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晚風拂過, 薛冰抿嘴咳嗽了兩聲。
梅書語立即勸道:“還是進去吧,別凍感冒了!”
薛冰搖搖頭、又捂了下胸口:
“沒事,我撐得住。”
書語瞪了他一眼, 一邊替他整了整衣領, 一邊又勸道:“回頭真要倒下了, 豈不更讓你朋友自責?如果他真像你所說的那樣對你真心實意的話。”
薛冰道:
“他當然是真心實意啦!你不瞭解丁裡, 那傢伙只是外表看起來不容易相處罷了, 其實內心善良得很吶!”
書語道:“但願如此!我也是難得一見你這麼維護你的朋友,就連麥克也沒有這待遇呢!話說,你倆真的十多年沒見了?之前爲什麼都沒有聯繫呢?”
薛冰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你要是有興趣,待會兒可以加入我們啊!”
“算了吧, ”書語道 :“你倆這麼難得見面, 我還是不做電燈泡了!”
薛冰笑了, 偏過頭又暗暗地咳嗽兩聲後,才又把書語摟進了懷裡。
丁裡從車上下來, 手裡還拎着一小袋禮物,他看了看手錶,然後向前加快了腳步。
在公寓樓下按了門鈴,門開後,他走進去——
看到眼前的大廳空曠整潔、氣派非凡、果然不是一般的住宅小區所能比擬的, 但還是稍稍讓丁裡有些意外, 因爲以薛冰的家庭條件, 他或許更應該住在那種獨門獨棟的豪華別墅裡纔對。
丁裡乘上電梯, 按了薛冰家所在的樓層, 電梯穩步上升。
這時丁裡想起了薛冰的妻子,那天在婚禮上, 他第一眼看見她時,由於站得比較遠,所以並沒有看清她的長相,只覺得是個相當平凡樸素的女人,和薛冰不太相襯。
後來,薛冰帶着她來打招呼,即便這樣,他依舊覺得她身上並無驚豔之處。
究竟薛冰看上她什麼了呢?說實話,丁裡有些好奇。
叮!
電梯門開了,丁裡走出去——
“嘿!丁裡!你總算到了!!!!”
還沒等丁裡反應過來,只見薛冰已經熱情如火地張開雙臂朝他猛撲了過來——
這孩子——
怎麼還跟當年一樣單純吶!
丁裡綻開了笑容——
“嘿,薛冰,讓你久等了真不好意思。”
丁裡被薛冰又摟又抱地帶進門去,見到梅書語,丁裡遞上自己準備的禮物,梅書語說:
“哎呀,幹嘛這麼客氣,都是老朋友了!”
丁裡道:“應該的,總不能空手來吧!”
薛冰道:“害,沒事,跟丁裡有啥好客氣的!”說完,又問丁裡:“這麼晚纔到,是路上堵車了嗎?”
“不是,”丁裡道:“是加班晚了——”
“加班?”薛冰道:“什麼破公司!乾脆別幹了,下次到我公司來,我給你安排個好位置!”
丁裡笑道:“那感情好,只怕到時候會有人說你閒話!”
薛冰道:“誰敢說!我開除他!!!”
大家鬨堂大笑,然後一起走進客廳,書語道:“還要不要泡茶?都這個點了,不如先吃飯吧?”
薛冰問丁裡的意見:“你說呢?”
丁裡笑着答:“客隨主便,我聽嫂子的。”
薛冰大笑了起來:“嫂子!書語,你聽見了沒有,有人叫你嫂子哎!是不是很光榮!”
書語氣得白了他一眼,接着又微笑地請丁裡就座,丁裡又客氣了好一番,這才和薛冰一起坐下了。
梅書語開始上菜,每擺上來一道菜,丁裡都要賣力地誇讚一番!
身爲老公的薛冰聽了自然是十分受用。
“不過你不也已經結婚了嗎?你老婆肯定也很會做菜吧!”
望着薛冰一無所知的眼睛,丁裡不知該如何回答。
“比不上比不上,”他訕訕地說:“還是嫂子的手藝更勝一籌!我家那位,基本是不下廚的。”
“哦,是嗎?”薛冰愣愣道:“我還以爲,你一定會找個特別能做菜的女孩子當老婆呢,你以前不就特別喜歡那種賢妻良母型的嗎?”
丁裡臉紅了起來:
“害,小時候的事,我都快不記得了……”
薛冰卻一臉認真道:
“我都記得,所以我才一定要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幸虧你來了,不然我一定抱憾終生!”
丁裡聽完,愣住了,他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紅,一旁的書語趕忙打圓場——
“大家先吃飯吧,話可以留着慢慢說,不然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說着,就幫薛冰夾起菜來,薛冰也很聽話地遵照她的吩咐吃了起來,看到眼前這對夫妻如此恩愛,丁裡聯想到了自己,霎那間,他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就像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咬了一口似的、刺痛了起來。
晚餐結束後,他們回到客廳,梅書語擺開茶臺,準備泡茶。
問丁裡平常喜歡喝什麼茶,家裡有紅茶、白茶,綠茶,普洱茶,各種茶、一應俱全。
丁裡從來不講究這些,也不懂,所以就胡亂答應了一句:紅茶吧,不過你還是怎麼方便就怎麼來好了!
書語笑笑,沒再說什麼,低下頭開始認真地泡茶了。
薛冰問丁裡:
“跟我說說吧,你現在做的什麼工作,幹得開不開心,我記得你念書時說自己想當工程師的,結果當上了沒有?”
丁裡一臉羞愧:
“沒有,高考時沒有發揮好,唸了一個自己不太喜歡的專業,一畢業就轉行了,前後總共換了三四家公司、纔到現在這個地方安頓下來,做的都是一些雜活,不值一提。”
薛冰道:
“那有什麼!反正比我強多了,我啊,別說事業了,連個工作也只是在混混日子罷了!”
丁裡道:
“你跟我不一樣,你有家世背景,怎麼混都沒問題,我就不同了,沒出息的話,是會被人嫌棄的。”
聽到這裡,書語擡頭看了丁裡一眼,恰好丁裡也剛好把視線掃向了她,兩人對視之間,書語內心升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把泡好的茶放到丁裡面前,丁裡客氣地說了聲謝謝,書語道:
“請你以後常來我們家坐坐吧,薛冰可愛熱鬧了,尤其是對老朋友,他簡直是恨不得挖出心肝來招待你呢!”
丁裡笑道:
“我知道,薛冰一向是待我很好的,只不過,以我的身份、地位,實在是不配和他來往,我怕和他走得太近了,會讓他身邊的其他朋友嫌棄的。”
薛冰急了起來:
“哪有這種事!丁裡你每次都是這樣、顧慮太多了,所以才特別讓我生氣!”薛冰說着又咳嗽了起來,見他緊緊捂住胸口、臉色也有些變樣,書語緊張地站起身道:
“薛冰,你忍一下,我去拿藥給你!丁裡,麻煩你幫我看着他,讓他好好透氣!”
丁裡聽了,立馬照辦,他把薛冰扶到沙發上躺下,接着就動作嫺熟地解開了他的衣領,當他看到薛冰胸膛上的那道手術疤痕時,他愣了一下才問:
“薛冰,你沒事吧?”
薛冰咻咻喘氣,許久後,才虛弱地笑了笑說:
“沒事,別緊張,就稍微有些心悸,一會兒就好了……”說完,他又咳嗽起來,丁裡顫聲道: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心臟,還沒醫好嗎!”
薛冰回過頭、怔怔地望着他,這時,書語拿着藥過來了,丁裡立馬退到一旁、緊張又認真地看着書語把藥喂進了薛冰的嘴裡。
薛冰服下藥後,書語勸他臥牀休息,丁裡也說要告辭了,結果薛冰怎麼也不肯讓丁裡走——
“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完呢,你再等一等我,好不好?我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會沒事的!”
書語知道這件事絕對拗不過薛冰,於是也跟着勸丁裡:
“請你再多留一會兒吧,剛剛的茶,不是還沒喝完嗎?就讓我再陪你喝一會兒吧。”
望着薛冰那雙祈求的眼睛,丁裡無奈地答應了,薛冰這才安心地又躺了回去。
梅書語把丁裡請回客廳,她把冷掉的茶水倒了,又泡了新的熱茶,放到丁裡的面前。
丁裡抱歉地說:
“都怪我,不該惹薛冰生氣的——”
書語道:“沒事,你不是不知道薛冰的身體狀況嘛——”
“他的心臟——”
書語輕嘆:
“雖然做過手術,但還是比不了正常人,偶爾還是會像剛剛那樣犯病的,不過,不算太嚴重,你不用太在意!”
丁裡擡眸問道:
“你在婚前就知道他心臟不好嗎?”
“是啊——”
“那你還願意嫁給他?”
“有什麼問題嗎?”
丁裡輕輕冷笑:
“你應該是看上他家的錢了吧?我好像有聽說,你孃家的經濟條件挺差的,家裡還有個殘疾的弟弟吧?能夠攀上薛冰,看來你也不是一般人嘛!”
書語萬萬沒想到丁裡會衝她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一時間,她心潮起伏,她毫不示弱地說:
“這些你是聽誰說的嗎?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
丁裡越發冷笑道:
“這個重要嗎?反正事實就是,你有了薛冰這樣一個大靠山,從今往後,不但吃穿不愁了,連帶孃家人的一輩子都穩妥了呢!”
書語冷哼一聲道:
“如果這是真的,你想怎麼樣?在薛冰面前揭穿我嗎?把我從薛冰身邊趕走嗎?那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嗎?薛冰對你那麼好,你卻想破壞他的幸福,其實你纔是那個居心叵測的人吧?我看出來了,你嫉妒薛冰,你見不得他過得比你好比你幸福,對不對?”
丁裡明顯被這番話刺痛了,他砰的一聲站起身來、衝到書語面前、把她整個人從位子裡提了起來——
他把她推到了身後的牆上,兩眼死死地盯着她:
“你挑釁我?你認準了我不敢對你怎麼樣是不是?”
書語一臉傲然道:
“你想做什麼?難道你要在這個家裡、在薛冰的眼皮子底下,欺負他的妻子嗎?”
哈哈哈哈哈——
丁裡忽然發出一通狂笑,接着,他拿手掐住了書語的脖子:
“不要小瞧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說:“不要看我窮、落魄,就以爲可以隨隨便便地對待我!我看你和薛冰什麼都不配,就是有一點、挺接近的,你倆,都是一樣的自以爲是、又愚不可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