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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1 大英內閣決定租借威海衛(4)

第4章 01 大英內閣決定租借威海衛(4)

反方:現在最危險的倒是我們的猶豫——二者必選其一,坐視列強對華瓜分豆剖而無動於衷,我大英萬萬不可接受。否則,不但我原有在華利益岌岌可危,而且有失我大英帝國的臉面。

最後,聽聽內閣強硬派代表貝爾福,在英國議會下院就此辯護時的激昂發言吧:在無法維持中國現狀的情況下,我們只有隨之改變既有的對華政策,這就是確保在對中國的分割中獲得公平的份額,而且不能比他國少!

大英內閣基本統一了認識——租借大清國的威海衛!

1898年3月25日,英國政府一紙電令,發到了駐華公使竇納樂手上:

由於中國總理衙門已將旅順口租借給俄國,列強在北直隸灣的均勢實際上已被打破,因此,你務必以最有效和最迅速的方式,獲得日本人撤離威海衛後租借該地的優先權。租借條件應同准予俄國在旅順口所享有的相同,英國艦隊正在從香港開往北直隸灣的途中。

在這地球上擁有衆多殖民地的大英帝國,如同一個經驗老到的獵手,他再清楚不過,堅船利炮纔是獲得獵物最強有力的保證。

有了國內明確的指令,駐華公使竇納樂只爭朝夕,不,是分秒必爭地行動了。1898年3月28日,即正式向大清國的總理衙門提出租借威海衛的要求:俄以旅順爲軍港,則對於中國異常危險,威海衛租與英國,庶足以制俄之跋扈。

英國人比中國人還明白,威海衛雖是中國的地盤,但要得到威海衛,即使中國政府答應了,也難保其順利成功。不是麼?這就跟中國不想出租其旅順口、膠州灣給俄、德,還是不得不出租一樣,不能完全指望中國的態度,甚至中國即使想出租威海衛,恐也難以自己說了算,何況威海衛還在日本人的手中。嗨,沒法子呀,只有多費些周折,拜一拜中國以外的相關碼頭了。

英國政府隨即展開了一系列同列強的外交斡旋。

英國駐德公使拉塞爾斯,多次會晤德國外交大臣布洛夫:請德國放心,我租威海衛後,不會危及你德國在山東的政治、商業範圍。

與英國相比,德國是後起的帝國,他對老牌的、氣宇軒昂的殖民主義英帝國的承諾有點不放心。德國再三要求:既如此,口說無憑,希望你們能在世人面前正式公開其承諾。

爲急於得到威海衛,英國只好將其承諾對世人正式公開聲明瞭。

威海衛畢竟還在日本人手上,英國駐日公使薩道義,於1898年3月31日收到首相索爾茲伯裡的電令:通知日本政府,無論日本何時撤離,我們都將要求租借威海衛。條件同俄國租借旅順口的條件相同。

這份指令本身就透出了一種智慧,特別提出其租借條件與俄租旅順口相同,顯然是有意觸及日本對俄的那根敏感的神經,點到了穴上。的確,中日甲午海戰後,清政府與日本簽訂了《馬關條約》,大清國不但要賠償白銀2億兩,而且還將臺澎列島、遼東半島割讓給了日本。想不到半路殺出了個沙俄,出面發動了逼迫日本的還遼行動,日俄便結了仇怨。東方的精明也絕不亞於西方的智慧,英國主動摻和進來抗衡沙俄,這正中日本人下懷。但精明的日本人還是要講一講條件的:你們必須同意和支持,將來無論何時,我日本爲加強防禦或保證利益,必要時也可以對華採取類似措施。

英國答應了:可以,我們同意。

在緊鑼密鼓搶租威海衛的時間表上,3月31日一早,竇納樂便再次來到了大清國的總理衙門,下了最後通牒:局勢的發展和我們英國人的情緒都不允許拖延租借威海衛,如果中方不在兩天之內給一個明確的答覆,此事就將由英國海軍上將來處理。

下完最後通牒,竇納樂揚長而去,將一大堆於事無補的義憤和抗議,留給了大清總理衙門的官員們。

先前,大清國不是無人對此動過腦筋,一些重臣、封疆大吏,如直隸總督王文韶、兩江總督劉坤一、湖廣總督張之洞等,贊同聯英抵俄;連康有爲、黃遵憲等爲強國富民不惜性命的維新派,也認爲英俄矛盾可資利用,並上書光緒帝,力主結好英國,抗拒沙俄。

既然阻止不了列強尋租,以江山社稷爲重的大清重臣及有識之士們,痛心疾首權衡再三——兩害相衡取其輕,那只有選個對我較有利的租主,以制衡已有的租主了。督辦鐵路大臣盛宣懷,乾脆提出:莫若以威海租英,藉以牽制俄德——以夷制夷,算是苦藥中的良藥了。當然,如能自強肌體以御病侵最好,可怎奈大清已是老態龍鍾筋鬆骨軟了呀。

4月2日,竇納樂按自己擬定的時間表如期而至,將一份租借威海衛的備忘錄攤給了大清國總理衙門。總理衙門大臣、慶親王奕劻不得不親自出面了。即使光緒帝親自出面又如何?幾番爭辯,總理衙門也只能基本接受了由竇納樂一手起草的備忘錄,答應了英國租借威海衛的要求。

當得知清政府已經同意將威海衛租借給英國,4月15日,薩道義再次會晤了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和外交大臣西德二郎:我們可以幫助你們馬上盡數得到中國的賠款,但你們必須答應,得到賠款後,即行撤離威海衛。

首相伊藤博文和外交大臣西德二郎默默地相視一笑,東方的精明盡匯其中:我們擔心的正是中國能否得到國外足夠的貸款,足額償付給我們賠款。你英國能主動幫助解決款項,這纔是讓人偷着樂的好事:只要你們英國幫助解決了中國對我們的賠款,我們即行撤離威海衛——雙贏的協議達成了。

隨即,英國人便腳步匆匆地朝威海衛趕來了,不過他們是乘坐着大山一般高大威武的鐵甲兵艦,從海上趕來的。

而溫泉莊園這一帶,百姓們能感覺到的,只是叢府老爺子的八十壽誕之日馬上就要來到了。

衛城叢府的主子們,在下人的前呼後擁下走出了大宅。

先生帶着大娘和二少爺、二少奶奶、三少爺、大小姐、大姑爺、二小姐、二姑爺、三小姐、花兒及管家老鎖等一干人,要趕去溫泉莊園。再過兩天,就是老爺子的八十壽誕了。

一溜大車在大宅前等候着,主子們包括一部分下人,依次上了大車。

先生在大車上一直低着頭,久久不發話開拔,一溜大車只好原地不動等着。車上的人等得莫名其妙,只能是大眼瞪小眼沒人開口問什麼。先生終於擡起了頭,目光漫無目標地環顧一番,而後又看看天再看看地,突然“嗨”地長嘆了一聲,對已經上了車的管家老鎖說:要不你就先留在衛城吧。

老鎖心下愕然:怎麼,難道不讓我參加老爺子的慶壽大典了?嘴不由得咧得老大,如同要打一個嗝沒能打上來,幾乎要委屈地哭出來了。

先生又補了一句:我是要你留在威海衛小心盯着,說不上這兩天就有什麼大事要來呀。

老鎖收斂了哭相。先生的神態、語氣表明,並不是有意不讓他參加老爺子的慶壽大典,更不是他犯了什麼過錯,要以此懲罰,而是將一項不便明說卻很重要的事情託付與他了。老鎖的神態也變得莊重了,緩緩地下了大車。

先生又說,要是威海衛這兩天沒什麼大事,到給老爺子慶壽那天,你把府上的事安頓好,再帶着家人一同趕去莊園吧。

老鎖一塌糊塗地啊啊應着。

自從出了大宅,花兒的目光就癡癡地凝望着大宅,有點魂不守舍,甚至幾次按捺不住做出欲下車又止的樣子。大宅內有什麼在抓撓着她的心,或者說她的心勾着大宅裡的什麼?

大娘發現了花兒的異樣,想當然地以爲她是想等着跟未婚夫一起走,便饒有興味地一笑,說:花兒,你也想留下吧?

花兒的神情仍沉在大宅的某個角落,似乎沒聽見大娘說些什麼。

二少爺倒是迅速地反應了,突兀地冒出了一句:要不我也留下吧。說着,就跳下了大車。反正還有兩天才是我爺爺的壽辰。

你留下做什麼?先生詫異地問。

你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二少爺恭恭敬敬地回答,這在他是少見的。

老鎖的心倏地提起,無聲地祈禱着:不要啊,不要,二少爺不要留下,花兒更不要留下。他的一隻手甚至不由得按住了懷中的小香爐。

先生衝二少爺哼地一笑:那好,我沒吩咐你做什麼,你還是別做什麼的好。

不,不不不——花兒嗆着水般地吐出了一串“不”,神情恍惚的她此時才察覺到,大娘是要她留下來。

二少爺甩一下頭,只好懊惱不甘地又爬上了大車。

剛過十歲的三少爺志道天資聰穎,他看出了點奧妙,衝懊喪的二少爺詭譎地一笑,打趣地說:二哥,你是聽話聽得過了頭吧?

受了小弟的奚落,二哥羞惱不已又不好發作,只能暗中狠狠地擰了小弟一把。

小弟禁不住“啊”了一聲。

大娘關切地問:志道你怎麼着啦?

志道頑皮一笑,說,沒怎麼着,好像是被老鼠咬了一下。

車上哪來的老鼠?一車人給逗笑了。

老鎖的心平安地落下了,心情也變好了。繼而,更加堅信讓他暫時留守大宅是對他的器重,是要派他什麼大用場的,雖然暫時還猜不透是怎樣的器重、怎樣的用場。

乖巧聰慧又俊秀的花兒自打進了叢府,就得到了大娘的疼愛。大娘處處不讓花兒受半點委屈,在某些方面甚至超過了對自己的女兒。此時,大娘執著地以爲她看出了花兒的心思,又說:我看花兒你是有心事,是想留下來等沒過門的男人吧?沒等花兒回過神來,她又轉過臉,對先生說:就把花兒留下吧,等到了那天讓她跟務忠一道趕過去?

不,不,我不要留下來。花兒慌亂地搖着頭。在先生還沒做出決斷前,她要搶先斷然拒絕。我,我一點兒也沒想要留下來,半點兒也不想等着跟他一道走。她的臉紅了,不是羞赧的紅而是愧疚的紅,她沒想到一着急,會冒出這麼直白的一通話來。花兒的頭馬上埋下了,似乎怕別人從她的臉色辨識出什麼。

老鎖剛剛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虛虛地慌跳了。

有誰能想得到,花兒的確是半點兒也沒有留下來等未婚夫的意思。恰恰相反,她怕讓她等着跟未婚夫同行,更懼怕二少爺要留下的同時讓她也留下。

先生一直沒發話,但他早已覺察到,花兒幾次有要下車回大宅的意思。那你是……先生不得不衝花兒發問了。

我,我只是想該不該爲老老爺慶壽帶一樣東西。這樣的情況下,花兒坦白了。

先生覺察到了什麼,笑笑,說:什麼禮物讓你這麼爲難?雖不知花兒要帶的是什麼,但還是說,既是這樣,你想帶就帶上吧。

花兒頓時輕鬆了,跳下了大車,急急地返回了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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