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有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你的點在哪裡。哲少夠帥吧?對你也夠好了吧?你喜歡的人也明明白白的拒絕你了吧?可你爲什麼就是不能將就將就呢?”
劉源遠說得一臉惆悵。
柳未若想了想,說:“那我問你,你喜歡劉向嗎?”
劉源遠苦笑着說:“你還要問嗎?別挖苦我了。”
“誰在挖苦你啊,我只是要你告訴我你的真實想法。”
“我喜歡又怎麼樣呢?誰不知道我喜歡他?我也是犯賤,明明知道他是個直的……呵,可是他既然不能接受我,又爲什麼要來撩撥我呢?”
錢含辛恨恨的叉起一塊水果道:“那是他的錯,先撩者賤。明明知道你是這樣的心,還拿你的心開玩笑,我就看不上這樣的人。”
柳未若表示不贊同錢含辛的觀點:“我倒是覺得他開玩笑的成分可能沒有你們想的多。如果他真的那麼直,討厭gay,那他壓根就不會上你的牀。他手機裡炮友還少嗎?”
“你的意思,劉向的還是有點彎了?”
“你想啊,劉向是你這兒的常客吧?當初衛哲和武子威都是他帶來的吧?他明知道你是gay,明知道你對他有意思,還那麼捧你的場。反正我要是他,對你肯定避之不及呢。”
“嘖嘖,你這麼說真是有道理,這個劉向,別看他現在花心,武子威跟我說,他一開始也不那樣,剛剛進醫院的時候,特別老實,也從來不撩小醫生小護士,有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了,忽然開竅了似的,天天下班就泡夜店,上班就撩妹子,滾過牀單的姑娘連起來能繞地球一圈兒。他們哥們都不知道爲什麼。後來我發現,他就是那時候認識你的。”
“你的意思,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對一個男人動了心,然後想要把自己拉回來,就不停的睡女人?”
“難道不是嗎?估計現在是玩女人玩膩了,想玩玩男人試試,才藉口喝醉酒跟你試了試。”
劉源遠不屑的笑了笑:“得了吧,也就是你們那麼猜測。”
錢含辛放下筷子道:“不行,我今兒還真就得把這個事情弄清楚,他到底是怎麼想的?玩你有意思嗎?”
柳未若打斷她:“你不覺得劉向今天就挺反常的嗎?從前都是武子威鬧騰,他在後面收拾爛攤子,今天居然爲了轉移話題掀了武子威的老底兒。雖然我認識他也不久吧……而且,衛哲爲什麼會知道這件事情?他那個人一向不關心這些事的,他居然還刻意把這個話題引出來,我覺得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劉源遠敲了敲盤子,發出噹噹兩聲打斷她倆:“你們究竟是來開導我,還是來誤導我的?”
錢含辛搶先說:“我是來看看你還活着沒有,有沒有像某個人一樣,愛不到我最想要愛的人,就他媽犯傻要自殺。”
柳未若白了她一眼:“這事兒還能不能過去了?你能不能不天天掛在嘴邊上啊?”
錢含辛一拍桌子:“這事兒在我這兒永遠也過不去!我他媽永遠都記得你這個臭丫頭爲了一個臭男人居然要拋下我去死!”
劉源遠趕緊安慰她:“好了含辛……若若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她哪裡不容易了?我跟她說過了,不想結婚就走!遠走高飛!你瞅她現在在幹嘛?委屈自己睡不喜歡的男人牀,戴着人家的戒指,然後在這兒叫苦連天,說我沒法兒愛上他呀我該怎麼辦,我他媽真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你不是爲你爹或者你家的家業活着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一個人能跑到哪兒去?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是一個人啊!”
“我陪你啊!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你聽聽你說的話,我就是不想你跟着我胡來!你哥能讓你跑嗎?”
“我都捨得爲你去反抗我哥,你居然還不領我的情!”
“好了好了兩位大小姐!別鬧了,再鬧保鏢就上來了!”劉源遠止不住的提醒。
錢含辛這才往身邊一看,果然跟着的保鏢都提高了警惕,有個保鏢對着對講機不知道在說什麼,但錢含辛能夠猜到,估計是把她剛剛說的話彙報給她哥哥了。
忽然有一種厭惡感從錢含辛的心底裡升起來。她一瞬間覺得好煩這種每天被一大羣人跟着的感覺。從前她知道柳未若曾經被綁架的事情,就很能理解哥哥這麼做是在保護自己,可她現在忽然看到了這種保護的背後,那種恐怖的控制慾,加上柳未若的自殺,種種事情讓她脊背生寒。她忽然覺得自己活在一個牢籠之中,只是自己一直未曾發覺而已。
柳未若發現了,她拼死反抗了,但她發現連死也沒有用,所以她想要試着去適應這種牢籠內的生活……
這纔是她不想逃跑的原因吧?
錢含辛只覺得心中一陣低落。
雖然她至今爲止都沒有感覺到這種控制慾的可怕,但是她以後不得不面對了,因爲有了武子威。
暴發戶的兒子,在哥哥的眼裡幾乎一無是處,她和他在一起也有一段日子了,其實仔細想起來,能夠發現哥哥的眼神一日一日的在變化。
……也許總有一天,她和武子威的交往會觸碰到哥哥心裡的底線,到時候,是不是她也會像若若一樣,被迫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呢?
錢含辛沉默了。看着身邊的兩個人,忽然覺得自己並沒有任何立場去說他們。
一切都只因爲自己沒有遭受過吧,所以才能站着說話不腰疼。而他們倆也真的是因爲包容,所以才一直任由她胡鬧的吧?
柳未若見錢含辛沉默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頭髮:“怎麼了?忽然霜打的茄子似的。你要和我遠走高飛,去哪兒?不然咱倆買島結婚去?和你過日子我還是能過的。”
“拉倒吧你,我可不想和你結婚,又沉悶又敏感又事兒逼。”
“哎喲,我原來在你心中是這樣的形象啊,那你還能跟我做好朋友。”
“因爲你漂亮啊!你的臉蛋和身材都叫人賞心悅目,足夠讓我原諒你性格上的缺點。”
“哎喲,那我可得小心了,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哪天我老了,不漂亮了,咱倆也做不了好朋友了。”
“沒事兒,那時候我也老了,咱倆一塊兒醜,我也不嫌棄你。”
“說不定到時候我就嫌棄你了呢,大小姐脾氣,暴力傾向,說話嗓門大的跟打雷似的,半個酒吧都能聽見你罵我。”
“嘖嘖,姑奶奶我罵你是你的福氣,多少人排着隊想讓我罵他兩句呢,姑奶奶我都懶得搭理。武子威就成天粘着我,我罵他一句他能高興半天,也就你這麼沒眼力見兒不識擡舉,還敢嫌棄我。你說說你多牛逼啊,還有誰是你不敢嫌棄的,連衛哲給的戒指你都敢不要,你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要是我是衛哲,我就僱人把你砍死了。”
“他才捨不得砍死我呢,你知道他們家公司股票最近漲了多少嗎?我們柳家可比你想象的有錢……不過錢家的大小姐是不會在乎這些的吧,朋友有沒有錢根本不重要,反正都沒有你有錢,對不對?”
“哼,你明白這個道理就好。你們這些爲了利益犧牲自己幸福的人,反正姑奶奶我是不懂。我要是哪天看上一窮小子,我就是幹掉我哥哥,我也得和他在一起。”
“臥槽?我沒聽錯吧?幹掉你哥哥?你丫喝高了吧?你周圍那幫保鏢可都是耳報神!嘖嘖,我覺得武子威今兒晚上就得被你哥僱人砍死。”
“死就死唄,他要是出點事,我一輩子也不理我哥哥,看我哥敢不敢。”
劉源遠終於忍不住笑了:“你呀,含辛,你還不如若若呢。她肯爲了自己家的家業受委屈,你呢?仗着有哥哥寵你,你啥時候爲錢家着想過?若若要是有個親生哥哥,她也犯不着受這罪啊。”
柳未若立刻說:“你聽聽,還是他看的明白。你要是在我這個位置,指不定怎麼鬧騰呢,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是小事兒。”
“我纔不會和你這麼慫呢,我要是真的鬧起來,那就要不死不罷休,不像你,連死都沒死成。”
柳未若忽然碎了一個杯子,撿起一塊玻璃片遞給她:“你來,你試試。”
玻璃渣子釘進柳未若的手指,鮮血從指縫裡冒出來,紅酒一樣,往桌子上滴着。
柳未若的眼神有點嚇人,錢含辛和劉源遠都愣住了,錢含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劉源遠結結巴巴的打圓場:
“別啊……若若,她今兒喝酒了,你別跟她較真。”
柳未若把臉轉過去,沉默了好一陣,才把手上的玻璃碎片往地上一扔,面無表情的把玻璃渣子從手指上挑出來,然後把傷口放在嘴裡吮吸了一陣。
劉源遠隨身帶着創可貼,趕緊拿紙給她把血擦乾淨,然後仔仔細細的貼起來。還好傷口不大也不深,沒一會兒就不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