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關宇,你爲什麼不繼續走過來擁抱我說:“葉秋葵,我可以當你的避風港。”
哪怕你沒那麼矯情,只是說:“葉秋葵,跟我回去吧,我以後不會再虧待你。”
我可能心一軟,就如同飛蛾撲火死性不改地,奮不顧身地再一次奔赴你,爲你上刀山下火海爲你做牛做馬。
可是你爲什麼也跳下牀,甚至看都不看我的淚眼朦朧,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好的,那我走了。”
就走了呢?
我作,我鬧騰,我胡鬧,我衝動,我讓你滾蛋,不過是爲了確定你是不是和我一樣,那麼全心全意地愛上,我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我全意交付出去的感情,是不是得到了你等同的愛的迴應。
你不懂我,我沒資格怪你。那麼好吧關宇,我們就這樣吧。
我這樣想着,流着眼淚,翻來覆去睡不着。
只是我不知道呂澄的消息那麼靈通,打擊也來得那麼迅速。
半夜時分,還在迷迷糊糊狀態的我被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朝貓眼裡面看了一下,呂澄站在了外面。
不安和侷促一下子全部涌上我心頭,我來不及換上別的衣服,就穿着睡衣跑到洗手間裡面用那個花了200塊買來的山寨手機打電話。
然而我那個手機裡面,不過是靠着我的記憶想起來的,只存在關宇和郭蒙,還有王曉曉的電話。
王曉曉遠在廣州,遠水救不得近火。
關宇我才和他決裂,而呂澄是他的女朋友,喊他過來有點不妥。
而郭蒙,好吧,只能打給郭蒙了。
原來我這樣戰戰兢兢,害怕得死去活來。
因爲自從呂澄上一次安排了一個恐嚇電話,我就知道,她優雅從容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有仇必報的心。
電話響了很久,郭蒙可能睡了,也有可能和林蕭去下半場的夜生活了,更有可能的是土豪一般懶得接陌生的電話。反正最後電話沒接。
我只好走到門前,對着門外說:“誰啊?”
呂澄卻很有耐心,慢騰騰地說:“我,呂澄,關宇的女朋友,聽說你回來深圳了,過來拜訪一下。”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心裡面吐槽,姑娘你是夜貓子,你喜歡半夜拜訪人,但是考慮過被拜訪的人的感受嗎?
“我睡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說完,我靠在門邊上,聽她的迴應。
呂澄卻不急不躁地說:“葉秋葵,你現在不是醒了嗎?怎麼?虧心事做多了,連門都不敢開了麼?”
我只好把門打開了,把她迎了進來。
呂澄進來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輕輕地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溫吞地說:“換個地方,好好聊聊?”
我還沒張嘴說話,蹬着高跟鞋穿着小皮衣馬甲的呂澄伸手就拉住我,一邊拉一邊說:“走吧,我的車就停在樓下。”
我手足無措地被她拉着,她拉着我,如同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拉着她的戰俘一樣一往無前,然後我被她推搡着坐到了她紅色的跑車裡面。
我從車上的配置上看得出她很有錢,有錢到無可匹敵。
而後,我又忽然想起葉原野悉心保護着的我的出生證明上面,也有着一個呂姓的名字。我的心裡面忽然冒出了一個奇異的感覺,我和眼前這個滿臉煞氣的女子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着一些維繫,可是我很快又嘲笑自己想象力豐富,這個世界上同一個性別的人太多了,如果都有關係,那豈不是亂套了。
這樣笑着,我忽然笑了笑,然而卻沒有想到她一下子剎住了車,冷冷地說了一句:“下車,要笑,等一會再笑。”
我沒反應過來,已經有兩個男人拉開車門,一人拽着我的一條手臂,毫不理會我的頭磕到車上蓋,一把將我拽了出來。
慌亂間,我聽到呂澄對那兩個男人說:“這個賤人就交給你們了,好好玩,別客氣。”
血一下子騰騰地衝上我的大腦,我衝呂澄說:“帶我走。”
可是呂澄只是冷冷地掃了一眼在拼命掙扎的我,幽幽地說:“我也很難過,我不想爲難你,可是你爲什麼每一次當我想要寬恕你的時候,又跑出來招惹我的男人呢?不過我很感謝林蕭,她作爲一個有血性的女人,她選擇幫我,不幫你。你看看,你的人緣差到了什麼地步?”
說完,她踩了油門,加速離開。
而那兩個她安排的男人,直接把我拖進了太子酒吧對面的那個陰冷的小巷子裡面,黑暗中我聽到了兩個男人摩拳擦掌和脫衣服的聲音,在接近秋天的天氣裡面,深圳特有的乾燥讓那些衣服有些少的靜電,在這沉寂的夜裡發出輕微的噼裡啪啦的聲音。
這些細碎的聲音,卻像驚天動地的巨大聲響一下在我的腦海裡面轟然扎開。
恐懼和不安洶涌而來,我想跑,然而關鍵時刻卻被嚇得手軟腳軟,踩在地上跟踩着一堆棉花一樣。
有個男人伸出手來就拉住我了,迫不及待地說:“小妞,別怪我,我也是受人所託,你最好乖乖地聽話,要不然明天你的裸照不是到了委託人的手上,而是直接貼滿大街小巷了。”
我甩開他的手,步步後退,然而他們步步逼近。
當我習慣了黑暗,接着微弱的月亮的光芒,我看到了兩張似曾相識的臉。
沒錯,我見過他們。
在我住在寶安某個龍蛇混雜的工業區半年的時間裡面,他們曾經無數次衝我吹口哨。
想要擺脫困境的情緒讓我慢慢冷靜下來,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一邊退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大哥,我們見過是不是?”
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看到了我的腳下有一塊水泥混合物,體積跟一塊磚差不多。
卻沒有想到就是因爲這句話,另外一個男人衝着剛纔拉着我的手的男人說:“看吧,這小妞認得我們,都說了不幹,這下攤上大事了。”
可是那個男人卻死不悔改地說:“放心好了,等下玩完了,拍下照片就不信她不乖乖的聽話。”
說話間,他們已經撲了上來。
而我卻一下子蹲下去打着冷戰說:“大哥,我不反抗,我都聽你們的,但是你們不要給我拍照啊,好嗎?相識是緣分。”
其中的一個男人伸手就想揪住我的頭髮,但是我一下子錯開了他,他落空了。
而我就這樣拿起了那塊水泥混合物,靠在自己的太陽穴那裡,站起來冷冷地說:“不好意思,我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你們的污辱,如果你們想繼續,那麼就等我死了再繼續。當然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給了你們多少錢,你們拿了錢,最好有命花纔好。這個小巷子外面的天橋那裡有很多個攝像頭,而你們大概也見過那個來找過我幾次的男人,他脾氣不好,他也能很快知道你們做的事,他會想方設法把你們往死里弄,你們看着辦吧。”
說完,我舉起手上的石頭,作勢就要往自己的頭顱砸去。
月光下,那兩個早已經光着膀子的男人面面相覷對視了一下,然後蹲下去抓起自己的衣服跑了。
手上拿着的石頭一下子失去重力掉在地上,我的腳一軟,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然後嚎啕大哭。
這時,慌亂中被甩到了一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來,陳奕迅的《時光隧道》曾經讓我無比喜歡,然而在這一刻卻讓我再一次驚嚇,潸然淚下。
我挪過去接起了電話。
郭蒙在電話裡面不鹹不淡地問:“誰?”
我忍住自己的泣不成聲,強行鎮定地說:“是我,葉秋葵,郭蒙,可以過來布吉街接一下我嗎?”
郭蒙可能是聽到了我抽泣的聲音,破天荒沒和我擡槓問:“葉秋葵,你這個時候不是和關宇在卿卿我我嗎?怎麼有空打給我這個閒人?”之類的話。
他飛快地說:“葉秋葵,別緊張,找一個24小時通宵營業的麥當勞或者肯德基,趕緊的,等我過去。”
坐在24小時營業的麥當勞裡面,我還在瑟瑟發抖,嘴脣發白,手上捂住了那杯溫熱的咖啡,卻依然覺得猶如置身於寒武紀,所見所想瘡痍一片,冰凍三千尺。
郭蒙見到我的那一刻,他眼裡面的情緒很複雜。
我不知道是憐憫還是同情,反正我知道自己看起來確實很慘。
衣服上沾滿了不明來歷的灰,被扯得掉了兩個釦子,鞋子在逃串的過程中被我跑掉了,我灰頭灰臉,給我拿一個有缺口的碗我就能上街去乞討了。
而我看到郭蒙的那一刻,好不容易被我狠狠藏匿下去的眼淚,忽然又這樣源源不斷地奪眶而出。
郭蒙忽然不理會我現在灰頭灰臉得跟一個泥猴一樣,拉過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就特別矯情地說了一句:“沒事了,別怕,有我在,沒事了。”
我的情緒還沒徹底平復下來,他就咬牙切齒地說:“是呂澄做的是不是?”
一種異樣的情緒在我們直接瀰漫開來,我離開他的肩膀,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腳趾頭,一字一頓地說:“郭蒙,你可以收留我嗎?”
Wωω•tt kan•¢ ○
說完,我低下頭,等待着他的裁判。
我沒那麼自戀,我知道閱人無數的郭蒙,不可能像八點鐘臺劇裡面的那種光芒四射的男人,最後愛上了一個亂糟糟的女人。
他曾經收留我,是因爲他決意要揭穿關宇把我送到他身邊去的居心不良。
他很聰明,他也好勝,甚至他腹黑,可是他卻不是好人,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會對一個人伸出援手的人,除非他覺得是一場遊戲。
而現在,不是遊戲,而是我不敢再住在那裡了。
我需要尋求幫忙。
卻沒有想到郭蒙爽快地說:“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但是有條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