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挽心 > 挽心 > 

14.第 14 章

14.第 14 章

一發現顏顏不見,林覺遠立即就有些沒來由的心慌。他不知道她水性怎麼樣,本來想着一定要看着她的,現在她卻不知哪裡去了,如果下了水,會不會有危險。

他心急如焚,沿着海灘找了起來。但這根本就是一項不可能的任務,人多得像煮餃子,密密麻麻滿眼都是面孔,因爲穿着泳裝,兩個人都沒帶手機,這可怎麼找?

林覺遠找了半天,越找越光火,這已經不是一個掃興可以形容的了,完全就沒有辦法玩。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剛纔他不過和別人說了幾句話,她就不能多點耐心嗎?他們倆一塊兒出來玩,她卻在這種明知不可能找人的情況下獨自跑開,這不是擺明了想擺脫他還能是什麼?

他又挫敗又受傷:和他在一起就這麼讓她不能忍受嗎?

林覺遠最後是在車上等到顏顏的。她顯然已經去衝過澡換了衣服,走過來的時候也慢吞吞拖拉拉的,直到看見他板着臉坐在駕駛座上,才驚了一下,加快腳步走到跟前。

她去拉副駕駛那邊的車門,發現是鎖着的。

她臉上的神色頓時無措起來,透過緊鎖的玻璃窗怯生生地看着他,卻也沒有敲響門窗讓他放自己進來。

他們倆對峙了至少三分鐘,到底還是他先熬不住,咔的一聲開了車鎖。

她有些不確定地又低頭猶豫了一會兒,才試探着拉開車門。

上車之前,她還看了看他,像是在確認他是不是會趕她走。

然後才坐進來。

就是這最後幾下眼神,讓林覺遠的心軟了。

說出話來卻還是沒好氣:“你還知道回來?玩夠了?”

她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早就想離開,我以爲……”

“你以爲什麼?”他皺着眉,“我剛纔讓你走了嗎?你不跟人打招呼就算了,站着等一會兒都不行?”

顏顏驚訝的眼睛裡一下子涌起了淚水:他竟然覺得她應該和那個女人打招呼?大家是什麼關係?姐姐妹妹?情人甲和情人乙?她以爲自己是識趣,不留在那裡礙他們的眼,原來做到這樣也不夠嗎?

她滿腹冤屈,卻沒來由地覺得如果辯解的話,林覺遠不會高興,於是忍了回去,只是低頭捱罵。

林覺遠惡形惡狀地發動了車子,悶聲不吭地都快回到賓館了,才忽然明白過來。

她是以爲他要跟剛纔那個女人走的吧?

或者以爲他會先跟那個女人離開,完事了纔回來接她。

所以她儘量在那裡拖時間,後來見到他,也拿不準他是不是願意現在就看到她。

回想她剛纔的眼神,該不會以爲他不要她了吧?

想到這裡,林覺遠又好氣又好笑,卻又覺得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女孩婆婆媽媽地解釋這些很掉價。

於是他什麼也沒說,只用行動來證明。

回到賓館房間,在牀上,地上,沙發上,浴缸裡,浴室寬大的臺子上,一連要了她好幾次。

她應該明白的吧?如果他在別的女人那裡消耗過,怎麼可能這樣?

他最後都把自己累壞了。已經二十八的人了,這不是常態,十八-九歲的時候還行。

第二天帶她去南戴河,那邊有一個地方,闢了一個滑沙的場地,據說非常好玩。

停了車走近,遠遠的就看見人山人海,目測隊伍的長度,估計沒有一兩個小時是不可能排得到的。

他覺得這個時間花得不值,就試探着問顏顏:“這麼多人,要不咱們別玩了?”

他只是這麼說說,如果她還是想玩,他當然奉陪到底。

可是她立刻就說好,眉目間一點失望的神氣也沒有。

於是就變成他有點失望,煞費苦心地好不容易抽空帶她出來一趟,難道她真的這麼無所謂?

賭氣往回走了幾步,迎面遇上一對小情侶,男孩也說了這麼一句話。

女孩馬上嘟着嘴嚷嚷起來:“不嘛不嘛!人家就要玩就要玩嘛!”

林覺遠的心情更壞了,上車後二話不說,直接開回北京。

回到北京時天都還大亮着,白白浪費了好幾個小時的旅行時光。

------------------------------------------------------------------------------

那天對陸堯說出那番話之後,他果然退卻了。

應該是徹底放棄了吧?

課堂上他安靜了很多,連下課時的提問都免了。

顏顏甚至開始爲他考慮:如果這時再找教務要求換班,憑他後臺的能量,應該也是做得到的吧?

顏顏釋然下來,卻又忍不住有些難過。

雖然早在意料之中,卻真的很不希望有一個活生生的證據來證明,自己這輩子終究是不能擁有真愛的了。

其實之前陸堯的追求,包括那天他的表白,還是讓她挺感動的,偶爾想起來,也會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奢望。

正確的做法是不是應該隱瞞自己的那段過往,假裝成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和他開始交往呢?

至少可以半真半假吧,可以說以前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是爲了感情纔在一起,不是爲了錢。

身體是不是完璧固然難以遮掩,這一點卻不難僞飾。

可是如果不開誠佈公,又何來真愛可言?

顏顏又想起自己的未來,即便結婚也會是嫁給離異或喪妻男子的未來。

她只看得見同生活的妥協,看不見真愛,看不見幸福。

其實,如果到那時候就可以妥協,爲什麼當初林覺遠提到結婚的時候,不趕緊抓住救命稻草點頭答應?

對這個問題,顏顏不想深思下去,會很痛,頭也痛,心也痛。

前段時間,看到一句話:沒有前生,沒有來世,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只有這一次機會,只有這一次機會……

夏天又要到了。每次如果是在這個季節想到這個問題,顏顏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年的北戴河。

很不情願的回憶,卻避無可避。

那天剛到海灘,林覺遠就遇到一個女人,不知道是他以前的女人,還是同時在進行的女人。他們湊在一起歡聲笑語,做他和自己絕不會做的浪漫的事,顏顏唯有悄悄避開,走得遠遠的,最好讓他們忘記自己的存在,可以不倒胃口地盡興。

她在海里遊了好半天,人太多,施展不開,後來索性回到沙灘上,一直朝某個方向走啊走,最後走到一個孤孤單單的燈塔下面。

這是遠離人羣的地方,或許常有愛侶造訪。牆壁上不出意外地刻着許多文字,無非是“某某某到此一遊”的類型。也有許多山盟海誓,畫一顆心圈住兩個名字,說某某和某某彼此相愛,永不分開。

——就像剛纔那個女人和林覺遠做的那樣。

她還看到了兩條留言,日期標得很具體,xxxx年3月31日,希望兩個人永遠像今天這麼快樂;另外一個更近期的,寫的是紀念剛剛過去的那麼快樂的一年。

通常看到旅遊景點的亂寫亂畫,人都會反感,可是這兩條留言讓顏顏不但不反感,甚至還有些喜歡。

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願意在不經意間,發現就發生在當下的幸福與快樂。

即使這種幸福與快樂與己無關。

她對着那些用各種各樣的詞彙寫滿愛的文字用力地微笑,用力到流下眼淚。她坐在燈塔下哭了很久,然後慶幸今天是在海水裡游泳。

被海水浸泡過的眼睛本來就會紅腫,這很正常。

她一邊哭一邊對自己說: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一會兒不知道怎麼回去,我身上沒帶錢,甚至不知道那個賓館房間的門,還讓不讓我進去。

結果林覺遠竟然沒走,或者是離開又回來了。她又驚喜又感激,卻迎頭撞上他熊熊的怒火。

回到賓館,他不知饜足地擺佈她,讓她覺得好屈辱。不知道剛纔那個女人做了什麼,挑逗得他這麼慾求不滿,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爲什麼不陪他到底,害他只好找自己來做替代。

做替代的感覺就像是被當成工具,尊嚴掃地,收拾不起。

------------------------------------------------------------------------------

六月初,顏顏給班上的學生做了這個學期期末之前的最後一次小測驗。

之前的幾次測驗都是在白天那堂課上進行的,可是這回系裡面統一安排到了這節晚上的課。

這讓顏顏有些爲難,卻也不得不服從。

他們這些帶本科生英語課的研究生都會有一個正式在職的老師帶,帶顏顏的那位老師向來以嚴謹鐵面著稱,比如她要求每次測驗之後,試卷必須立刻封閉,然後直接送到英語系的辦公室裡鎖起來,哪怕是晚上也不能偷懶,不能由這些任課研究生先帶回宿舍放一晚上,第二天白天再送到系裡去。

可是外語學院地處X大比較偏僻的一片,那一塊是老園子,保持着民國的遺風,花紅柳綠,風景獨好,也是入夜後許多情侶喜歡徜徉的地方。

可想而知,這樣的地方自然光線幽暗,私密空間比較多,隨之產生的就是安全問題。特別是現在這樣天氣開始變熱的時候,常常聽說有混進來的校外人員在這裡騷擾學生,或者是搶劫,或者是性侵犯,所以一般女孩子如果不是爲了和男朋友去談戀愛,晚上都會對那片地方避而遠之。

下課後,顏顏收了試卷,提起一口氣來,就往外語學院的辦公大樓走過去了。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