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六年的二月十四日,這一年之中最甜蜜的日子,當然,這不是安言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卻是她二十五年來最最期待的一個情人節,因爲,這是她同齊諾的第一個情人節。
安言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來思考要送齊諾一個怎樣的禮物,來安排他們要過一個怎樣的情人節。以前,這樣費心思的事情從來都不需要安言來完成,可是她想齊諾還沒畢業,那些個趁情人節企圖狠宰一刀的奸商們讓齊諾來對付也實在是爲難他,於是,情人節之前,安言就對齊諾說過,情人節聽我的吧。當時,齊諾是有點驚訝的,他一面睜大了眼睛,一面就笑了起來,然後,他用安言最喜歡的乖巧的表情點了點頭,回答道,好。
情人節這天是一個星期二,早晨起牀出了門,看到街上來來去去的人仍是跟往常一樣,卻似乎人人臉上都帶着點兒笑。這個點兒,看不到學生情侶也看不到上班族情侶,就像燒一壺水,在沸點之前總是安安靜靜的,可誰都知道一定會發生些什麼。
這是安言同齊諾認識的兩個多月來頭一次她沒讓齊諾早上等她一起去上班,她在前一晚的電話裡對齊諾說,給明天留個驚喜留個念想吧!齊諾聽了,無比好奇地問她,是什麼呀? 安言就只是笑,笑了好久才溫柔地對着那頭說,小諾,要乖哦!齊諾在那頭語義不明地哼哼着,卻怎麼聽都帶着點兒笑意。
那一整天,安言難得的看起來很鎮定,之前兩三個星期的失常好像差不多快過去了,只是有一樣怎樣也無法改變,就是她時刻浮現在臉上的好心情。
“安言,今晚你跟你們家齊諾什麼安排?”其實,按照孝貞和安言說話的習慣,孝貞應該是要管齊諾叫你男人的,可是,怎麼都覺得那好像還是一個孩子,於是,說起他來還是叫他的全名。
“嗯……秘密!”安言一邊敲打着鍵盤,一邊轉頭給了孝貞一個神神秘秘的笑。
“秘密?這就是說,是你策劃的啦?”孝貞的感覺一向很敏銳,聽話從來只挑重點。
“嗯。”安言忙着手裡的活兒,含糊地應了一聲。
“安言,”孝貞有點遲疑地叫着安言的名字,安言聽着聲音有點異樣,忍不住轉頭看看孝貞,然後,孝貞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太寵你們家齊諾啦?”
安言歪着頭沉吟半晌,然後,笑了笑,“我就喜歡寵着他。”
“唉,一大好女青年,就這麼墮落了!”孝貞嘆着氣搖着頭,臉上掛着一副不正經的表情,“安言,你這樣,顯得我男人可太不上心了,你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能下這狠手,我男人真是手軟了點兒!”
“去!”安言啐了孝貞一口,不再搭她的茬兒,專心於眼前的工作,今天,她可不想加班,可得掐着點兒出辦公室。
這一天是慣例,有良心的頭頭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加班的不成文規定這一天就算是作廢了。終於到了下班的時候,安言心情愉快地跟孝貞一起出了門。
樓門口,齊諾已經等在那裡了,竟是他們相遇那日的打扮,從他站的那個位置看,他褐色的頭髮因爲照在他身上的那片陽光,看起來格外的柔軟,而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手裡抱着的向日葵,十多支的樣子,用報紙裹着,看起來既清純又浪漫。
“這花夠有個性的呀!”孝貞附在安言耳邊小聲說着。
安言沒接話,只是甜甜地笑着,她真高興,齊諾帶來的是向日葵,而不是這一天裡最普通卻又最暢銷的紅玫瑰,看起來真是特別的不得了。
“安言!”齊諾看到她們,立刻朝她們走了過來,“你好,孝貞。”
“你好,齊諾!”孝貞朝他點點頭,“這花真不錯,不過,季節不對吧,現在哪是向日葵的花期啊!”
齊諾把花遞到安言的懷裡,靦腆地朝孝貞笑笑,“花店訂的,從廣州運來的,可能是那邊的暖房裡種的吧!”
“唉,真有心呀!”孝貞衝着安言擠眉弄眼,安言忍不住伸手拍了她幾下,這傢伙每次看到齊諾總要嘲弄幾句,就是喜歡欺負人!
齊諾沒說話,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地看着她們,他真是喜歡這樣的感覺,看着他喜歡的人跟她的好朋友開着玩笑講着無關緊要的話,然後,他就覺得他被允許進入她的世界了,完完全全地被接納了。
“孝貞!”馬路對面停着的車裡,有個男人伸着頭朝他們這邊招手,然後推門下了車,走了過來。
“喲,你男人也到了。”安言推推孝貞,朝走過來的男人點點頭。
男人在孝貞身邊站定下來,伸手摟着她,開口同安言他們打招呼,“好啊,安言!這位是?”
沒等安言開口,孝貞就搶着介紹起來,“安言的男朋友,齊諾。齊諾,這是我家的,蘇楊。”
兩個男人相互打量着,微笑着握了手,蘇楊心裡難免有些訝異,面前的男孩子看起來真是年輕,怕是要比安言小個幾歲,跟自己,弄不好就得有三四個代溝了。
“看什麼呢?沒聽說你有啥特殊癖好啊?”孝貞拿手肘頂了頂身後的蘇楊,不着痕跡地瞪了他一眼。
蘇楊半寵溺半責備地看了孝貞一眼,緊了緊攬在她腰上的手,朝安言他們笑笑,“我們家孩子又犯病了,別理她!你們還有約會吧,去哪裡,要不,送送你們?”
安言轉頭看看齊諾,他一臉說不清楚的表情,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後,安言回頭對蘇楊說,“我們還是自己逛逛,難得下班早,你就趕緊帶你這麻煩女人過節去吧!”
“那好吧,我們先走了,再見。”蘇楊沒再客套,牽着孝貞要走,孝貞回頭衝他們擠擠眼睛,乖乖地跟着蘇楊過了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