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若不知道爲什麼,竟然有點怕遇到錢卓絕。大概是心虛,畢竟她像他討教過如何接手家業,然而老爺子一好,她又過上了遊手好閒的日子。有種摸魚學生怕見導師的恐懼感。
於是她叫吳妍塞完名片,就帶着她走了。錢含辛也不留她,知道她呆不慣這種場合的。
回家一夜無話,第二天消息就爆炸了,歌后韓莉在家裡吃安眠藥自殺。
柳未若照例睡到中午,結果一醒來看到消息,嚇了一跳,趕緊聯繫錢含辛,後者還是被她發的消息給吵醒的。柳未若問她怎麼回事,錢含辛也是一臉懵逼,好友圈裡各種一打聽,才知道昨天晚上那幫公子哥兒把她帶走之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把人給嚇着了,硬生生嚇死了。
柳未若對這個理由瞠目結舌啞口無言。她以爲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呢。她以爲那幫人把韓莉怎麼樣了,後者受不了侮辱纔會自殺。
她問錢含辛:“會不會玩得太過了?你幹嘛把那羣大少爺找來,明知道他們玩起來不是人。”
錢含辛表示不背這個鍋:“臥槽,是她在我的地盤兒鬧事在先,我收拾她難道有錯?再說她和那幫人什麼沒玩兒過?我以爲她內心夠堅強呢,誰知道會被幾句話嚇死?搞不好不是自殺的,等屍檢結果吧。”
柳未若說:“要不是自殺的,你不就是被人扣鍋了?”
錢含辛道:“哪個不要命的敢給我扣鍋?”
柳未若回了她一句“也對”。
其實她還是有點擔心的,畢竟錢含辛做事太武斷決絕,要是那幫人說是被她調唆的,肯定真有人會相信。但是相信了又怎麼樣呢?也沒有證據,她也不需要負任何責任。大不了,就是輿論會鬧騰一點,但是很快也會被壓下去的。
倒是吳妍那邊大有斬獲,她說那個製作人一大清早的就給她打電話了,現在正帶着手上的歌兒過來,隨便她挑呢。
柳未若笑着說:“那不是很好嗎?”
吳妍第一次感到無言以對,這件事情雖然很好,但事情的經過她看在眼裡,韓莉的下場她也看在眼裡,昨天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今天說沒了就沒了。
吳妍其實一直很喜歡韓莉,從韓莉出道開始,吳妍就對她有一種莫名的好感,因爲她的朋友在韓莉的經紀公司做事,她就知道韓莉確實是沒有背景自己辛苦打拼到如今,十分不容易。當然,她也知道她背地裡和這些公子哥兒有來往,至於他們平日私下裡都玩兒些什麼,她也略有耳聞。她覺得韓莉真是豁的出去,她自己光是勾搭一個衛哲,都已經飽受良心的折磨了,她實在沒辦法像韓莉那麼髒。
是的,她的內心裡也覺得韓莉很髒。可她並不覺得韓莉就該去死。髒是道德問題,可罪不至死啊。
柳未若一個字也沒有提到韓莉,只說讓她好好選歌兒,畢竟是趙炎心的第一支單曲,製作要精良,不然等哪一天他大紅大紫了,網友們去搜他以往的作品,搜出來一些不倫不類的,太掃面子了。
吳妍很想問她一句,韓莉死了你一點感想都沒有嗎?她是被你朋友逼死的!但她不可能直接這麼說,於是旁敲側擊的問:
“我覺得這製作人也是因爲韓莉出事兒了,他怕受連累,才急着把手上的歌兒先賣出去。韓莉的事情你們有收到什麼消息嗎?”
柳未若說:“能有什麼消息?我們收到的消息和你們收到的消息不都是一樣的?等法醫的屍檢報告吧,估計就是自殺了。”
錢含辛在一邊看她發這些消息,一邊說:“要不是自殺,也不會查到我頭上的,你放心吧。”
柳未若說:“就是自殺啊,不然誰和她有什麼仇非要弄死她啊?你不也就是嚇唬了她一下嗎?你讓那幫人怎麼說的?”
“我?我沒怎麼啊,我就說別讓我再看到她在電視上嘚瑟。”
……柳未若滿頭黑線,無奈扶額,道:“你真的這麼說了?”
錢含辛點點頭:“是啊,我討厭她當然不想看到她,我也會看電視的唉,要是電視上看見她蹦躂蹦躂,在那兒假惺惺的假唱,觀衆還一臉陶醉的樣子,我會覺得很噁心的好不好?”
“那也不至於……你要封殺人家哎!人家打拼了這麼多年,忽然不能再上電視了,還是莫名其妙的因爲一件衣服,這不是很冤枉的事情嗎?”
“冤枉嗎?她那個德行,誰的地盤都不知道就撒野,誰的人也不清楚就亂咬,得罪一大片的。我不收拾她,總有人會收拾她。而且我也沒讓她去死啊,我就讓那幫人修理修理她罷了……”
她說得不是很嚴重,纔剛到晚飯時候呢,新聞就出來了,韓姓死者身上驚現多處傷痕,疑似死前被人虐待。但她的死亡原因確實又是安眠藥服用過量。
柳未若和錢含辛吃着飯,看到這條新聞直接吃不下去了。韓莉身上觸目驚心的鞭痕,看得柳未若渾身不舒服。
錢含辛略微看了那張打碼的照片一眼,直接跟柳未若說:“我這兒還有視頻呢,你要嗎?不過我也沒看,我嫌惡心。那幫人也就那麼點愛好了,非逼着人陪他們玩兒,也挺讓人反感的。”
“那你還讓他們……”
“那那女的不是得罪我了嗎?誰讓她自己不小心呢。再說了,她也不是沒陪那些人玩兒過。就這種痕跡,看着可怕,過不了多久就能消了,也就是她死了,血液都沉澱在傷口周圍,所以才顯得這麼恐怖罷了。”
“喲,你還知道得挺清楚。”
吳妍又發了消息過來,問柳未若看沒看新聞。柳未若還裝傻,問她:
“什麼新聞?”
吳妍氣得咬了咬下脣,說:“就是那個,韓莉的照片,你們看了嗎?”
“我們?”柳未若問她,“我們是誰?”
“你和錢含辛啊!”
“爲什麼要問我們看了沒有?我怎麼知道她看沒看?不過我是看了。你放心吧,那張照片就是看着嚇人,其實人要是活着,傷痕很快就會消的。”
吳妍聽得一身冷汗,心想,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冷血。人都死了,他們關注的點居然是在這裡。
“這幫媒體啊,就像搞個大新聞。所以報道措辭都積極危言聳聽之能事,人死了身上本來就會有屍斑的嘛,誰知道是傷口還是屍斑呢?我們誰也不是專業的法醫,這幫觀衆也不是專業的法醫,他們就是看着恐怖,就覺得這人受了不得了的虐待了。”
柳未若義無返顧的爲朋友開脫。
吳妍越聽越覺得這個女人可怕,居然連這種事情也能幫朋友開脫。
柳未若又說:“她之前又不是沒玩過這個,再說了,屍檢報告不也說她的真正死因是服用安眠藥過量嗎?你別想了,做好小趙的新歌是正經,詞曲有了,製作人你還打算用他嗎?咱們得換一個,換一個年輕有才華的,能抓住時下年輕人的口味,這點才最重要,別整成個廣場舞曲風的東西,編曲你也要注意呀。”
柳未若其實不懂,她有的沒的扯了一大堆,就是想分散吳妍的注意力,她覺得吳妍好像太過關注這件事情了。
“她怎麼了?”柳未若問錢含辛。
錢含辛不明白:“什麼?”
“我說那個吳妍,她好像很在乎韓莉死了這件事,揪着我問呢。”
“不理她不就完了?”
“那不行啊,我好歹是一個上司,得安撫下屬脆弱的心靈啊。”
“呵呵,這樣就把她下着了,那你還是趁早換人吧。在這個圈混,最重要的就是謹言慎行,明哲保身,事不關己莫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她連這個道理也不明白,還想當什麼經紀人?不被人嚇死也遲早被人玩死。”
錢含辛不屑的說。
柳未若也感嘆起來:“嘖嘖,她對小趙談戀愛這事兒看得可緊了,不讓人交女朋友,說是什麼,萬一曝光了,對他的星途影響太大。”
“所以才需要經紀人,需要團隊啊!幫他打掩護打圓場公關不良信息,這些都不幹,要她何用?你們這個團隊真是一塌糊塗。”
柳未若撇撇嘴:“我們自己玩的開心就好。”
錢含辛點點頭:“也對,你們不就是圖一樂嗎?反正你也有錢,你們家衛哲也有錢,根本不在乎姓趙的能不能大紅大紫幫你們賺錢。我可提醒你,那個吳妍和趙炎心手下那倆助理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接的好多資源根本不上道,你再不管管,你們家小帥哥就要糊了。”
“是嗎?我看他演得挺開心的呀!尤其是這次這個新劇,是個警匪劇,他在裡面好帥呢,我給你看定妝照。”
“你得了吧你,你就關心他演得開不開心帥不帥,你何嘗管過收視率曝光率和後期宣傳?”
“那些都是劇組和製作方要擔心的事啊,我們就管演完戲,拿完片酬就走人。”
“所以我說你們不上道啊!哎呀,和你我也說不清楚。你別妄想着開什麼公司了真的,你就圖一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