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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眼看着每日浸泡陸逸雲的食腐漿一點點地恢復成純淨的白色,十八的心中亦是難以抑制激動之情。?

從邪醫平日的表情和自言自語中,他已經看出了陸逸雲體內的紫淵蛇藤之毒正在逐漸消失,乃至是就要完全消失了。?

可是令十八感到憂鬱的是,陸逸雲的瘋病卻似乎沒有隨着他體內毒素的消失而有所好轉,對方依舊整日茫然地睜着眼,對外界幾乎沒有什麼反應,當然,痛得厲害的時候,他還是會緊緊地皺起眉。?

但是即便如此,也總比讓陸逸雲身懷劇毒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要好得多。?

所以當邪醫下令以後不用再將陸逸雲浸泡入食腐漿的時候,十八忍不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將一碗邪醫所開出的用來治療陸逸雲瘋病的藥水一勺一勺地喂入陸逸雲的口中,十八在他耳邊柔聲說道,“谷主,近日你的身體是不是要好一些了?嗯……雖然那邪醫手段狠辣,不過還真挺有辦法的。我看你體內的毒素也差不多都要解去了,這樣一來,我也能安心地救你出去了。只不過,現在時機尚未到,所以還請你權且忍耐一下。”?

陸逸雲茫然地張着嘴,一口口地吞下了十八喂進來的藥水,目光卻一直盯着角落,看都沒看他一眼。?

喂完藥水,十八替陸逸雲擦了擦嘴,扶着他躺了下去,然後小心地用石牀上的皮帶綁住他的四肢。?

整個過程中,陸逸雲都表現得安靜異常,彷彿對方說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十八無奈地嘆了一聲,他想陸逸雲這瘋病大概這輩子都很難好了。?

這世上最不想陸逸雲瘋病好起來的人非越星河莫屬。?

想到自己是如何忘恩負義地將陸逸雲逼到這個地步的,越星河那硬如鐵石的心裡也難免有一絲愧疚。?

但是他轉念一想到陸逸雲如今什麼都不知道了,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也自可暫放一邊,心頭又忍不住多出了一分期冀。?

如果陸逸雲真地什麼都不知道了,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兩人未來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越星河看了眼在自己身邊熟睡過去的阿傻,輕輕拍着兒子的背,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從邪醫那裡得知陸逸雲的毒素幾乎已解去之後,越星河再不願多做等待,他又一次親臨藥廬。?

“他身上的毒都解得差不多了嗎?”?

越星河指着頭上插滿了銀針的陸逸雲問道,他見對方的氣色明顯好於之前,臉上也禁不住多了一絲喜悅之情。?

邪醫很不願意將陸逸雲交還回去,當即眼珠一轉,便敷衍道,“好是好多了,不過他的瘋病卻沒什麼效果。懇請教主讓我再着手爲他醫治一段時間,到時候必定還你一個清清醒醒的人。”?

誰知道越星河大手一擺,連連搖頭。?

“不必!這個樣子就很好。”?

他走到了石牀面前,一邊解開陸逸雲手足上的束縛,一邊就要將陸逸雲抱入懷中。?

十八見狀,頓時一驚,若陸逸雲就這麼被越星河帶走了,那他想要再救走陸逸雲可謂難於登天了!?

可不等他出聲,邪醫卻已再次說道,“教主,雖然他身上的紫淵蛇藤之毒僥倖被我用食腐漿所解,只是……這人身體羸弱不堪,內腑也有頗重的傷病,若你就這麼強行帶他走,只恐不久之後也只是一具屍體啊。還不如將他再留一段時間,一來,我可以替他完全解去毒素;二來,我也能爲他調養一番,日後教主玩起來也能隨意盡興一些。”?

越星河眉目一軒,手卻搭到了陸逸雲的腕上,他雖然比不上邪醫那出神入化的醫術,但是也頗通醫理。?

察覺到陸逸雲的脈象果然微弱非常之後,越星河那英俊的眉目也慢慢皺了起來。?

邪醫說得沒錯,陸逸雲現在的身體即便毒解了,卻仍是太過虛弱,若不好好調理一番的話,只恐要不了多久便會死在自己面前。?

不甘願地放開了陸逸雲,越星河站到了一邊,碧眼中也透露出了幾絲對陸逸雲的關心與擔憂。?

“真是沒想到他虛成這樣,想必是我當日與他交手時傷了他的緣故……”?

聽到這個藥人居然有本事與越星河交手,本來對陸逸雲的身份毫不關心的邪醫也忍不住有了一絲好奇。?

“噢?這人竟和教主你交過手嗎?”?

越星河瞥到邪醫那充滿探問的目光,自知有些失言,因爲,他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陸逸雲的真實身份。?

“嗯,當日要擒住他,難免要出手。不過這都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言下之意便是陸逸雲不過是個無名小卒,能勞動他出手委實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聽見越星河這麼說,十八滿是不屑與厭惡,他心道陸逸雲武功何等高強,若非當時他神志不清,且已受盡酷刑,否則豈會讓越星河撿那麼大個便宜!也虧得這傢伙有臉說出這種話來!?

依依不捨地又看了眼陸逸雲,越星河對邪醫交待了幾句要他好好照看對方之後這才離開。?

邪醫掐住陸逸雲的臉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一時仍是不記得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值得越星河這般掛念。?

忽然,他想起一個人,但很快便又自顧地搖了搖頭。?

若真是那人的話,越星河這虎狼之輩又怎麼會還讓自己好好照料他,畢竟誰都知道那人囚禁了越星河十多年,這一世只恐都是越星河難以原諒的宿敵。?

隨着越星河想要佔有陸逸雲的舉動越來越明顯,十八深知自己要救出對方之事再不容拖延了。?

當夜他便潛入了地窖之中,悄悄解開了陸逸雲身上束縛的皮帶。?

就在他要將陸逸雲背出地窖之時,邪醫的身影出現在了地窖的門口。?

“小子,你不是阿福,你到底是誰?還有,你爲什麼想救走這個藥人?”?

邪醫冷笑着發問,雖然十八的易容術十分高超,但是對方鬢角的一絲破綻卻早已被邪醫看在了眼底。?

他漸漸看出了十八是爲了陸逸雲而來的,一時倒想看看對方爲什麼會甘冒如此大的風險,來救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甚至瘋癲癡傻的藥人。?

與此同時,越星河愈發曖昧的態度也讓邪醫深深感到了這個藥人不同尋常的身份。?

十八倒沒想出竟能被邪醫識破假扮阿福一事,事已至此,他眼中一沉,頓時顯出騰騰殺氣。?

即便他不能活着離開,他也不會讓這個百般折磨陸逸雲的人佔到什麼便宜,反正他也打算好了,若真不能救出陸逸雲的話,那麼他便將命賠在這裡,帶着陸逸雲一同脫離苦海!?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是這個人我必須救他。”?

十八一邊冷笑,一邊取下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清俊漂亮的年輕面容。?

邪醫雙目微微一眯,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因爲他已看出了這個年輕人眼裡的執着,一種視死如歸的堅定。?

“放心,我不是越星河,我只對醫術感興趣而已。看樣子,這個人對你很重要。”邪醫打了個哈哈,壓低嗓音又說道,“這個人對越星河來說,似乎也很重要。”?

聽見邪醫提到越星河這個混蛋,十八面容一凜,扶住陸逸雲,恨恨說道,“對!他對越星河是很重要!因爲那畜生一直視他作最大的仇人,恨不得將他殘忍地折磨死,只是……我絕不會讓他得逞的!”?

十八說出的這番話讓邪醫猛然一愣,他快步下到了地窖中,順手關上了石門。?

“這個人是越星河的大仇人?那麼他難道是……”?

“呵……不錯,他就是風華谷的谷主陸逸雲!哈哈哈,好一個絕代風華之人,竟能被你們折磨成這個樣子,你們這些魔教中人果真是豬狗不如!”十八怒喝一聲,情緒已有些難以控制。?

“陸逸雲……”邪醫倒抽了一口冷氣,他雖然之前已猜想過這個藥人的身份,可是怎麼也沒想到對方居然就是那名震天下的風華谷谷主。?

他只知道即便是越星河在武道之上亦非陸逸雲的對手,所以他幾乎不敢相信對方能將陸逸雲生擒回來。?

看着被十八攙扶着面露木然的男人,邪醫的神色一變,急切地問道,“你想救他走?”?

十八看到邪醫赫然變色,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而且看對方下來之後竟順手關上了石門,顯然也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試圖救走陸逸雲之事。?

“怎麼,難道你要幫我嗎?”十八冷冷地看着這個本是邪戾張狂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護了陸逸雲在身後。?

邪醫似是被十八問到了點子上,他微微一愣,轉頭看了看地窖中另外幾張石牀上躺的藥人,對十八點了點頭。?

“若此人當真是陸谷主,我願助你救他出去。”?

這次換到十八猛然一愣了,他回頭看了眼依舊面露茫然的陸逸雲,顯然是完全不敢相信邪醫所說,可對方那雙本是冷厲戲謔的眼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急切。?

“阿傻,你喜歡你爹爹嗎?”?

越星河想到陸逸雲身上的紫淵蛇藤之毒竟能在不動用解藥的情況下被邪醫所解,換回一條命來,心頭自然是樂滋滋的。?

他回到住處之後,也不去管手下送入的關於邵庭芝與敖鷹的消息,只是抱了阿傻親暱地逗弄着他。?

阿傻擡頭看了看越星河,仔細地想了想,嘴裡只是重複了兩個字。?

“爹爹……”?

“是啊,你爹爹,他不是很疼你嗎?回頭碧眼蜀黍便把他接過來,到時你可要好好待他。”?

越星河寵溺地在阿傻的臉蛋上捏了一下,滄桑的笑容滿滿。?

阿傻似乎對陸逸雲沒多大興趣,他撅了嘴伸出雙手環抱住越星河,嘟嘟囔囔說道,“人家要碧眼蜀黍。”?

“可是碧眼叔叔卻想要你爹爹啊,孩子。”越星河也順勢抱緊了阿傻,他撫摸着對方的頭,碧眼之中滿是帶着幾分懷戀的柔情。?

其實很多年之前,越星河便曾臆想過,若自己與陸逸雲並非對立的立場,那麼他們一定能組成一個幸福的家庭,就算兒子是傻的又有何妨??

而現在陸逸雲也傻了,雖然這讓人有些沮喪,但是隻要對方不再與自己對立,那麼自己照顧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傻子一輩子也是認了。?

可惜,越星河所想的一切在第二天便被邪醫帶來的噩耗所打破。?

“啓稟教主,那個您親自送過來的藥人昨夜不知爲何突發急症,早上阿福打開地窖之後才發現他已是死了。雖然您說過這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畢竟是您親自送過來的,所以我還是特意過來向您知會一聲。”?

邪醫的聲音平靜而冷漠,就好像死去的只是一隻貓貓狗狗。?

正在查閱邵庭芝傳回的密信的越星河當即便愣住了,他的手一鬆,密信隨即也落在了地上。?

“你說什麼?”越星河半眯起碧眼,頭往前探了探,一臉的疑惑,似乎剛纔對方說的一切,他一句也沒聽見。?

邪醫偷偷地看了越星河一眼,提高了聲音再次說道,“我說,您之前送來的那個藥人突發急病,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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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星河的臉色幾乎是在瞬間變得鐵青,他的拳頭也慢慢地攥了起來,指甲掐入了肉裡也渾然不覺。?

“他的屍體還放在地窖裡,若您不信,可以跟我去看看。”?

要騙過越星河必須有萬全的準備,邪醫先是弄死了一名與陸逸雲體型相當的藥人,然後連夜讓十八將這死去的藥人化妝成陸逸雲,就連身體上各處的特徵也不放過絲毫,誓要越星河看不出些許破綻。?

陰冷的地窖裡,越星河一步步走近了“陸逸雲”所躺的那張石牀。?

對方到死都被綁在上面,面容顯得很痛苦,看樣子是掙扎了好一陣才斷氣的。?

只不過在這冰冷陰沉的地窖之中,又有誰會在乎一個藥人的痛苦呢??

越星河走了過去,第一件事便是解開了仍束縛在屍體上的皮帶,接着便用內力震斷了對方手足上那兩副死鐐。?

“你終於從我手心裡溜走了……這下你大概滿意了吧?”?

越星河似笑非笑地看着“陸逸雲”,他伸手替屍體撫弄開了散亂的劉海,竭力剋制着自己想要吻一吻對方的情緒。?

邪醫怕越星河盯得久了始終會看出破綻,當即便上前說道,“教主,抱歉,他的身體太虛弱,我早該把他移出地窖的,或許他便不會死了。”?

邪醫一邊說話,一邊偷偷地打量着越星河的神色。?

對方的表情很難形容到底是悲傷抑或是高興,邪醫發現越星河幾乎是在瞬間喪失了身爲一教之主的凜然氣概,顯得如此的滄桑而頹廢。?

越星河直直地盯着“陸逸雲”的屍體,半晌纔回過神來,他轉頭看了眼邪醫,低啞地說道,“沒事。他若清醒的話,必然是不肯屈身於我的。這麼死了也好,或許,他早就想死了。替我好好安葬了他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話,越星河果然轉過了身,慢慢地往回走了去。?

邪醫目送着越星河離開之後,這才轉頭看了眼貼身跟着的“阿福”。?

“奇怪了,我還以爲他的反應會很激烈。”?

十八冷冷地盯着越星河漸漸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個無情無義的畜生怎會真地對谷主動情?!他若真念及絲毫舊情,又怎會把谷主傷到這個地步?!谷主活着的時候,對他來說尚可作爲玩物褻弄,呵,可他一見谷主死了,便連屍體也不願多管,這種冷血無情之人,又豈是重情之人!”?

邪醫看着怒氣滿滿的十八,輕笑了一聲,他走到了另一張石牀邊,揭開了躺在上面的藥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陸逸雲的本來面目。?

“當年我被正道所追殺,最擔心的就是我無辜的稚兒。我聽說所幸有這位陸谷主替我稚兒開脫,言其無罪,更令人將他收留入谷,這才使我兒免受連累。陸谷主的這份恩情我一直記在心裡,只望有朝一日能當面報答。只是我身在墨衣教,本以爲此生難以報恩,卻沒想到竟能遇到這樣的機會。呵……這樣一來,我也算了卻了一樁心事。”?

邪醫鬆開了陸逸雲身上的束縛,取出一粒藥丸喂入了對方的口中,陸逸雲尚在昏迷之中,仍是不知不覺地吞嚥了下去。?

只不過,十八看着陸逸雲一身的傷痕,卻是愁眉不展。?

邪醫也頗爲後悔之前對陸逸雲太過狠毒,將對方殘害太甚,他見十八面色凝重,旋即又說道,“你放心,在送你和陸谷主離開之前,他的嗓子,以及其他的傷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替他治好。只不過……我已盡力醫治他的瘋病,卻難見什麼效果,只恐心病還需心藥才能醫啊。”?

“邪醫,把谷主害得這麼慘的人乃是越星河,若你真想報恩的話,何不想辦法除去越星河這個大禍害?”?

“不行。陸谷主誠然對我有大恩,可墨衣教卻收留了我……”?

“他們收留你,也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想想這些年來,你替他們配製多少害人的毒藥吧!”?

十八曾身爲藏影堂中的一員,對邪醫的手段深爲了解,藏影堂中死士們服用的控制藥物皆是出自邪醫之手。?

邪醫面色微微一變,低頭笑道,“小兄弟,我知道我死後必下阿鼻地獄,呵,但這又何妨?既然我選擇了這條路,我便已沒有退路。你別再多說了,我可以幫你救陸谷主離開,可是卻不能幫你對付越星河。倘若真有老天爺做主,相信越星河這樣的人也會受到應有的懲罰的,你又何必思慮太多?”?

“哼!”見說不動邪醫,十八也不再廢話,他俯身抱起了昏睡中的陸逸雲,將對方帶出了地窖。?

阿傻總是那麼無憂無慮,越星河愣愣地看着對方,竟有些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他拿起筆想在回覆邵庭芝的信上寫些什麼,可最終卻又擱了下來。?

“阿傻……”他有些無力地喚了一聲,碧色的眼眸中好像鋪滿了愁緒。?

正在玩着小木人的阿傻聽到越星河叫他,立即轉身爬了過來,他手裡抓了一把小木人,都是當初越星河雕給他。?

越星河順手拿起一個木人,仔細看了看,雖然這些木人他都沒有雕出具體的面貌模樣,可他卻再清楚不過自己雕的究竟是誰。?

不知不覺,越星河的淚就滾落了下來。?

他原以爲自己已足夠鐵石心腸,可誰又知道傷到深處,情難自禁。?

“碧眼叔叔,你哭了。”阿傻不明就裡,只是好奇地看着大滴的淚水從越星河的眼眶中滑落。?

越星河苦澀地咬着脣,強自吞下了所有痛與悲,他一把摟過了阿傻,在對方耳邊帶着哭腔說道,“阿傻,你爹爹不會再來了。他不會再來了。”?

爹爹……阿傻想了想,腦海裡終於閃現出了往日陸逸雲的親切笑容。?

不知道爲什麼,阿傻總是不那麼喜歡陸逸雲,甚至是有幾分厭惡對方,不過距他被陸逸雲送出風華谷,如今已有一段時間再未曾見過那個會每日哄他吃飯睡覺,甚至親自替他換尿布的爹爹了。?

“爹爹……”阿傻跟着越星河唸叨了起來,大大的眼裡充滿了迷惘。?

“他的毒明明已經解了,可爲什麼還是要離我而去?!爲什麼?!我知道我對不起他,可是……可是我並不想他死啊!”?

越星河悲憤異常,可他滿腔的痛恨卻是無人可訴,只能衝着這個傻兒子發泄一通。?

“嗚嗚……碧眼叔叔,你抱得我好痛啊……”?

沒一會兒就輪到阿傻哭了起來,他並不懂越星河嘴裡說的什麼,他只是覺得自己被抱得好痛。?

越星河隨後就鬆開了阿傻,他看着對方,面容也漸變憔悴疲憊。?

是陸逸雲把這個孩子養了這麼大,可是到最後這個他最疼愛的孩子卻仍是不肯記得他。?

“陸逸雲,你難道真地甘心就這麼死去嗎?!你不是說過,若我再作惡你會親手殺了我嗎?!可你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你以爲你放了我,我就會感激你一輩子嗎?!休想!我告訴你,休想!我恨你,恨你這個傻子,所以我要狠狠地踐踏你的尊嚴,讓你知道你自以爲的仁慈有多麼愚蠢!哈哈哈,陸逸雲,你聽見了嗎?你聽見了嗎!你若真有本事,就從墳墓裡爬出來殺了我這個擾亂江湖的大魔頭啊!”?

追憶起陸逸雲與自己之間那充滿糾結的半生,越星河慘然一笑,他猛然起身,朗聲怒吼,可是迴盪在屋裡的只有他一句句囂狂的質問,能回答他的人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一支楊柳枝斜斜飛過,直接釘在了五湖幫的牌匾上,一聲脆響之後,實木所制的牌匾竟是嘩啦一聲裂成了兩半。?

看似柔弱的楊柳枝此時已成爲了極具殺傷力的武器,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邵庭芝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抱起手臂說道,“今日之後,此處便是我墨衣教江南的分舵了。”?

身爲墨衣教的副教主,邵庭芝亦不免與教中人一般穿着一襲墨色的長袍,不過他的袍邊繡着深紅的花紋,倒也替他本人添了幾分綺麗。?

五湖幫的人已見識過這位墨衣教副教主的兇悍,對方下了拜帖之後便連殺五湖幫兩位不肯屈服的長老,更派人抓了幫主一家子以作威脅,從而迫使江南第一大水幫五湖幫不得不向墨衣教投誠。?

正在邵庭芝得意之際,一名墨衣教的心腹快步闖入了大堂之中,邵庭芝見是自己安插在總壇的屬下,當下便喚了他到一邊。?

“怎麼了?莫非教主那邊有什麼異動?”?

黑衣探子拱手說道,“回稟副教主,教主近日心情大壞,似是之前那名您與教主共同帶回的藥人突發急病死了之故。”?

“什麼!死了?!”聽到陸逸雲已死的消息,邵庭芝那張精緻得近乎無情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他點了點頭,緩緩說道,“這樣一來教主就能安心去閉關修煉問天決第十式了吧。”?

原來這一次越星河未自己出關的緣故倒並非他身爲教主不願輕易出手,而是他想要在墨衣教中安心修煉問天決第十式,當年他神功尚未大成便結識了陸逸雲,更因爲之後暗結珠胎之故屢屢耽誤,若他能練成問天決第十式,或許當年與陸逸雲一戰也未必會落下風。?

而邵庭芝等率衆出關擾亂武林更重要的目的則在於轉移衆人的視線,使武林正道之人不會察覺到越星河的真正動向,待他們有所察覺時,或許越星河早已神功大成,屆時橫掃武林,又豈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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