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宅的party,是最大的名利場。鮮花着錦,烈火烹油,花天酒地,紙醉金迷。
柳未若鮮少出席這樣的場合,準確的說是一次也沒有,她甚至都很少參加錢含辛的私人party。她和錢含辛兩個人,有隻屬於她們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她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兩隻快活的小鳥,從來也不用考慮其它,只管盡情的翱翔在純淨避世的桃花源,這一方淨土從不可與外人說,別人要是想找進來,也只會迷途不復得路。
而這個世界裡一旦有了外人,氣場就會被打破,桃花源如同黃粱一夢,醒來的世界是一片蒼涼。
柳未若帶着吳妍出現的時候,party上有些人的表情還是很有意思的。她們都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兩個女人居然關係很好的樣子出席這樣一場盛大的party。
一些認爲她倆是死對頭絕對會擡頭不掐低頭掐的人就等着看好戲,而那些認爲她倆關係和諧二女共事一夫的人則認爲,她倆的這個出場就是印證了他們的推測,如果是情敵幹嘛帶她來這種場合呢?
而當事人的情況比他們想的更狗血,一個是得到了不想要,一個是想要的得不到,本以爲會相愛相殺,結果居然傾向於相互幫扶。
也許吳妍終於認清楚了她想要的不過是嫁給衛哲的那種地位和權勢,而這些跟着柳未若她似乎也能得到,甚至柳未若還認識錢含辛——衛哲和錢家可沒這麼深的關係。
但她又不是一個一心沉迷權勢和金錢無法自拔,導致自己需要不擇手段的去獲取這些東西來滿足自己的饕餮之慾,她也是一個無比天真的希望靠自己的實力去獲取一切,而不想落人口實,變成一個靠男人上位的女人。
所以她一遍一遍的給自己洗腦,說自己是愛衛哲的,說她爲的是他的人他的愛情而不是其他。可世上真有那種不顧一切的純潔愛情嗎?或許那樣的東西只存在於哲學家或瘋子的腦洞裡,只存在於柏拉圖固執的書信裡。
錢含辛在和朋友們喝酒。柳未若穿着一件舒適的軟綢掛紗禮服走過來,上圍豐滿,腹部微凸。她身後跟着瘦削嫵媚的吳妍。錢含辛周圍那些尖酸刻薄的大小姐纔看見吳妍的第一眼就給她冠上了“皮包骨頭老女人”的稱號。
天地良心錢含辛可比吳妍更瘦,可在她耳邊從來不會有這些刻薄的語言。蜜罐里長大的錢大小姐要是聽見有人這麼說她,肯定下一秒就會撕破那女人的嘴皮。
而柳未若在錢含辛的朋友圈裡出名也就是因爲她當年的“單騎救主”,一幫酒肉朋友怎麼會理解什麼叫做“一起長大的情分”呢?在她們眼裡財聚人聚,財散人走,感情還不就是個工具?
錢含辛立馬拋開身邊的朋友跑過去扶住柳未若的胳膊,面帶指責的說:“你怎麼穿個高跟鞋?一會兒再摔了。”
她根本正眼也不看吳妍一眼。吳妍稍微尷尬了一下,柳未若對吳妍說:“你去幫我拿點吃的吧,再拿一杯葡萄酒。”
錢含辛立馬調侃她:“你還喝酒?你們家那位不會生氣?你這肚子沒問題?”
柳未若說:“喝一點點不礙事的。我今天好想喝點酒啊。”
錢含辛說:“那你只許喝這一杯,你要是出事了我可付不起責任。”
說着又把嘴湊到柳未若耳邊,小小聲的說:“你還真敢讓她去給你拿東西?不怕她在你的飲食裡頭下點什麼藥嗎?”
說着伸手摸了摸柳未若的肚子。
柳未若笑着說:“她不敢的。”
錢含辛故作驚訝:“咦?用人不疑?柳小姐好氣魄。”
柳未若沒憋住說:“你神經病吧。她要是敢整我,早就整了。”
錢含辛瞧了瞧吳妍走過去的方向,喃喃道:“我知道她不敢。”
她已經看見幾個閒得發慌的姑娘過去找吳妍的麻煩了。但她懶得摻和這件事,就當沒看見吧。她也看不慣那個老女人整天圍在柳未若和衛哲身邊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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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今天還有一個別的任務。韓莉那個老女人也是活膩歪了,居然敢放縱手下在她的場子裡鬧事。那個老女人最近千方百計在往她哥哥身邊擠,不過就是因爲錢卓絕偶爾誇了一句韓莉的歌還唱的不錯,沒多久她就得了一個什麼最佳女歌手的大獎,也算嚐到了甜頭,這下子就不得了,走上了某韓姓女明星的老路。偏偏她哥哥不忌食兒,就愛寵幸漂亮女明星,也不知道他們這幫少爺圈兒裡哪兒來的這種爛習慣。
不過再大牌兒的明星到了錢卓絕這裡也就是哈巴狗兒洗腳婢的身份,錢含辛有時候也不懂自己爲什麼要跟他們置氣,大概只是因爲閒得無聊吧?
柳未若和她聊起來,說最近想給趙炎心發一首歌兒,所以在聯繫作者,錢含辛指了指party的一片區域,說:“那塊兒好幾個製作人,你隨便挑吧。”
柳未若朝那邊撇了一眼,說:“打着你的旗號去嗎?我有點不願意呢。”
“怎麼了?打着我的旗號怎麼了?你來我的party跟我聊這件事,不就是爲了打着我的旗號麼?”
柳未若捏了捏她的臉,說:“你是我的底牌也是我的王牌,怎麼能這麼早用呢?”
錢含辛聽了這話,得意洋洋,像一隻驕傲的天鵝昂起了頭,笑了一下,又說:“那你忽然來這裡是幹嘛?不要告訴我你就是帶着那個老女人來見世面了?”
柳未若說:“她怎麼說也是趙炎心的經紀人嘛,約歌兒的事情還是得她出馬才行。”
錢含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說:“我越來越不知道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了。”
柳未若只是笑了笑,也沒有說話。
錢含辛終於看到了韓莉,她很佩服韓莉的勇氣,也不知道她是膽兒大呢還是蠢。或者她大概不知道她已經得罪了這家的主人吧,還敢來這兒現眼。錢含辛不想去猜測,這些明星明爭暗鬥的,有可能韓莉身邊有消息的人根本也沒告訴她,就等着她被人整。
錢大小姐整人可不會像柳未若那麼小打小鬧的。她朋友圈裡不少人聽說韓莉得罪了她,紛紛把手上有關韓莉的黑料給她發了過來,錢含辛就把其中有一個視頻裡的男主角全都請了過來。都是一幫公子哥兒,組團玩兒過韓莉的人,聽說有錢家下的帖子,如何不來?於是一窩蜂的全到了。
他們來了之後,也不用錢含辛多說什麼話,自然就有人給他們科普錢大小姐爲啥要叫他們來。那幫公子哥兒也樂得送錢大小姐這個人情。
韓莉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他們,還沒來得及和錢卓絕說上一個字的話,就被那幫人堵了。當中被他們調戲嘲弄,也沒有人管。柳未若就眼睜睜的看着她被那幫人拉走。
那個製作人的表情也是很精彩,韓莉被拉走之後他的臉色就變得很不好看,柳未若把吳妍從錢含辛幾個朋友的調笑之下救了出來,讓她去給那個製作人塞張名片。
錢含辛若有所思的看了柳未若一眼,說:“原來你打的這個主意,你這個人真是奇怪,什麼事情不能明說呢?”
柳未若說:“那多沒勁兒啊。藉着你的名頭到處耀武揚威,到時候你要是不要我了呢?”
這回換錢含辛忍不住了:“你神經病吧?我又不是你老公,什麼要不要你,我要過你嗎?肚子裡難不成是我的種?”
柳未若說:“你要是個男的,我指不定就給你生了。”
錢含辛道:“這不難啊,我不是男的,我哥是男的,你和他生一個,我保準當自己的孩子那麼疼。”
“你拉倒吧,你還是和姓武的去生一個吧。”柳未若打趣她。
錢含辛幽幽的看了看不遠處,武子威也和他新認識的一羣哥們兒在聊天喝酒。錢含辛看着他瀟灑的背影說:“若若,沒準兒我要從這個家被掃地出門了,你真的考慮考慮我哥,到時候也好幫我求求情。”
“什麼意思?”柳未若不解其意,“我怎麼考慮你哥?你說夢話呢?”
錢含辛愣了愣,又朝她笑了,說:“沒事兒,我發神經。你那個小帥哥呢?今天沒帶他來?”
柳未若說:“帶他來幹嘛,他現在是非還不夠多麼。”
“我可聽說了。我告訴你,我朋友圈裡也有不少看上你們家小帥哥的人,他女朋友的事兒可讓那幫妞兒知道了。我告訴你,那幫妞兒可都是豺狼虎豹,你得看緊點兒他,小心一個不留神,就讓人給吃幹抹淨了。還有他那女朋友,嘖嘖,可得小心,這幫女人發起瘋來不要命的。”
柳未若嘆一口氣說:“我挺擔心那姑娘,太敏感太脆弱了,前段時間小趙不接她電話她就鬧了一次。”
錢含辛不屑的笑了:“這麼脆弱?那還玩什麼?直接狗帶吧。我估計都不用那幫妞兒出手,他女朋友就自己退出了。你也夠心狠,明明不看好還攛掇人家同居。”
柳未若帶着淡淡的惆悵說:“就算結果註定悲劇,能夠曾經擁有也是好的嘛。”
錢含辛知道她又想起了柳子清了。她心裡真是着急,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柳子清已經死了?衛哲告訴他們要絕對保密,錢含辛也確實怕她受刺激再鬧個一屍兩命,所以憋着不說。可她畢竟藏不住事兒啊,她真的好害怕自己啥時候一個不注意就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