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硬着頭皮, 跟在小凡身後,儘管來之前,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 內心還是免不了亂糟糟的。
“哎喲, 傻孩子, 現在該改口就我媽了。”羅太太拉着小凡的手, 故作挑理的模樣, 刻意瞟向林珞。
“媽。”小凡難得露出害羞的一面。
“哎。”羅太太臉上笑開了花,新媳婦兒叫得甜,婆婆應的痛快, 引來衆人的羨慕。
“媽,這是我的閨蜜林珞。除了啓輝, 她是對我最好的人啦。”小凡熱絡的, 爲初次見面的兩人引薦。
“林小姐, 啓輝的婚禮你是最不能錯過的。你一定要坐在我身邊,好好看看我兒子, 是怎樣完成人生大事的。”羅太太熱絡的說辭,可謂是,滴水不漏,而又別有深意。
小凡最後在啓輝的催促下,一溜小跑去穿婚紗。
勒翰飛車趕來, 儀式已經開始。牧師正在念, “羅啓輝先生, 你願意娶歐小凡小姐爲妻嗎?無論生老病死, 無論貧窮富貴...”
勒翰從觀禮席側面走過來, 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珞。即便是她的背影,他也能清楚的, 察覺到她的落寞。
當羅啓輝鄭重的回答,“我願意”。勒翰看到她眼中,有化解不開的傷。
“歐小凡小姐,你願意嫁給羅啓輝先生...”
勒翰沒有錯過,當歐小凡豪爽地用喊的‘我願意’時,臺下的她雖極力剋制,身體還是抖了一下。那本該是她的臺詞,現在卻成爲親眼目睹,親身見證人之一。
交換結婚戒指,儀式完成。衆人開始起鬨,“吻新娘。”
勒翰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終於不忍直視,微微別過頭,雙手握得緊緊的。他知道她在忍,她在痛。他的胸口悶悶的,心塞的難以復加。
伴娘和女眷們開始圍成一排,搶花球。歐小凡左看右看,拎着婚紗,走下臺階。她把手裡的花球,遞給了林珞。
“珞珞姐只要你說一句,我嫁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花球就是你的了。”
林珞眼中的哀寂還未曾褪去,呆呆地看着,小凡笑意盈盈的臉和近在眼前的花球,千言萬語卡在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時間頓生尷尬,勒翰瀟灑地走過來,攬過身體崩直的她。他的心像被鞭子抽痛着,火辣辣的。臉上燦笑如故,露出好看的小虎牙。
“小凡,林珞可是我老婆。你這是想給她另覓他人,還是怎樣?”勒翰拿過花球,扔向對面,女眷們互相間的爭搶,又恢復了婚禮應有喜慶熱鬧。
“你和珞珞姐可還沒結婚呢。”小凡一噘嘴,珞姐夫不僅遲到,還把特意留給珞珞姐的花球,扔給別人。
“我們馬上就辦,沒準比你們先造人呢。”勒翰攬着林珞的腰,感覺她的身體還是緊崩的,又將她往懷中拉近了幾分。
“林學妹、勒翰,祝你們早生貴子。”羅啓輝走過來,湊着熱鬧。
林珞直視着溫潤儒雅的男人,即便是隔着眼鏡片,也無法阻擋,他充滿幸福的光芒。更加映射出,她出現在這樣的場合,是莫大的諷刺。
勒翰的大手,輕而有力地,將她的頭按向懷中,動作極其流暢,語氣自然。“那是一定。”
出了教堂,賓朋親友紛紛轉往酒店宴席。林珞隨着人羣向前,卻被一隻手拉到角落。
“你還想做全套,戲還沒演夠?”
林珞知道勒翰會來,也明白是他爲自己解圍。另她驚訝的是,他會語出驚人,並一針見血的,道破她的僞裝。
但這驚訝遠不足以,她今天所要面對面的重創,來的沉重。僅在她的剪瞳中,一閃而逝,便沉寂在洶涌的巨痛中。
“別管我。”她推開他,依然要向前走去。
這短短三個字,拉開了他苦心經營的感情,回到他們之前的陌生距離。瞬間點燃了,他滿心憋悶的怒火。
他對着她背影吼着,“林珞,你覺得你自己很偉大是不是?他們正宴請賓朋宣告喜事,來接受所有人的祝福,接下來就是搭飛機去蜜月旅行。而你只能捧着淌着血的心,用成全來自我安慰。”
林珞神情木然地轉身,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樣的眼神,像死海一樣沉寂,讓他格外的揪心。
在教堂她一直強裝鎮定,隱忍所有情緒,不能表露出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無論是躲在他懷裡大哭一場,還是大罵羅啓輝辜負了她,不管是哪種,都要比現在她疏離的眼神,要好的多。
可這個該死女人,還在假裝堅強。真的是他平時表現的,那麼沒有安全感,還是她從沒有信任過他?
這火上澆油的自我暗示,讓他胸膛裡火光燭天。他抓起她的手臂。“你一定要看,他們婚宴結束才死心是吧,走,我帶你去。我去告訴他們真相,你和羅啓輝纔是天生一對。”
“夠了,放開我。”林珞用盡全力掙脫他的手,身體向後傾,勒翰拉着她向前一帶。林珞只覺一陣眩暈,便昏倒在他懷裡。
“老婆,老婆...”勒翰喊着,不見她有反應,一摸她的額頭滾燙,抱起她直奔醫院。
“誰是林珞家屬?”老護士在走廊上喊着。
“我是。”勒翰剛從電梯擠出來。
“叫你三四次,跑哪去了?”老護士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勒翰第一次以病人家屬身份來醫院,待診區、就診室、交費處、護士臺,再加上擔心林珞的病情,忙得他暈頭轉向,跑上跑下。
“抱歉,她人怎麼樣?”他顧不得滿腦門的汗,焦急地問。
“沒什麼事,只是感冒引起的發燒。”老護士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着。
林珞半躺在輸液區的沙發椅上,頭貼着退熱貼。沉沉睡着,也許是因爲難受的厲害,眉頭緊緊地擰着。
勒翰脫下外套給她蓋上,盯着輸液管的藥水。一滴滴,彷彿是她心中積攢多年的淚,讓他堵的慌。
回到家,林珞仍舊睡着。如果不是醫生再三解釋,輸液中有安眠嗜睡的,正常藥理現象。勒翰一定會,再次送她去醫院才放心。
他找出睡衣,猶豫了一下,利落地脫下她的禮服,不可避免地擋不住誘惑,盯着她內衣看了一眼,或者兩眼。
最後還是擔心她着涼,替她穿好睡衣。細心爲她掖好被角,纔去廚房燒水。
林珞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來,這一覺她除了鼻塞以外,睡的天昏地暗。
勒翰進來時,她已經靠在牀頭坐起來。桌上只剩下半杯水,他準備的藥片也不見了。他過去摸着她的額頭,已經退燒了。
“餓不餓?”
林珞搖頭,沒打算說話的意思。
“我煮了粥,對你的感冒有好處。”
林珞腿上放着餐盤,有一碗冒着熱氣,不知用什麼東西做的粘稠食物。她用勺子不停地攪拌,旁邊的他虎視眈眈,希望見到碗底。
她艱難的一勺又一勺往嘴裡填,她不敢細細體味咀嚼,直接吞嚥下去。最終達成某人的願望,他才心滿意足地,收碗走人。
林珞在藥效的作用下,又睡了一整天。晚上,勒翰洗漱好,見她沒在睡,剛好可以聊會天兒。
她平躺着,他側着身體,手拄着頭,注視着她的氣色,恢復了很多。問她。“粥好吃嗎?”
林珞瞥向他,實足像只小狗,爲主人叼回球一樣,興奮地搖着尾巴,等待誇獎的樣子。她委婉地說。“令人驚訝的味道。”
勒翰對她模棱兩可的回答,犯起了嘀咕。“那是好吃還是難吃?”
“如果一定要二選其一的話,那真是太難吃了。”林珞虛弱的話語,字字如刀,撇向勒翰的小心臟。
“不可能,難吃你每次都吃光?”勒翰騰地坐起來,揮開撲面而來的利器。
“我有的選擇嗎?你那如飢似渴的眼神,趁火打劫我怎麼辦?”林珞表現出實屬無奈,又暗自瞧着他自認良好,備受打擊的,垮掉的俊臉。
“我...我怎麼可能是,趁人之危的小人。我要是對你下手,早就...還用等到現在?”勒翰結結巴巴,力證他不可信的人品。
“原來,你早就有這種念頭。”林珞像抓到狐狸尾巴一樣,瞄着他。
“那當然,我可是正常男人。”勒翰從沒否認過,他對她有非分之想。
他很想再跟她多聊幾句,一想到她正在生病,應該多休息。“老婆,早點睡。”他平躺下來,房間裡靜靜的。
林珞在想這種感冒藥,真是神了!要多買幾盒備用,下次再睡不着就吃它。
她剛要睡着,勒翰不死心地,再次問。“粥,真的有那麼難吃嗎?”
“嗯。”
她肯定的回答,另勒翰倍感沮喪地投降。‘看來明天,只能叫外賣了。’
房間內短暫的沉默後,再次響起她的聲音。“難吃到無法形容,卻格外的溫暖。”
勒翰像打了雞血一樣,坐起來。“真的?我就說嘛,老婆你不可能,感受不到我的真心愛意。”
“我要睡了,別吵我。”林珞合上重重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