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林和齊(一) - 東方圖書-免費在線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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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林和齊(一)

第一百七十九章 林和齊(一)

如果說柳小夏生下來就是個公主。

那麼,林歡一出生就是爲了陪襯公主的那隻醜小鴨。

小時候父親突然病逝,家裡的重擔全部落在林母身上,一個年輕的女人孤身撫養一個孩子,生活異常艱難。

到了林歡十歲那年,林母也染了勞疾,每天只能做些手工活賺些錢。

家境實在太窮,林歡只能一邊撿垃圾賣錢,一邊上學。

好口才是跟着鄰居那家說相聲的學出來的。

到了初中,參加各種演講時,帶着滿嘴的相聲味,倒是把評委給逗樂了。

但凡學校各種有獎金的活動,她全部參加。

因爲住的地方偏僻,暗巷子裡經常發生些十八禁的場面。

回家的路上,門口坐着些長舌婦,三言兩語的講述着一些風塵女人的光輝事蹟。

一來二去,她比同齡人都要早熟。

頭髮一長,她就果斷去剪掉。

剪掉了童年,剪掉了單純,剪掉了她對男生的好奇。

她想。

這輩子,她都應該一個人。

她靠着獎學金,一路唸到了高中。

身邊的同學都知道她非常窮,窮到吃不起午餐,只能喝水。

窮到買不起新衣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兩套鄰居家的舊衣服。

一次雨天,帶傘的同學都在廊下叫罵見鬼的天氣,雨下得太大,出去肯定全部溼透。

而她卻直直走了出去,伴着頭頂的電閃雷鳴,豆大的雨傾盆而下,只一瞬,她就渾身溼透。

聽到身後毫不掩飾的嘲笑聲,她恍若未聞般繼續走着。

卻在剛出校門的時候,頭頂落下一把粉色的雨傘。

回頭就看到一個長髮女生朝她笑。

女生笑着說,“介不介意一起走?”

多年後,林歡還記得這一幕。

灰濛雨布裡,一個長髮女生朝她微笑,笑容十分真誠。

眼前看到的像是一幅動態的美人畫。

而自己,就是畫外的人。

站在畫外,和這幅畫格格不入的人。

冰冷的雨滴落在臉上,頭皮發冷,溼衣服全部貼在皮膚上,黏黏的,溼噠噠的。

她應該很狼狽。

不,或許該用髒,這個字,來形容她。

可眼前的這個漂亮的女生,卻要和她一起回家。

她突然有些哽咽。

從小學到高中,這是第一次有人關心她。

哭的樣子一定更醜。

她朝女生道了謝,“謝謝你,不過不用了,已經溼透了。”

說完,她就朝校門口跑去。

到校門口的時候,卻不小心撞上一個人。

還踩到了對方的鞋。

林歡幾乎是霎時間就蹲下身想用手幫那雙鞋擦一擦,手還沒碰到那雙鞋,人就被推開站到了前面。

身後傳來剛纔那個女生的聲音說,“爸。”

林歡猛然擡頭,就看到對面站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她紅着眼睛不停道歉。

眼睛睨着那雙被踩髒的鞋,心頭無比緊張。

這雙鞋,賠不起。

身後的女生卻笑了笑,“爸,踩到你了吧,哈哈,這是我同學。”

沒有預想到的責備辱罵。

女生的笑聲很是悅耳。

緊接着一條帶着溫度的胳膊環住了自己的肩膀。

那一刻,林歡覺得,渾身都變得熱乎乎了。

不是什麼很感人的事情。

可偏偏,讓林歡記了很久。

同時,也記住了女生的名字。

她說,“我叫蘇燃。”

林歡第一次交到朋友。

此時。

正值高一。

她們開學才兩個月。

蘇燃是個外冷內熱的女生,她對陌生人很是孤傲,對待熟人卻非常貼心。

最重要的是,她非常善良。

校門口,經常會遇到一羣不良學生教訓不聽話的學生。

她已經習以爲常,可蘇燃卻盯着那邊說了句,“柳家的。”

林歡不知道,柳家是什麼意思。

但是,她只知道,蘇燃去插手了。

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女學生困在最裡面的是一個有着自然捲發的女生。

女生一張精緻的臉上寫滿了大小姐脾氣。

她狠狠的瞪着每一個包圍她的女生說,“我告訴你們,敢動我一下,我讓我爸打斷你們的腿!”

都是十六七歲的叛逆年紀。

那羣女生聽到這話,就開始動起手來。

林歡每次都在想。

如果當初不是蘇燃硬要插手。

後來的後來,會不會出現她們這三個火槍手。

蘇燃說,“沒有如果,命運總會讓該遇見的人遇見。”

林歡覺得,蘇燃有時候說話挺對的。

她總說命運。

就好像冥冥中,所有人的一生都掌握在命運手中。

而眼下,容不得她多想。

蘇燃上去拉架,可她又不會打架。

怕她吃虧,林歡以一敵三打倒了三個女生。

而蘇燃和那個捲髮女生壓在一個大胖女生身上。

校門口經常發生這種事,老師出來也只是隨意喊一聲,“別打架!”

人羣就散了。

只剩下她們三個。

三個人互相看着自己髒兮兮的衣服,同一時間,笑出聲來。

高中的友情就那麼簡單。

不需要多久的相處時間,只單單一個笑。

她們就成了整個高中最鐵的姐妹。

而對此,收貨最大的是林歡。

捲髮女生是峽市柳家,柳方成的女兒——柳小夏,柳家算是名流了,不說富得流油,卻也是錢多到用不完。

柳小夏經常邀請林歡和蘇燃去她家做客。

三個人經常穿一樣的姐妹裝。

一樣的頭飾,鞋子,包括手鍊。

林歡是憑成績考上的這所高中,三年學費全免,每年還有獎學金。

然而,柳小夏和蘇燃卻好像對學習不怎麼上心。

每天中午午休就會帶着她翻牆溜出去玩。

她第一次去遊樂場,第一次進到很時尚的購物中心。

也是第一次拍照。

那張三個人對着鏡頭大笑的照片,到現在還貼放在自己的錢包裡。

....

那些過去,似乎只消安靜下來,就能回憶起當初的那份快樂。

林歡吃完飯就打車回了峽市中醫院。

本來她下午沒有手術,不過答應幫蕭啓睿接了下午的那臺手術後,她就進了辦公室換了衣服。下午兩點就直奔手術室,路上接了實習生的確認書直接簽了字。

到了病房才隔着口罩爆粗口,“臥槽!師兄什麼時候連這種菜場活都接了?”

一旁的幾個實習生敢怒不敢言,切除闌尾對他們來說,現在只能找小動物練習。

偏偏心直口快的林歡從不在意這些實習生的心理活動,這種菜場活她早在大學時就已經對着死人多次練習過,想想現在的實習生,嬌滴滴跟個大姑娘一樣。

一旁負責遞工具的小護士小聲在她耳邊說,“這是蕭醫生的朋友。”

林歡嘁了一聲,敢情是走後門進的手術。

“麻醉。”

她吩咐完就走到病人面前,一旁的小護士立即快步上前再次附耳小聲道,“這個病人體質特殊,他堅持不用麻醉。”

不用麻醉?

林歡不由得心裡叫了聲好,仔細盯着病人的臉看了看,這才發現病人長得那叫一個俊秀。

脣紅齒白,鼻子非常精緻,眼尾特別長。

躺在無影燈下,竟有種文弱書生感。

此刻的文弱書生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嘴邊拉出一抹嘲笑,下一秒又恢復如常,看着身邊的小護士問,“蕭一刀呢,再不來我睡了啊。”

小護士囁嚅着看了眼林歡,乾脆不解釋。

林歡收到信號,立即隔着口罩咧開一口白牙,笑嘻嘻地說,“是這樣的,今天,你的腸子由我切。”

旁邊拿着筆正準備記錄的實習生不由肚子發疼,同情的看着病人。

齊乾一個激靈坐起身,捂着正抽痛的胃部,咬牙切齒地盯着林歡問,“你剛說什麼?”

林歡懶得廢話,朝一旁的小護士遞眼。

幾個實習生默契十足,動作一致按住病人雙手雙腳,小護士鋪好手術布。

“等一下,把他的病史讀一遍。”林歡活動了下脖子,驀地又停了下來,“等會,直接告訴我他不能打麻醉的原因。”

小護士還沒開口,齊乾就截斷她的話頭,“不用問了,我不需要麻醉,還有,我要換醫生。麻煩把蕭一刀給我叫來。”

喲呵。

還挺拽。

林歡最喜歡的就是這種狂拽酷的病人。

更喜歡看着他們虛弱的躺在她的刀下,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她拍拍他的臉,擺出語重心長的老人狀,“小兄弟,姐姐勸你不要做無謂的掙扎,放輕鬆,姐姐會讓你舒服的…”

聽到一旁傳來幾個實習生隱忍的笑聲。

林歡頓了頓,接了恰當的詞,“切完腸子。”

齊乾忍住陣陣冷意,胃開始絞痛,他一把抓住小護士的胳膊,聲音都有些變了腔,“去,叫他來!”

林歡呵笑,從一旁的工具車裡找了厚厚的紗布,直接塞進他的嘴裡。

“手術開始,計時。”

她說完,再次活動了下脖子,一旁的實習生牢牢抓住病人的手腳,小護士制住病人抖動的腰。

看着齊乾嗚嗚嗚的叫喚,林歡好心地提醒,“蕭醫生他今天出去約會了,你乖一點,我就盡力快一點,不出意外,今晚七點前能做完。”

音落,齊乾掙扎得更厲害,實習生使出牛勁控制住。

手術室內所有人齊刷刷地看着一旁的數字時間表:兩點五分。

林歡一刀劃開他的肚皮。

齊乾半點不敢動,瞪着眼珠子痛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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