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玄幻江湖 > 玄幻江湖 > 

第八章 話說生死無常

第八章 話說生死無常

止水見三人也都盤腿坐在自己周圍,對三人淡淡一笑,道:“培公,長門,長卿。今天我們四人同在此處,這絕非偶然,而是緣分的安排。因爲我們四人終將走同一條路,這是一條上古仙徑。”見到三人都仔細看着自己,凝神細聽,止水點點頭繼續說道:“我於長夜,孤身行路,**交迫,衆毒攻心,受大苦惱。忽見前方上古仙道、上古仙徑,明滅隱現。我便至此上古仙徑,沿上古仙徑而行,終至彼上古仙人處。斷長夜苦,出生死獄,越輪迴海。”說到這裡,止水看看培公,對培公道:“培公兄,我就要死了。”培公聞言,面現難過之色,開口欲言,卻被止水止住道:“但是你不必難過,因爲生和死對於我早已沒有分別。我雖然死了,但是我會成爲你的眼,幫你看清以後的世界。我將我這一雙眼睛送給你,這就是我說的治療你眼睛的辦法,你的眼睛已經無法治療,只有換眼一途。”聞言驚愕,培公失聲道:“止水兄弟!你不可以這樣!”止水嘴角流下一絲血跡,對培公道:“你的眼球已經損壞無法修補,只有換上一雙新的眼睛才能重見光明,但是我們也不可能去挖別人的眼睛,今天我身亡,眼睛恰好可以換給你。”培公聞言向前挪動了一下身子,一手拉住止水的手臂,一臉凝重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今天和我散步出來會身亡對不對?你說要先煉製完還魂丹纔可以爲我治療眼睛,是因爲那個時候你就已經想好了要把你自己的眼睛給我!”見止水不說話,培公大聲道:“我不要你換眼睛給我,我要你活下去!”止水淡淡一笑道:“培公兄,我已經說過,我早就超越了生死的界限,你所看到的只是我在你眼前形象的消失。”培公聞言搖頭問道:“超越生死的界限,什麼意思?”止水看着培公,眼睛中跳動着什麼,培公看着止水的眼睛,隱隱的似乎感受到那深邃的眼眸中蘊含的某些東西,超越了力量的東西。止水道:“什麼意思需要你自己去解答。遲早有一天,你會走上和我相同的路。好了,時間不多了,讓我把眼睛換給你吧,我死後是沒有人會這換眼術的。”

“啊!”培公叫了一聲……止水雙目微閉,有兩道血跡從眼中流下來。他已經完成了換眼術,他手指一點,解開了培公的穴道,剛纔他點了培公的穴道才完成了這換眼術。培公睜開眼睛,世界一片明亮,不似方纔那樣暗淡,入眼處是雙目流血的止水。“止水兄弟!”培公喊了一聲,流下淚來,由於剛剛完成的換眼術,培公流下來的竟然也是兩行血淚。止水卻一如既往,溫婉而笑道:“培公兄,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培公忙道:“是什麼事?培公一定爲你辦到!”話語間每個字都充斥着堅定和決心。止水道:“我需要你去見一個人。這個人住在西南‘世界屋脊’之巔的小木屋裡,喚名南宮楚。”培公答應道:“好!找到他之後呢?”止水道:“找到他之後,他會告訴你的。還有一件事,你丹田損毀,非藥石可醫,前往世界屋脊之前,你先去一趟大雷音寺,想辦法潛入它的藏經閣,在那裡你會找到修復丹田的東西。”培公點頭應諾道:“止水兄弟,你到現在還在想着我的事情。”

止水不置可否的聳聳肩,繼續道:“我們劉家號稱神眼魔劍,眼睛中隱藏着許多法術。我這雙眼睛已經突破神眼極限,到達天眼的級別。”聞言,長門眼角抽動了一下,天眼的級別!傳說,劉家神眼練到極限可以到達天眼級別,天眼之上再練到極限,可以成爲虛空眼。可是誰也沒有突破過神眼的極限,沒想到止水竟然突破了神眼到達了天眼之境。如此,則培公接受了止水的眼睛也就同樣獲得了天眼的力量。“幸運的傢伙啊!”長門嘆了一聲。卻聽止水繼續道:“你接受我的眼睛本來可以傳承眼睛的力量。不過爲了防止你沉迷於眼睛的力量這種無用的東西,所以我在爲你移植眼睛時已經將它淨化成完全普通的眼睛,和尋常眼睛完全一樣,無法再從中開發出法術和力量。”培公聞言並沒有覺得遺憾,他知道止水所做的一切一定都是有他的原因,且止水爲了自己,竟然把眼睛移植給了自己,這等情誼還有什麼話可說呢?培公點頭道:“止水兄弟,我都明白,你就放心吧。”

止水點點頭對長門道:“長門,我死後的屍體應該火化,不過如果家族的人不希望火化,則也一切隨緣。”長門聞言點頭,無所謂地道:“好。”

止水把該說的都說了,微笑着點了點頭,然後身子微微一偏,辭別了人世。死後仍舊保持着盤膝而坐的姿勢,清風吹來,拂動他的一襲青衫。

洛陽城,劉家,止水住處。培公獨自一人坐在止水的牀上。牀邊的藥材架上,那些各種各樣的藥材依舊散發陣陣藥香,書桌上的書籍依舊擺的整整齊齊,只有一本《醫者之理》被攤開在桌子上,是止水前幾天剛剛翻看的。培公從懷裡取出那個裝着還魂丹的精緻小瓶,端詳着,嘴裡喃喃道:“止水兄弟,你說我和長門長卿也會走你的路,不知道究竟是指什麼路呢?你所領悟到的究竟是什麼呢?”培公嘆了一口氣,“真是希望再看看你那張溫和的臉啊。”說着,培公把那裝着還魂丹的精緻小瓶小心的收好,這可是止水送給他的禮物。明早,止水的屍首就將要被火化了。

培公沒有睡覺,就這樣坐了整整一夜。“培公大哥。”長卿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培公知道是時間到了,起身走出去。

培公和長卿一同來到焚化場。焚化場上早就聚滿了族人。長門也在,三人找地方坐下。伯恩宣讀哀悼詞,詞曰:

我們說死期難料,可是當我們這樣說的時候,內心裡認爲它離我們很遠。我們從來沒有準備好,在某年,某個下午,某個早上,迎接它的到來。我們從來沒有發覺過,自己找不出理由證明自己一定可以活過明年、下個月、下一天乃至下一刻。止水是我們的族人,六歲習武,九歲獨立完成高難度任務,十三歲進入魔劍部,十五歲兼任神眼部和丹藥部職位,二十三歲達到神眼巔峰。在他臨終時,已經達到天眼境界。可是,他還是不期然離我們而去。我們明白即便是他這樣的英雄天才,依然逃不過死亡。我們追逐着武學的至高境界,更高和更強,可是在死神面前,我們卻依舊是個凡人。庸俗,迷茫和短命。有人問生命的意義,我不知道,有時候我想,如果生命如斯短暫,究竟什麼纔算真正的意義。我想這需要我們每個人自己去尋找,也許這是在武學之外,每個人都必須面對的道。

伯恩詞畢,培公輕輕嘆了一聲,悼詞內容說到了他心裡去。這時,伯恩舉起火把道:“人已遠逝,徒留屍首無用,遵從止水本人遺願,舉行火化儀式。在這之前還有誰要對止水做最後告別的可以到前面來。”接下來,不少人前去做最後告別儀式。培公本來覺得這沒什麼意義,可是還是忍不住上前去了,他太想再看止水一眼了。

在最後告別儀式結束後,又是火化前的形式。在這些儀式持續了一個多時辰後,伯恩終於用火把點着了止水屍首下的柴草。柴草燃起熊熊大火,很快就燒到了止水的屍首,培公低下頭竟然不忍心去看。

“不要再難過了。”旁邊的長門突然開口道,“他都說了,生和死對於他沒有什麼分別。所以,有分別的只是我們這些活着的人罷了。”培公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這時,伯恩來到培公面前,培公起身。伯恩拍了拍培公的肩頭,道:“止水一生成就斐然,能夠到他這種份上,也算不枉此生了。而且,既然他臨終如此淡然,可見他早已參透生死。你也不必太難過了。”培公點點頭道:“止水臨終時說,他會成爲我的眼,幫我看清以後的世界。看來以後我要用他送給我的這珍貴禮物,帶他看清以後的歲月。”伯恩微笑點頭道:“嗯!止水的遺物,你想要什麼就拿走。一時想不起來的話,以後也隨時可以回來拿,止水房間的一切東西我都會原封不動的。”培公感激地點頭道:“那就多謝伯恩伯父了。”伯恩聞言笑道:“哪裡的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培公聞言眉頭一挑,奇道:“一家人?”伯恩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因爲培公是三妹的兒子,當然是一家人。不過這個事情伯恩還沒有打算現在就告訴培公,當下趕忙打個哈哈道:“我是說,依照你和止水的情誼,你和劉家就算是一家人了。”培公釋然點頭,現在仍然沉浸在止水死去的落寞中,並沒有心思多留意伯恩話語的疑點。

閒言少敘,卻說培公又在劉家住了十幾天。一來徹底養好傷和恢復好移植的眼睛,二來是不忍心立刻離開止水的住所。這一天,培公終於是要動身離開了,他要先去一趟大雷音寺,找到止水所說的修復丹田的方法。然後就立刻去世界屋脊尋找南宮楚。這可是止水託自己去找的人。當然,還有自己母親素素被害之迷!培公眼睛中閃過一抹凌厲,自己一定要查出那個兇手是誰,不過此事一時之間無從查起,自己還是先去做止水交代的事情。況且,只有恢復了往日的功力,做起事情才能事半功倍。

伯恩得知培公要走很不放心。心裡知道培公如今內功全失,何況江湖險惡。最後,伯恩命自己的四個親信侍衛中的兩個簫恩、簫玉兩兄妹和培公同行一路保護培公。培公推辭不過,便依了伯恩。

同伯恩、季斐、長門、長卿告別後,培公便帶着簫恩簫玉兩兄妹離開了劉家洛陽城,向大雷音寺方向行進。

第二天清晨,伯恩正在他的院子裡打着太極拳。侍衛單廷信便匆匆跑了過來,對伯恩行禮道:“族長。”伯恩緩緩收了功,問道:“慌慌張張的出了什麼事?”單廷信道:“族長,今早收到消息,大雷音寺的玄難大師於昨夜在我們洛陽城的梵音寺掛單時遇害。”眉頭一皺,眼睛中略過一抹震驚:“什麼?玄難大師功夫卓絕,怎麼會輕易被害?玄難大師是怎麼死的,查到什麼情況沒有?”單廷信道:“玄難大師是被一柄短劍刺中要害身亡,還沒有進一步的發現。”說話間,劉季斐帶着侍衛單廷芳匆匆趕了過來對伯恩道:“接到廷芳報告,玄難大師在我們洛陽城梵音寺遇害。”伯恩點頭道:“季斐,我們一起去查看一下,這件事不可以馬虎,玄難大師在我們劉家的老巢洛陽被害,如果拿不出個說法,說不定會導致大雷音寺和我劉家不和。”季斐也是一臉凝重,清楚事情的利害。

伯恩、季斐在前,廷信、廷芳跟在後面,也沒有帶其他護衛,四人匆匆趕去梵音寺。

梵音寺中,廣化堂裡。玄難大師的屍首還沒人動過,此時玄難大師依舊盤坐在蒲團之上,面向佛像。背後命門處插了一把短劍。伯恩季斐、兩位侍衛、梵音寺方丈和玄難大師的弟子慧施正在廣化堂中。伯恩捋了捋他那沒多長的鬍子,皺眉道:“奇怪,怎麼玄難大師似乎從始至終都沒有動彈過呢?”季斐道:“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玄難大師被點了穴道;要麼是兇手一劍斃命。如果玄難大師正處在練功關鍵之處,兇手一劍命中命門的話也是可能導致大師他立刻死亡的。”伯恩道:“嗯,不過無論是出於哪一種情況,能夠在玄難大師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就將玄難大師制服,此人的功夫遠在玄難大師之上。”季斐點頭道:“確實如此,若非如此,絕對不可能這樣一擊制敵。只不過當今世上,功夫在玄難大師之上的又有幾人呢。”伯恩扭頭問梵音寺方丈梵志道:“梵志大師,你們發現玄難大師遇害是在什麼時候?”梵志道:“是今天清晨的時候,慧施見玄難師兄一反常態的沒有按時起牀,去玄難師兄臥房尋找時見玄難師兄師不在臥房之中,最後找到廣化堂才發現玄難師兄已經遇害。”伯恩道:“那就是說直到今天早上都沒有人發現有任何異常情況嗎?”梵志略一思忖道:“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情況。”伯恩想了一下便又轉身問慧施道:“平時的時候,玄難大師會不在臥房休息而跑到佛堂去打坐嗎?”慧施點點頭道:“恩,會,師傅常常在佛堂參悟佛理而一夜不眠。”伯恩左右走了幾步,又問慧施:“玄難大師只帶了你在身邊嗎?”慧施搖頭道:“還帶了師兄慧恩。”伯恩問道:“那你師兄慧恩呢?”慧施道:“慧恩師兄三年前經過洛陽時,遇到洛陽城北清風村的一個老翁。老翁身患疾病,只有大雷音寺的藥物有效。慧恩師兄當時恰巧身上帶着藥就給那老翁用藥物治病,但是當時留給老翁的一瓶藥只夠用三年的,慧恩師兄就答應老翁三年後再給他送藥來。昨天進了洛陽城,在梵音寺安頓好以後慧恩師兄就連夜給老翁送藥去了。”伯恩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又問梵志道:“玄難大師有沒有說過這次來洛陽是爲了什麼?”梵志道:“聽玄難師兄說,他來這裡似乎是爲了找您的,但是具體是什麼事情,老衲就不知道了。”“找我?”伯恩眉頭一皺,“自從十多年前和玄難大師分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玄難大師怎麼會突然來找我呢?一定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想了一會兒,想不出結果。伯恩對季斐和兩個侍衛道:“把現場仔細檢查一遍。”三人應了一聲,便在廣化堂中到處查看了一遍,但是卻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伯恩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對季斐道:“季斐,立刻命人快馬加鞭前去大雷音寺,通知玄難大師遇害一事。”季斐應了一聲,出梵音寺去了。伯恩嘆了一口氣道:“十幾年前和玄難大師相遇,承蒙大師他指點佛法教理,受益匪淺。真是沒有想到……”正說着眼睛卻是突然一亮,只見在玄難大師背後袈裟的褶皺處露出一絲紅纓,貌似有個東西藏在那褶皺裡。伯恩緩緩伸手過去,提起那一絲紅纓,果然有個東西藏在衣服褶皺處,是——陰陽雙銜玉佩!伯恩的瞳孔頓時一顫:“培公的陰陽雙銜玉佩怎麼會在這裡?”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