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越過他。羅啓輝看着那纖細的背影, 他知道如果讓她走,她將從此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不,絕不!他一個箭步, 從後面摟抱住她, 他因用力過猛, 兩人雙雙摔倒在水泥地上。
林珞第一個想到的是, 肚子裡的孩子, 雙手護在腹部。她迅速爬起來,跑出這荒廢的樓宇,離開這個荒唐的男人。
她用力的跑, 踏着石子磚塊,越過雜草叢生的空地。馬上就到公車站牌, 遠處的公車已經向這邊開過來。她狂跳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就在這時, 一輛飛駛而過的黑色轎車,截斷了她的去路。
羅啓輝和老徐下車, 她與他們撕扯着,她顧及着腹中的胎兒,不敢使勁。就算她用盡全力,也不可能是兩個男人的對手,最終被塞進車裡。
林珞被羅啓輝緊緊摟抱在後車座上。“珞我們一起遠走高飛, 離開這裡, 到一個沒有我媽和小凡, 也沒有勒翰的地方去重新開始。沒有他們的存在,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 我開咖啡書屋,你畫畫。”
她聽着他不堪入耳的美夢, 怒吼大罵。“羅啓輝你瘋了!”
她從來沒想到,他的出現會是一種折磨。相信他的鬼話,獨自一人與他見面,是她犯的最大的錯誤。瘋狂的偏執,讓他溫和謙遜的臉,扭曲的讓她認不出來。
“是,我是瘋了,是被現實活活逼瘋的。就算是瘋是死也要跟你在一起!”他力氣出奇地大,緊摟着她。像是抓住唯一的稻草,眼中早已被佔有的颶風吞沒,瞳孔變得混濁不清遊走在理智邊緣。
林珞看向窗外越來越偏僻,路兩邊全部是半人高的雜草。她要自救,不能就這麼被帶走。她撫着肚子,心中默唸,‘寶貝跟媽媽一起冒險,才能見到爸爸。’
她猛地掙脫他的鉗制,拉開車鎖,準備跳車。車鎖反覆被林珞拽着,車門卻沒有開。
老徐就知道,羅啓輝是個手無若肌之力的書生,連個女人都制服不了,還好他事先把車鎖都鎖好。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扔給後座上仍在撕扯着的羅啓輝。“給她喝了,讓她安靜。”
羅啓輝見她不要命地跳車,也不願和他在一起,這讓他氣憤交加。“你就這麼想要離開我,去找勒翰?”
他妒火中燒,燒斷最後一根理智底線,擰開藥瓶。林珞在逃跑、跳車連連失敗後,心開始發慌,再加上體力的消耗。在與羅啓輝的撕掉中,對抗着直逼而來的不明液體,顯得力不人心。
幾經折騰,藥水被灌進了她的嘴裡。林珞吐出大半藥水,仍有一小部分被留在口中。不到一分鐘,她覺得神智漸漸不清,眼皮重的擡不起來,耳邊響着羅啓輝變了調的聲音。
“珞睡吧,等你醒來,我們就到另外一個地方了。”他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她。他在她沉睡的臉龐親吻着,他的珞回來了!
勒翰心情糟糕透頂地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身後是一片狼藉。
秘書小齊站在門邊,仍能感受到辦公室內強烈的火藥味,乃至戰火硝煙瀰漫到整個樓層。傳說,勒老先生要麼不出現,一出現準是他走到哪裡,哪裡便是戰火紛飛,人員傷亡的重災區。
今天他這個小秘書算是開眼領教了,他萬分同情地看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就這樣成爲了勒老先生重點轟炸的唯一目標。
勒翰對爺爺的突然出現,已經早習慣了。以前爺爺會不打招呼,出沒在他的出租屋裡、健身房前。現身在勒氏,更不是什麼新奇的招術。
只是他不明白,爺爺是以視察工作來見他。他自從主動回勒氏上班,對工作熱忱算不上鍾愛,也稱得上兢兢業業。幾乎每天都在加班,所有的開發新項目預算,方案經由他手的,沒有出現過大的紕漏。就是這樣的工作強度和精度,爺爺他還是不滿意,對市場波動的1%的資金,仍大發雷霆。
他也只是說明,這是正常範圍的下滑,卻火上澆油招致勒老先生的勃然大怒。本來,勒翰是想默不作聲,讓爺爺罵個夠,好痛快走人,他可不想耽擱下班回家的時間。好巧不巧,他的手機在辦公桌響起,還沒等他拿起就被勒老先生搶奪過去,重重摔在地上。
“爺爺你幹什麼?如果是我老婆打來的電話...”
“你哪來的老婆?我沒承認,她就不是勒家的人。”
“我不需要誰的認可,我認定的女人就是我老婆。”
至此爺孫的爭吵正式轉入正題。勒翰知道爺爺處處找茬,最後還會歸結於,他的終身大事這一命題上來。
他曾問過大哥,到底林珞哪裡會讓爺爺這麼針對她?
大哥說的沒錯,不是林珞哪裡不好,而是她不是爺爺欽點的對象。就算林珞有一百個一千個優點,在爺爺眼裡也有一個致命的,不可彌補的缺點——家世!
在爭吵中,電話又不適時機地響起。勒翰在彎腰撿手機的剎那,離勒老先生較近的它,被拐杖狠狠地敲擊下,屏幕碎裂成蜘蛛網狀,當場遇難,沒了半點氣息。
“怪不得你工作不努力,都是因爲那個女人,天天勾你的魂。”勒老先生用柺杖不過癮,用腳狠踩着手機,直到零件橫飛。
勒老先生並沒有因爲年事已高,心性變得沉穩,反而唯我獨尊的性情,成就了他的火暴脾氣。勒翰的三番五次的忤逆,點燃了他心中的三昧真火,一旦燃起便是局面失控。
他推倒了辦公桌上所有的文件、電腦、電話及所有的物品,最後連分量不輕的桌椅也沒能倖免。
勒翰也很生氣,不去制止,任爺爺隨意折騰。反正都是他打下的江山,都砸了反而省心,最好把整個大廈都拆掉纔好!
這次又罵又砸的事件,在勒皓趕到後,纔得到了及時有效的緩解和平息。
辦公室外,人人自危的秘書區,長舒了一口氣,警報解除。這次在勒老先生的突襲中,唯一陣亡的只有勒翰總經理,其它人員均倖免遇難。
勒翰還是錯過了下班時間。他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他鬱悶地從車裡下來,被他拉得變了形的領帶,像根腰帶一樣掛在脖子上,要多衰就有多衰。
當他推開家門,一股淡淡而香氣誘人的雞湯竄入他的鼻間。他低落到谷底的心,瞬間暖意融融。“老婆,我回來了。”
他走到廚房,竈上果然燉着整整一隻雞,他舀了一勺,鮮美無比。
“老婆?”他又喊了一聲,仍就沒有聽到她往常的回答。
他轉身看向客廳,偶爾她會睡回籠覺。但每天下班回家,無論多晚,客廳的燈都是亮着的。他奔向二樓,臥室空空的,心中的警鈴大作,頻頻閃着紅燈。
今天他回到家裡漆黑一片,難道是出去了?即使是臨時有事出去,她也很少這麼晚不回家。他開始摸口袋找手機,纔想到手機被爺爺砸碎了。
他焦急地開車去了老闆娘的小菜館,沒有見到她。畫廊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勒翰所有能想到的地方,全都去過了,仍是一無所獲。
她在這裡沒有親人,朋友更是少的可憐,大半夜她能去哪呢?勒翰在街上轉了幾圈,無果。他只能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家裡,但願她已經回去了。空蕩蕩的客廳,他僅存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
“血!”車內,羅啓輝驚叫着。
“什麼血?”老徐對他一驚一乍,感到厭煩。打心眼裡瞧不起羅啓輝這種人,明明是個大男人,會被屁大點事嚇得狂叫,難怪昏睡的女人看不上他。
“珞她流血了。”羅啓輝又一陣大聲驚叫。
老徐回頭看過去,在她白色褲子大腿處殷紅一片,觸目驚心。
“快開去醫院。”羅啓輝吼着。
老徐掉轉車頭。他只是爲了錢才接下這趟活兒,要是真出了人命,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林珞經過顛簸,她在昏睡中感到自己陷入嘈雜的人羣,眼前白朦朦一片,像是很急很趕時間,要把她推向另一個地方。
她很模糊地聽到,有兩個人在激烈的爭吵。隨後她便徹底失去了知覺,陷入黑暗之中。
當搶救室的大門重重地關上,羅啓輝拽着老徐的脖領子,嘴裡噴着,讓人不可輕視的咆哮。“那瓶藥水是什麼?你想害死我的珞。”
對於老實人如死火山爆發的逆襲氣勢,老徐自認強壯的心臟也是突突地跳。“那...只是速效昏睡劑,不可能要人命的。並且我們入院及時...不會有事的。”老徐拍了拍,井噴中羅啓輝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老徐的再三保證下,藥水絕對不會,對林珞產生任何的傷害。羅啓輝的情緒漸漸冷靜下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焦灼地等待着。
站在一旁的老徐,開始琢磨起那瓶藥水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