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蘇楊的車開走，安言轉回頭看到齊諾還是一副有點愣的樣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微微地一笑，推推齊諾，“我們也走吧！”
“好，”齊諾點點頭，“不過，去哪裡？”
“跟着我就好啦，又不捨得賣了你！”安言一手抱着花，另一隻手很自然地環住齊諾的手臂，說完了嗔怪地橫了他一眼。
齊諾一下子就笑開了，點了點頭，不再發表任何意見，一副乖乖地聽憑安言差遣的樣子。
其實，安言要帶齊諾去的地方也不是什麼很特別的地方，她帶他去了自己的大學，那座在市中心的古老的校園。紅牆黑瓦，道路兩旁的老樹，儘管這個時節枝幹都是光禿禿的，可夏天時候濃郁的樹蔭卻彷彿近在眼前似的。相隔二三十米就是一盞路燈，儘管天還沒黑透，路燈卻都已經亮了起來，橙黃色的，暈出一片暖意。
“小諾，猜得出我大學的時候什麼樣子嗎？”安言的手被齊諾握着，邊說邊轉頭對着他笑。
“跟現在不一樣嗎？”齊諾問。
“是啊，那個時候我跟個假小子一樣，頭髮還是到了大四要找工作了才留的。”說着，安言掙開齊諾的手，輕輕扯了扯頭髮，“說實話，長頭髮還真是麻煩。”
“可是，很漂亮啊！”齊諾拉下她正在自虐的手，牢牢地握住，“別拉了，還有，沒我同意，別鬆手。”
安言一下子有點楞楞的，她仔細地看着齊諾臉上的表情，眼睛不停地眨着，這是齊諾對她少有的強硬態度，雖然是件無關緊要的事情，看起來也有點玩笑的意思，不過，她突然就覺得心裡像是吃了蜜一樣的甜。
“小諾，抱抱我吧！”安言輕聲說着，然後她舉了舉手裡的花，“你看，我不方便呢！”
齊諾笑了，離路燈有點遠，所以笑容看起來不是很真切，看得安言心裡柔軟得不得了，然後，齊諾摟住了她，還小心地給那束向日葵留出了點兒空間。
這不是一個緊密的擁抱，卻讓安言覺得異常的溫暖，面前的這個男孩子，他珍惜着她，他喜歡着她，這些，從他的懷抱裡，她統統能夠感覺到。
他們是在學校後門的弄堂裡買的晚飯，很簡單，完全沒有情人節慣例的大餐，買了牛肉炒飯、麻辣燙還有一份大雜燴的炒菜，提着打包盒就往學生食堂衝。
坐下來以後，齊諾看着那麼一桌東西不由得有點楞，他說，“安，這是不是太……”
那個形容詞，他沒好意思說出口，總覺得安言好像是故意爲了他才做的這些安排，安言聽着，忍不住笑了起來，“寒酸？小諾，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這些東西，它們可是我大學四年之後最最懷念的東西呢！差不多要三年沒有吃過了，有的時候做夢都會夢到，可是，就是一個人就懶得專門過來一趟。”
說着，她停了停，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小諾，我跟你保證，這些絕對比那些什麼牛排披薩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這可都是俺們學校歷屆學生口碑一致選出來的！”
看着安言擠眉弄眼作怪的樣子，齊諾突然覺得她可愛透了，比他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孩子都要可愛，他想有哪個女孩子會真心不喜歡情人節大餐呢，可是，他就是覺得安言興許就真的是不喜歡，她喜歡的就是兩個人一起，然後同他分享那些她喜歡的東西。
“那還不動手？”齊諾拆開一副一次性筷子遞到安言手裡，然後，緊接着拆起自己的那副，那個着急的樣子看得安言哈哈大笑。
“沒關係，沒關係，小諾，他們生意好，不到10點不關門的，今天管夠！”
情人節約會的最後必備項目是交換禮物。兩個人坐在學校大草坪的石亭裡，外面草坪上三三兩兩地走過幾對學生情侶，遠遠地看過去，貼得近得像是一個人一樣。
安言靠在齊諾的懷裡，藉着身後學校欄杆外的路燈的光亮，仔細地看着手裡的項鍊，那是用她名字的拼音做的吊墜，用了好看的西文花體，線條流暢。
“這個又是訂的？”安言問着，視線一秒都不肯離開項鍊。
“嗯，喜歡嗎？”
“喜歡。”
“我不太會挑禮物，這個是老闆娘推薦的，說可以做成想要的名字，比較有意義。”齊諾伸手碰了碰吊墜，然後，他不太好意思地笑笑，“安，別嫌它簡單，以後我會送你更好的。”
安言聽着，突然就坐直了，回身看着齊諾，“怎麼這麼說？”
齊諾沒回答，伸手又碰了碰吊墜。那動作看起來像是一個受挫的大孩子，固執地隱忍着，卻難免透露出一些委屈。
“小諾，工作不順利？”安言突然就覺得應該有些什麼不對了。
齊諾衝她笑笑，“你知道，我不喜歡只是單純地做個小白領，現在實習的公司，原來是答應會給我轉崗到設計部實習的，現在，頭頭說，不行。”
“所以？”
“我不想做了。”
一陣沉默，安言想，自己也許能明白齊諾的心思，他真的還是個孩子，所以，理想是比天大的事情，所以還把他困在碌碌無爲的生活裡的現實會讓他覺得那麼的無措。
而今天，偏偏又遇到蘇楊，那樣一個看起來事業成功的男人，跟齊諾就像是兩個世界裡的人。
靜靜地看了齊諾好久，安言突然開口，“齊諾。”
齊諾有點驚訝安言連名帶姓地叫自己，“安？”
“你喜歡我嗎？”安言的眼睛裡亮晶晶的。
“當然喜歡了。”齊諾回答得快極了，聽得安言不由地笑了笑。
“那爲什麼喜歡我？”安言接着問。
“不知道，我喜歡跟你在一起，喜歡看你笑，喜歡聽你說話，喜歡你聽我說話，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齊諾低頭想了想，回答道。
“那，齊諾，問我喜不喜歡你！”安言頓了頓，又問道。
“安，喜歡我嗎？”齊諾看着安言，不明白她想說什麼，疑疑惑惑地順着她的意思問着。
“喜歡。爲什麼！”安言盯着齊諾，一臉興奮的表情。
“爲什麼喜歡？”齊諾漸漸問得認真了，今天看到蘇楊，他忍不住覺得有些疑惑，他相信安言不會沒有人追，而且，其中一定有像蘇楊這樣看起來不錯的男人，但是，爲什麼她偏偏喜歡自己，他甚至連帶她過個像樣的情人節可能都要花掉自己半個月的生活費。
安言慢慢地收起玩鬧的神情，只留溫柔的笑意在眼睛裡，然後，她捧着齊諾的臉，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爲你是我的，我的都是好的，現在的都是好的，你，是最好的。”
多年以後，當齊諾回憶起那個情人節的晚上，安言的臉在燈光下明明滅滅，當他聽完那句動人的情話，他看見面前的女孩子嘴角邊淺淺的微笑，還有她眼裡如水的溫柔，突然，他就有一種衝動，真想一輩子都同她在一起。
只是，原來，真的，最喜歡的並不一定會守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