳光,哪還得了,她瘋了似得撲向了綠翹,罵道“啊……綠翹,你這個小賤蹄子,你居然敢打我!我撕了你!”

裡屋傳來桃之枖淡淡的聲音:“郡主,這就是郡主座下的大丫環麼?如瘋狗般地在這裡嘶吼?”

涼涼的話,意有所指的含義,讓桃寒蕊心頭一凜,對着杏花喝道:“住手!”

“小姐……”杏花委屈地看着桃寒蕊,桃寒蕊瞪了她一眼斥道:“還嫌不夠丟人麼?”

杏花遂不敢再說話了。

這時桃寒蕊目光犀利如刀的盯着綠翹,直看得綠翹低下了頭,彷彿受不了般,直到桃寒蕊冷笑道:“綠翹,你真不錯!不錯!”

連說了兩個不錯,讓人憑生生出了些許的冷意。

綠翹雙肩聳動,彷彿害怕之極。

這時門簾一掀,桃之枖面帶倦容地走了出來,看到桃寒蕊後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才道:“郡主姐姐大駕光臨,妹妹有失遠迎,真是失禮。”

“你也知道自己失禮麼?”桃寒蕊冷蔑地掃了她一眼。

桃之枖誠惶道:“不知道妹妹哪裡做得不好了,惹得姐姐這般生氣?姐姐不妨說出來,妹妹改了還不行麼?”

聽聽,這口氣,好象她是有意找茬似的!

這一刻桃寒蕊目光如刀狠狠的剜過了桃之枖,待看到桃之枖那半邊絕麗容顏,只覺刺目不已。

當下冷哼道:“本郡主哪敢指教啊,妹妹真是好架勢,這沒進了候府就攀上了四皇子這高枝,這進了候府,就打了本郡主的大丫環,說不定再過幾日這候府就是妹妹的天下了。”

“姐姐……”桃之枖的一對水眸彷彿受了極大的驚嚇,含着霧氣,這要是男人見了必會心有憐惜,可是偏偏是桃寒蕊這女人見了,更是拉了許多的仇恨與怨怒。

當下桃寒蕊臉如寒霜斥道:“說話便好好說話,做出這淚眼婆娑的狐媚子樣子給誰看?給四皇子看麼?四皇子可不在這裡!”

“姐姐……”桃之枖委屈的癟了癟嘴道:“妹妹知道讓綠翹打了杏花是惹姐姐不高興了,可是妹妹這麼做也是爲了維護姐姐的聲譽,所以爲了姐姐,妹妹即使是擔個苛刻下人的名份又能如何?”

桃寒蕊不怒反笑:“如此說來,本郡主還得感謝你不成?”

“感謝倒是不必,自家姐妹談這些卻是見外了。不過姐姐,杏花這丫頭如此胡言亂語姐姐還真得管管,這好歹是在家裡,要是出了門去也這般不懂分寸,恐怕徒惹他人詬病姐姐的清白!”

瞧瞧,這給點顏色還開起染坊來了?居然還真對她說教起來了!

笑話,她堂堂一個郡主是她一個卑賤的庶女能教訓得了的麼?

桃寒蕊氣得小臉粉白,目光陰冷無比的盯着桃之枖。

良久,她才按奈住要扇桃之枖耳光的衝動,冷漠道:“如此你到說說怎麼是爲本郡主好了?說得好,本郡主就饒你這次,說得不好……”

桃寒蕊陰沉一笑,讓美麗的容顏籠上了一分煞氣,生生得顯得猙獰:“那就別怪本郡主不客氣了!”

“是。姐姐容稟。”桃之枖微微一嘆:“姐姐,古人云,以鏡爲籤,可正衣冠,以人爲籤,可明得失。周易說,物以爲聚人以羣分。太子少傅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乃萬古不變之真理。

自來更是豪門大族觀人品行的標準。杏花身爲您的大丫環之一,一言一行自是備受人關注的,因爲她的言行不僅僅是代表了自己,更是代表了主子的德行,這也是大多貴族夫人給自己的小姐選擇丫環時慎之又慎之的原因。

因爲丫環德行有虧直接影響到了主子的聲譽。

而先不說杏花毫無規矩,隨意的諷刺譏嘲於我這個候府的小姐,犯是候門的大忌,就說她出口低俗,毫無一點的修養,這傳了出去,恐怕世人都要對姐姐的品行多了幾分的疑問。

還有,眼見着姐姐就要嫁到四皇子府裡當皇子妃,這接待得都是達官貴人,入眼的更是高門大戶,要是杏花還如這般不拘小節隨意得罪人,那得罪的可不見得是人而是毀了四皇子的前途了。

姐姐您說,妹妹我說的是在理還是不在理?如果姐姐認爲妹妹責罰杏花錯了,那姐姐罰我便是。”

桃寒蕊目色一深,探究的盯着桃之枖,不得不說桃之枖這番言語給了她深深的觸動,她也不是一味只知道狎酸吃醋的人,畢竟是連氏費心培養起來的人,自然有一份與從不同的見識。

只是事逢四皇子就會失了理智罷了。

可是這樣的桃之枖卻給了她無形的危機感,而且想到四皇子對桃之枖的興趣,更是多了幾分的忌憚。

良久,才淡淡道:“沒想到妹妹長在莊子裡,倒有這般的見識,怪不得四皇子會對妹妹另眼相看呢。”

“四皇子便是對妹妹態度稍微和善也是看在了姐姐的份上。”

桃寒蕊勾了勾脣,笑意不達眼底,這話說給誰聽能相信?看在她份上還能把她的手給折了?臺諷餘血。

目光落在自己的斷腕之處,再看向桃之枖時,眸光更是犀利了數分。

轉頭對杏花泠漠道:“回去後自領處罰去。”

杏花咬了咬脣,眼含熱淚,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主子的面前捱了別人的打,主子不給出氣也就罷了,居然還懲罰她,她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桃花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只知道爬牀的狐媚子,哪知道二小姐話裡的份量?當下對桃之枖倒了多了幾想法,不敢如之前一般小瞧於她了。

“好了,杏花之事本郡主不跟你計較了,本郡主也不跟你繞那麼多彎彎繞,把方子拿出來吧。”

“方子?什麼方子?”桃之枖傻傻地看着桃寒蕊。

桃寒蕊只覺一股子怒意升了上來,真是個下賤的玩意,竟然給她裝傻!難道她真想拿着那方子去討好四皇子,讓四皇子納了她麼?

真是做夢,便是四皇子想,她也不會同意!

就算是不得不爲四皇子納妾,也得納她所願意讓之進門的人!

目光陡然森冷:“看來你是不願意拿出來了?!”

雖然是問句,卻透着陰狠之意。

桃之枖低低道:“實在不知道姐姐說什麼,妹妹該怎麼拿啊?”

桃寒蕊長吸一口氣,強忍着脾氣道:“既然你一定要本郡主說出來,那麼本郡主就明明白白的說一遍,你,把之前引誘四皇子時的方子拿出來!”

“姐姐這是說什麼?我何時引誘四皇子了?我又哪來的方子?姐姐這是哪聽來的話?該不會有人有意誤導姐姐吧?”

見桃之枖居然死不認帳,言裡言外還暗示四皇子拿方子說事只是爲了敷衍她罷了,這簡直讓桃寒蕊無法忍受。

這卑賤的庶女竟然敢嘲笑她不得四皇子的心!如果她不得四皇子的心,四皇子怎麼可能這麼猴急的佔了她的身子?還不止一次,彷彿中了魔般的欲罷不能?!

她冷眼看着桃之枖,只覺這庶女跟她那個賤娘豐氏一樣,總想着勾引別人的相公!

銀牙一咬,厲聲道:“來人,給我搜!”

她自然不相信桃之枖會醫術,所以那方子必然是偶然得到藏在某處的。

一羣如狼似虎的下人就衝入了桃之枖的閨房,桃寒蕊來時就不安好心,不但帶了粗使丫環婆子來,還帶了幾個外院的男僕。

這些男僕要是進了桃之枖的閨房,那桃之枖的清白就全毀了。

桃之枖眼中冷光乍現,裝作嚇傻般衝向了桃寒蕊:“姐姐,不要啊,我真的沒有什麼方子!”

小手緊緊地拉着桃寒蕊的衣袖。

“滾開!”桃寒蕊哪能讓她扯着自己的衣服?在她的眼裡,庶女比丫環還要卑賤幾分,被她們手碰了自己的衣服就是奇恥大辱。

她手一揮,桃之襖手一拉,只聽:“嘶啦!”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彷彿被點了穴般,空氣中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

“啊!”

桃寒蕊一聲尖叫,手忙腳亂的將大氅緊緊的裹住被桃之枖扯破的衣服。

雖然動作很快,但驚鴻一瞥間,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那晶瑩玉潤的肌膚,還有上面縱橫交錯的吻痕。

桃之枖假裝害怕,如被蜂螯了般扔掉了扯下來的半截衣袖,只喃喃道:“怎麼這衣袖這麼不結實?這是怎麼回事?是誰要害我?”

突然又衝到了桃寒蕊的面前,焦慮萬分道:“姐姐,你身上怎麼長了這麼多的印子?那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得了什麼病了?怪不得你問我要什麼方子,你快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便是想盡一切方法也要爲你求得方子治好!”

“你……”桃寒蕊氣得幾乎暈過去了,待看到那些下人異樣的眼光,更是羞憤欲死。

桃之枖年幼不知道她身上的吻痕是怎麼回事,但這些婆子與成了親的男人卻是知道原因的。

現在她身上出現的這些東西,便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下她真是聲名掃地了。

就算她平日裡飛揚跋扈,刁蠻任性,可也是知道清白勝於天啊。

一時間她傻在那裡,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時只聽門口一道威儀含怒的聲音喝道:“怎麼回事?”

“哇!”聽到來人的聲音,桃寒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撲向了連氏。

連氏見她一身的狼狽,眼微沉了沉,射向桃之枖的目光冰冷萬分。

桃之枖低下了頭,狀似害怕的躲閃着。

“跟我回去,其餘的人都在刑堂跪着。”

連氏只冷漠的丟下一句話,就轉身而去,看也不看桃之枖一眼。

桃寒蕊愣了愣,委屈不已地看着連氏的背影,咬了咬脣跟了上去,臨了回頭對桃之枖狠狠地瞪了一眼。

待連氏一走,跟着桃寒蕊來的下人們個個哭喪着臉退出了雅竹院。

綠翹麻溜地關上了門。

待門翕上了瞬間,桃之枖笑了,笑是陰冷無比。

“小姐。”綠翹高興的眼睛都眯了起來了:“這下好了,大小姐還天天罵小姐這麼難聽的話,這回罵不出來了吧,嘖嘖,瞧瞧那一身的痕跡,便是花樓的花娘也沒有這麼放蕩!還郡主呢,真是丟死人了。”

桃之枖微眯了眯眼,道:“好了,你還是想想連氏會怎麼對付你吧,我怎麼說都是庶女,她便是要殺我滅口也得等上一段時間,你卻不同了,一個丫環,有千百種方法致你於死地。”

“這個小姐放心,跟着小姐這麼多年了,便是沒殺過豬還沒見過豬跑麼?”

桃之枖的脣狠狠的抽了抽,這話聽着還真是……

“嘿嘿。”綠翹俏皮的伸了伸舌頭,討好道:“小姐,你說連氏會不會把這些下人全部給……”

小手作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桃之枖臻首微搖:“那倒不會,畢竟幾十條人命,一下沒了,便是候府再大也會引起猜疑,這反而欲蓋彌彰了。估計也是會徐徐而圖之。象桃花與梨花本身就得桃寒蕊的青睞,更是連氏早就爲桃寒蕊準備好的通房,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其餘的就會慢慢消失了。”

“那杏花呢?那該死的小蹄子竟然這麼說小姐,給她一個巴掌真是便宜了她了!”

桃之枖瞥了她一眼,勾脣道:“你家小姐是善良的人麼?”

綠翹眼睛一亮,竊笑不已。

連氏的福至堂內,待所有的人都下去後,沈嬤嬤也走出了內室,小心翼翼地關上了門。

一時間整個屋裡就剩了連氏與桃寒蕊兩人,連氏就這麼盯着桃寒蕊一言不發,室內靜得讓人發虛。

“娘……”桃寒蕊有些心虛的看了眼連氏,她從來沒有看到連氏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失望,憤怒,痛苦……

“啪!”連氏猛得擡起手狠狠的扇了桃寒蕊一個耳光,怒道:“不要叫我娘!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這一巴掌連氏是用盡了全力的,只把桃寒蕊扇得暈頭轉向,加上幾番歡愛後身體虛浮,竟然站立不穩撲向了案幾邊。

“呯”額頭竟然撞上了案几,把連氏嚇了一跳,待見只是撞了個紅印,遂按下心疼之意,冷冷地看着她。

“娘……”桃寒蕊捂着臉擡起頭,痛苦的哭道:“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從小到大都沒動過我一個手指,我眼見着就要出閣了,你居然還打我?嗚嗚……你還是我娘麼?”

“混帳!你還有臉說?我就是從小打你打少了,才養成了你這種無法無天的性格!我真是後悔莫及!”連氏氣得伸出手又要向桃寒蕊扇了過去。

桃寒蕊哪曾聽過連氏說這麼重的話,當然是受不了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騰得站得筆直,衝着連氏就嚷嚷起來:“你打吧,你打死我得了,省得我讓你煩心,我就知道你心裡只有妹妹,你恨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讓她瘸了腿,可是那是我的錯麼?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平日裡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妹妹我也不說什麼了,可是憑什麼你該管我時不管我,現在倒伸出手來管我了呢?”

“你……”連氏氣得手都抖了,抖着桃寒蕊半天,終是沒有再次揮出去。

她痛苦不堪的看着桃寒蕊,沒想到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說出這等誅心的話來,說什麼她疼小女兒超過大女兒,這真是天地良心,她從來都是把大女兒放在第一位的。

可是她這麼用心良苦,這麼用心栽培起來的大女兒竟然根本不念她的好,還用這種話來戳她的心窩子,她能不疼得肝腸寸斷麼?

身體無法控制的顫抖起來,先是小幅度的抖,到最後如打擺子般的抖個不停,那樣子分明是被桃寒蕊氣狠了。

桃寒蕊本來還倔強着站着,待看到連氏這般模樣也嚇得手足無措了,直叫:“沈嬤嬤,沈嬤嬤……快來啊……”

沈嬤嬤一直在外面守着,聽到了桃寒蕊的聲音幾乎是同時就衝了進來,看到連氏的樣子大驚失色,連忙掐着連氏的人中,安撫道:“夫人,放鬆,放鬆……放鬆……”

直到連氏的身體漸漸地鬆了下來,沈嬤嬤才鬆了口氣,看向桃寒蕊的眼神略帶責備道:“郡主怎麼能這麼對待夫人呢?要是把夫人氣出個好歹可怎麼辦啊?”

桃寒蕊本來見連氏這樣子倒是有些後悔了,被沈嬤嬤這麼一說頓時覺得臉面上下不來了,當時就破口大罵道:“你這老貨,你算是什麼東西,仗着我孃的信任倒會編排起主子的不是來了?總有一天把你這老貨趕了出去,看你還在我面前指手劃腳的把自己當成了主子!”

沈嬤嬤老臉頓時臊得通紅,她是連氏的奶孃,便是那些庶女見了她也得低眉順眼討好三分,早就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如今被桃寒蕊這麼赤裸裸的叫嚷了出來,她一時間豈能受得了。

當下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連氏見桃寒蕊做了錯事不知悔改還拿她的奶孃撒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覺再跟這個女兒處下去非氣昏過去不可。

手一指外面的門哆嗦道:“滾,你給我滾!”

“滾就滾!”桃寒蕊第一次看到連氏這麼生氣,心中虛了起來,遂趁機就想溜走。

沈嬤嬤如何能讓她走?連氏一時氣憤把桃寒蕊激走了,但到底是母女連心,哪有什麼隔夜的仇恨,一會指定就要後悔心疼了,到那時,連氏嘴裡不說,心裡必然會怪她不勸和着,還以爲她對桃寒蕊的那番話有了怨懟之心。

當下一個箭步跑了出去,拉住了桃寒蕊,陪着笑臉道:“郡主,郡主,哎呦,奴婢的小祖宗噢,您快消消氣,消消氣,都是老奴的不對,惹得郡主生氣了,您看現在夫人這樣子,最需要郡主的關心,郡主是純孝之人怎麼會真的一走了之呢?都是老奴不好,老奴這就出門面壁去。”

說罷,將桃寒蕊往連氏身邊輕輕一推,自己知趣的就走了出去,出門還是把門好好的掩上。

待沒了外人,桃寒蕊倒沒有這麼橫了,看了眼氣得還在那掉眼淚的連氏,抽了抽鼻子軟聲道:“娘打了我,我還沒哭呢,您倒哭了起來了。諾,這個給您。”

說着取出懷中的一塊絲絹遞了過去。

連氏看了眼絲絹,用力拽過,狠狠的擦了擦眼,那動作彷彿是孩子負氣般彆扭的模樣,倒讓桃寒蕊笑了,道:“瞧娘這麼大年紀了,倒是個孩子似的。”

這話不說倒罷,一說倒讓連氏又淚眼婆娑了,沒好氣道:“我倒是希望我是個孩子,如果時光重來的話,我也不生下你這個討債的人來氣我了。”

桃寒蕊有些不高興了:“我又哪惹得娘生氣了,娘又是打又是罵的,我還沒生氣,你倒是氣上了。”

“你……”連氏痛心地看着桃寒蕊,捂着嘴又哭了起來。

“得得得,你且哭着吧,我先回去了。”

桃寒蕊心裡是沒有底氣的,藉機就想走了。

還沒走幾步,連氏就一把拽住了她,抽噎道:“真是白疼了你這麼久,說出了誅心的話來剜我的心倒罷了,居然還扔下我就不管不顧而去。”

桃寒蕊聽連氏的口氣稍好,遂也不走了,而是順勢坐了下來道:“我哪是對您不管不顧了?您是我的親孃,我能不管任何人也不能不管您哪!還不是怕您看着我堵心,我這不有眼力價的滾出您的視線麼?”

“……”被桃寒蕊這麼一說,之前知道桃寒蕊失身時的憤怒倒消散了許多,看了看桃寒蕊臉上的傷,又想到她剛破了身,心頭一陣的疼,柔聲道:“還疼不疼?”

桃寒蕊忸怩道:“打都打了,還問這些做什麼?”

連氏默了默了嘆了口氣:“我不是說臉上,而是說那處,女孩子第一次如果男人不溫柔的話,得疼上數日呢。”

“轟”桃寒蕊臉一下紅如彤雲,抓起牀上的錦被把自己的臉蒙了進去。

看着她纖細的背影,連氏又是心疼又是憐惜,幽幽道:“傻孩子,你道我爲什麼打你?我是怒其不爭啊!左右不過半年的時間,你就怎麼不能忍住呢?男人啊,得不到的纔會珍惜,得到了哪能對你好啊!你這麼做真是把自己送入了被動的境況了啊!”

“娘,四皇子不是這樣的人!”聽連氏這麼說四皇子,桃寒蕊一把掀開了被子爲心上人辯白起來。

向來丈母孃與女婿是不對付的,覺得是女婿搶了自己的心頭肉,何況四皇子這招明顯就是包藏禍心。

連氏當下不客氣道:“不是這樣的人?不是這樣的人怎麼能不顧你的名譽,就這樣不清不白地佔了你的身子?沒見過上一刻還能冷酷無情的折了人的手,下一刻就滾到牀上恩愛纏綿的愛人法子,要是世上的男人都象四皇子,那哪個女人敢愛男人了?”

“我們是情不自禁。”桃寒蕊臉微紅辯解道:“說來是我不對,他本來是爲了手的事向我陪禮道歉的,還賭神罰誓說要對我好來着,我不忍心他發那種誓,就捂住了他的脣,哪知道……哪知道……就……”

“哪知道他就着你的手就親上了,親着親着,你就神魂顛倒地將自己個交了出去?”連氏冷笑道:“還說不是他勾引你?他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他院裡這麼多的通房丫環,能不瞭解女人的心麼?傻丫頭,他可是吃定了你了,你還傻傻的把自己送上門去!”

聽了這話,桃寒蕊總覺得連氏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有些不高興道:“娘,現在事已如此,多說那些又有什麼用呢?你總是把人想得太複雜了,難道就不能想點女兒的好,不能認爲是四皇子疼寵女兒纔會這般忍耐不住的?你也知道四皇子都二十多歲了,皇家之人開蒙的早,讓他怎麼能熬得住?”

“切!”連氏嗤之以鼻:“你以爲四皇子是毛頭小夥麼?看到女人就走不動路?他不說過盡千帆也是萬綠從中過的人,怎麼可以爲一個女人而神魂顛倒不能自己呢?再說了他後院的女人都是擺設看着玩的?傻女兒,你醒醒吧。”

“好了,娘,事到如今,我人都給了他了,他再不好,我這輩子也只能嫁給他了,我該想着怎麼拉住四皇子的心纔是,總是想着不高興的事做什麼?”

“唉。”連氏嘆了口氣,無奈的看着桃寒蕊道:“蕊兒啊,既然你已是四皇子的人了,那就意味着長大了,有些事該不能任性了,記着啊,男人啊,是要哄的,不能隨意的拈酸吃醋,惹得四皇子心生厭惡。”

“剛纔還說四皇子不好,這會倒教我怎麼勾着他了。”桃寒蕊噘着嘴,嘟囔着。

連氏瞪了她一眼道:“此一時彼一時,剛纔是發泄發泄心中的不滿,現在是籌謀你的未來,這是一回事麼?”

桃寒蕊討好的搖了搖連氏的手,撒嬌道:“好了,娘,我知道你都是爲了我好,我爲我剛纔說的話道歉,好不好?”

連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哼道:“虧你還好意思提這話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疼你妹妹超過你了?你倒是說說,我哪樣不是盡着你再給你妹妹的,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居然說那種話來氣我。”

“娘,我不是都道歉了麼?吵架時哪有什麼好話?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你啊!”連氏心疼的撫了撫桃寒蕊的臉道:“疼不疼?”

“孃的手一摸就不疼了,其實我知道打在我身上,疼在娘心裡,娘比我還疼呢。”

連氏之所以喜歡桃寒蕊就是因爲桃寒蕊脾氣直歸直,但是說話總是好聽,讓她暖心窩。

當下寵溺的瞪了她一眼後,從枕後拿出一本書遞給了桃寒蕊道:“諾,這本書本來是要你出嫁時給你的,既然你們已經……這書就提前給了你,你把裡面的東西好好學着,這可是能拉住男人心的法寶。”

“這是什麼東西?有這麼神奇麼?”桃寒蕊隨意的翻開了一面,待看清圖片中的模樣,羞得一下合上了。

“娘,你怎麼能給我看這種東西?”桃寒蕊面紅耳赤嗔怪道。

連氏白了她一眼,涼涼道:“現在知道害羞了,你這滿身吻痕的時候怎麼不知道羞?”

“娘……”桃寒蕊將臉埋在連氏的肩上,撒嬌道:“都說不說那事了,您還說,存心要羞臊女兒麼?”

“傻丫頭,我哪是要羞臊你啊?你要是沒跟四皇子有那事,這事我便不說,既然你們有了肌膚之親,你總得想着怎麼拉攏住他的心吧?男人啊其實很好侍候,只要讓他那處舒服了,他的心便向着你了,娘是到現在才明白這道理的,才讓院裡的狐狸精把你爹迷得五迷三道的。

娘可不希望你走孃的老路,所以希望你趁着年輕抓住四皇子的心,等有了兒子,地位穩了,那時便是狐媚子再多也動搖不了你的位置了。”

“我知道了。”桃寒蕊想到自己那不着調的爹,深覺連氏所言極是,遂鄭重的將避火圖放在了懷中。

看到桃寒蕊破了半個袖子的衣服,連氏皺了皺眉道:“你這衣服怎麼就被桃之枖給扯破了。”

說到這個桃寒蕊就滿是怒意:“我哪知道啊,我的衣服都是京城最有名的繡坊出的,要是這麼容易被扯破早就關門大吉了。”

連氏定定地看着桃寒蕊的衣服,突然眸光一凝:“你過來我看看。”

桃寒蕊湊向了連氏,連氏一見連連冷笑:“好一個賤蹄子,竟然把這等??的念頭動到了主子的頭上來了。”

“怎麼了?娘?”

“這件衣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本來是你要準備去參加宮裡的春宴穿的吧?”

“是啊。”

“你來看,這線頭被人動過手腳了,你要是春宴那天穿了,估計你就得丟人丟到家了。”

桃寒蕊眸光一冷,恨道:“是誰?是誰敢動這手腳,要讓我揪出來,我非剝了她的皮不可!”

“瞧你,又沉不住氣,你將來可是要當皇子妃的,遇事哪能這麼急燥,說來這事本是壞事,。但處理的好卻能把壞事變好事。”

“娘這是什麼意思?”

“好事之一就是得虧這袖子在候府裡撕壞了,保住了你的名聲。還有一個……你自己想想……”連氏陰陰地一笑。

桃寒蕊眼睛一亮:“娘是說嫁禍於人?”

“我兒聰慧!只是不知道你舍不捨得自己的大丫環了。”

桃寒蕊涼薄道:“娘把桃花梨花給我留着,其餘兩人隨娘怎麼辦!”

夜,即便是春季,夜還是來得早了些。

戌時,桃之枖給桃遠之念了會書後,看着桃遠之熟睡的小臉,滿足的笑了笑,此時的她溫暖無比,溫柔了整間陋室。

“小姐,夜了,奴婢侍候您也歇着呢。”

“不了,我再看會書,你要累了先去睡吧。”

“奴婢倒也不困,不如奴婢陪着小姐吧。”

“不用陪,一會還要來客人呢!”

“啊?”綠翹眨了眨眼,但知道小姐向來神機妙算,遂也不再問,顧自下去了。

待綠翹走後,桃之枖淡淡道:“四皇子什麼時候愛上了當樑上君子的勾當了?”

一襲黑衣,裹濯凌雲軒昂之軀,少了白日裡的風流溫潤之意,倒多了幾分妖邪冷俊氣息。

“你倒是愛護你的丫環,巴巴地把她趕走,這是怕本王殺了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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