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歡殿,桃樹下,有人對月獨酌。
只聽他對月相吟道:“意亂情迷心難奈,色空不二隨緣懈。 嘆鏡中花水中月,觀世間相心生念。”
大口烈酒入喉,刺激着男人的每一根神經。他的一顰一笑盡在眼前,可卻若那天邊的明月般抓不住。自己究竟算什麼?他忍不住輕笑。自己不過是她眼中的替身罷了。
一個替身,竟然愛上了她!更可笑的是自己竟然還把自己當成了那個人......還被她玩弄的如此,連自己是誰都記不清,甚至還渴飲殭屍的血......
什麼雲笙?我是紫雲啊!慕容紫雲!慕容世家的宗孫啊!怎麼可以愛上敵人?愛上一個讓家族敗落的女人?
沉醉於烈酒中的他,殊不知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立着另一個人。
他怎麼在這兒?後卿看着眼前男子頹廢的樣子,心生疑慮。剛想一探究竟,可才跨出一步,卻又收了回來。這個人,他第一次見便覺得有些怪怪的,如今看來怕是自己多疑了。他不過是媚笙身邊的一個侍人,一個被媚笙當做弟弟的人而已。相比之下,自己實在是幸運太多。
要知道人世間的情愛,最無法逾越的便是那親情了。思及此,後卿的嘴角揚起一笑。況且媚笙如今腹中還懷着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的身上怎會有媚笙的味道?
卻見男子直接提壺暢飲,那人也早已變得酩酊大醉。後卿心道:呵呵,一定是自己相思成疾了。纔會有這種錯覺,媚笙怎會把自己血給一個替身呢?而且還是一個這般沒出息的。
寢宮內——
“浮生若水,你我皆不過這水中游魚。”女子說着,擡眸對上男子那執着的瑞鳳眼,笑道,“近來偶得一把摺扇,想來與你適合非常。今日便做予你的謝禮,還望後公子不要嫌棄纔好。”言罷,女子從袖中取出一把十八檔象牙摺扇。
既是你予我的,我怎可拒絕。
只聽男子道:“媚笙,你只須喚我卿便可。”遂是接了摺扇,別在腰間。
女子見此嫣然一笑。只是那眉目流轉之際卻少了女兒家的一份柔情,一份嬌羞。
呵,妓子給恩客謝禮?後卿,你就等着吧!好好看看這份謝禮究竟有多麼精彩!
臨別之時,後卿道:“媚笙,等我!我定會砍下兇手的頭顱,給你做聘禮。”
“聘禮?”媚笙聞言,一時半會有些反應不過來。
“難道不是麼?”後卿微微一笑,嘴角的落魄誰又能明白?明明知道你於我,毫無情誼。可我爲何還是願意相信你?相信你予我摺扇,是因對我有情;相信你予我摺扇,是因你心中有我。
摸着腰間的摺扇,還不待媚笙回神,男子便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回想剛纔男子所說的話,媚笙心中冷笑。你不是兇手?你不是間接殺死雲笙的兇手?呵呵,多麼好聽的說辭。什麼兇手已經有了消息。這不過是你想讓這個孩子平安出生的把戲!你以爲我會讓你如願嗎?哈哈哈哈......
偏偏是你最珍視的東西,我偏偏要把它親手毀掉!
自“雲笙”宿醉後,便幾日都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見人,讓媚笙心中憂慮不已。也忘了之前的後卿對她所說的話。
卻說那日後卿走後,日夜兼程,最終在牛頭山上找到了殺死新娘的怪物。看到怪物的第一眼,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這個妖怪竟然是......
世事皆因果,有因便有果。這自然是不足爲奇的,只是後卿奇道爲何女媧的異空間,他也可以進來?
但不管他是誰,若非他,自己與妭又怎會有如此之多的波折?下意識的身形微動,手下便多了一把絳紅紫薇摺扇。
賦予了法力的摺扇,變得猶如燃燒待盡的木炭,點點星火一閃一閃。透人心絢,叫妖害怕。
還不待那妖驚奇,扇出,一擊致命。那牛頭頓時滾落在了地上。連血都沒濺出一滴,直至扇子打了個螺旋再次回到後卿手中,那立着的妖身上,空空如也的脖頸才涌出血來。
“嘭!”的一聲,妖身因爲失去了生命力而倒在了地上,血液卻還在源源不斷的流,染紅了一片沙石地。
此刻的後卿,早已收好了自己的法器。他一把抓起那牛頭上的牛角。卻見那張猙獰的已經扭曲的貓臉上,一雙綠幽幽的眸子正瞪着自己,彷彿還看得見一般。而那張來不及合上的嘴,在近距離下,甚至可以聞到那久未清理的陣陣惡臭。
後卿不自禁的揉了揉鼻子,厭棄道:“真噁心。”
言罷,乘風而去。獨留那荒山上,一具無頭妖屍曝露在天地之間。
一個風流瀟灑、風度翩翩的男子行於大街之上本就可以引來不少驚豔的目光,何況是此男子手中還抓着一隻妖怪的頭。
“沒想到這麼俊俏的男子還會捉妖,爲民除害。”
“這你可就不知道了,我聽我八舅媽的六表哥的七表舅說這個人啊!可是當今的國舅爺。當初就是他,治好了那中了邪術的貴妃娘娘呢!”
百姓議論紛紛,不多時,便引來了圍觀。不過此刻的後卿身上滿是戾氣,也無人敢上前。他一路無阻的前行,眼看便要到那宮門口了。卻不想被一個白衣男子生生攔住了去路。
“敢問兄臺腰間的摺扇從何而來?”
此時的後卿,急切的想解開與媚笙間的誤會,自是不願與閒人廢話。只聽他道了一句“讓開!”便向前走去。
可那男子彷彿也不是什麼好弄的傢伙,就是屹立不動。後卿自然也不願繞路而行。於是,兩人的肩膀硬生生的相撞。
錯開的瞬間,兩人四目相視。
一個小小的亡靈術士,也敢和我鬥?呵呵,後卿的嘴角不經勾起來一道輕蔑的笑。
細看之下,這個敢把自己摺扇別在腰間的男子真是狂妄的可以。不過,此人身上帶着一絲妖物特有的邪魅。可爲何自己絲毫未有感受到妖氣的存在?
“還我摺扇!”言畢,姜子軒伸出手掌,提起內力,朝眼前男子打去。
“莫名其妙。”後卿眉頭微皺,身形未閃,便是輕而易舉的躲開了他的攻擊。這種弱小的亡靈術士,出手?簡直就是折了自己的身價。
如此,傷了幾個無辜的百姓。
“這不是那姜家少公子嗎?”這時不知從哪爆出這樣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