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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表白

六、表白

安言是真沒想到齊諾會問這個,她甚至沒覺得齊諾會注意到她的彆扭,因爲,她覺得,同齊諾的相處,一向都是她在謙讓,她在容忍,她在小心翼翼地守護,當然,這些,她都是心甘情願的,並不會覺得太委屈。

安言一直以爲,齊諾對於他們相識的這一場是被動的,她不過是他寂寞無聊時候的玩伴而已,她一直以爲,齊諾並不會怎麼上心,可如今,齊諾問她,你是不是不太願意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她突然就有點愣了,她想,自己也許是有點太自以爲是了。

安言半是笑着半是認真地看着齊諾,慢慢地開口道:“齊諾,你是這麼覺得的嗎?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事情?”

齊諾看着她,沒有說話,那眼神分明是在說,是的,就是那樣的。

“呵呵,”安言突然就笑出了聲,“齊諾,你覺得我們,我跟你,有什麼事情呢?”

其實,安言並沒有要刺激或者諷刺齊諾的意思,可當她問完這麼個問題之後,齊諾突然就說不出話來了。他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她正眼神明亮地看着他,彷彿有些期待,又彷彿只是在等他自己想明白一些事情。然後,她又笑了笑,衝他眨眨眼睛,說了聲“走吧”,側回身,一個人繼續朝前走去。

齊諾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也許是該好好想一想了,於是,他慢慢地跟在她的身後,略微低着頭,一點一點地想起了關於安言的那些事情。

他們認識的時間算不得很久,她總是對着自己微笑,那笑容清清淡淡的,總讓他覺得很舒爽。最早的時候,他在那個宣講會的現場見過她,那個時候,她就是給了他一個明媚的笑容,然後,他突然就覺得未來也並不完全是惶惑而不可知的,雖然,最後,他仍是同她所在的那個跨國企業擦身而過,可那個笑容給他的力量仍是存在。

後來,在40路公交車上看到她,她總是昏昏沉沉的,看起來睡不醒的樣子,看她坐在座位上不時地點着頭的樣子,和宣講會上那個既能幹又溫暖人心的人好像完全就是兩個人一樣,看着看着,他就忍不住要笑起來。

再後來,他發現她注意起他來,他認得那種眼神,充滿了驚豔和好奇,他想,她應該是對自己的第一印象極好的,這麼得意着的同時,他又不免有些遺憾,原來對於他們第一次的見面,她早已經不記得了。

就這麼既得意又遺憾地過了第一天,誰想,第二天,她竟然主動來認識他。當她伸着手機在他面前晃的時候,他真是驚訝透了,他以爲,怎麼着也該是他主動去認識她的,怎料得她竟如此出人意料,一時間,他就忘記要怎麼去反應了。

然後,隨着安靜的時間越長,他就越覺得應一聲是一件無比尷尬的事情。於是,兩個人就肩並肩地站了四五站路,他可以感覺到她身上越來越緊繃的氣息,卻突然像個未經世的孩子一樣不知道要怎麼去化解。最後,一直到她到站了,她着急地跳下車,他才猛得反應過來,趕緊跟着下了車。

公交車開走的聲音有些吵,蓋住了他衝下車的聲響,她走了幾步就站在原地不走了,只是背影,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興許她該後悔想要認識他的衝動了吧。就那麼一前一後地站了足足有三分鐘,她突然伸手,一副要敲自己腦袋的樣子,他這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清着嗓子開口——我叫齊諾,我可以認識你嗎?

這之後的日子,突然變得輕鬆有趣起來,他們熟悉得很快,幾乎天天結伴上下班,他發現自己可以跟她講許多事情,幾乎是關於自己的全部的事情,她總是微微地笑着聽他講。一開始他還有點擔心她會不會覺得無聊,後來他覺得她真的一點也沒有厭煩的意思,跟他之前交往過的那些嬌氣的女孩子完全不同,她真的是願意站在他的立場聽那些事情,然後,告訴他她的想法。

他想,他是真的喜歡同她在一起相處的每分每秒的,總是心情愉快,總是在傾訴過之後覺得任何的問題都似乎不再是問題了。於是,自然地,他越來越經常地找她,不單單是上下班,還有周末和其他的節假日。

他始終記得第一次在休息的日子約她出來的情形,他完全沒有任何計劃,她卻也不惱,反而帶他去了自己原先讀書的小學。那個冷風吹的下午時間過得真快,一會兒就又要分別。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嗆到冷風,一陣咳嗽,她竟取下自己的圍巾給他戴上,他一下子就愣住了,只能傻傻地看着她做那些自然而連貫的動作,末了還蠢笨無比地說了一句“謝謝”。

他得承認,那個她給他圍圍巾的瞬間,讓他的心裡溢着滿滿的感動,以前總是他在充當照顧人的角色,這是他頭一次被人像待一個孩子一樣對待,雖然有些怪異,卻很溫暖,就像那條米色的羊絨圍巾,儘管是女式的,戴起來看着總覺得有點怪怪的,但不可否認,他真的感覺被溫暖了。

那麼一路雜七雜八地想着,齊諾的臉上一面就浮起些隱約的笑意來。

“齊諾,你想好了嗎?”安言突然轉身,在他面前站定了問他。

“嗯?什麼?”齊諾被她問得有點愣。

“你說的,我們的事。”她看着他,還是微微地笑着,眼神明亮地看着他。

齊諾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就明白了她在說什麼,然後,他微微地垂下了視線,沉吟了幾秒鐘,又再度擡眼看着她,這次,他終於開口道:“安言,我喜歡你。做我的女朋友吧!”

安言笑盈盈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一點也沒有猶豫地點了點頭。

後來,每次想起齊諾第一次跟她表白的情形,安言總是覺得那個時候自己突然腦子清楚了實在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她似乎是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齊諾對她的心意,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到底要的是什麼,於是,她問了齊諾問題,讓他不再稀裡糊塗地跟她繼續曖昧下去,於是,她終於,從齊諾那裡,聽到了她最想聽到的話。

那些話,實在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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