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思樓旁的長居亭傍水而立,綠水芳花四處環繞,沐北冥一陣婉爾,方纔進來便是在樓內,這樓外的景象還未曾見到過,如今一見,這才覺得這彷彿是獨立於世俗的另一處空間。
漣緋與沐北冥在長居亭中相對而坐,換作平時估計漣緋鐵定不敢這麼做,但這次沐北冥親自請她,她也猜得八九不離十。
案上茶杯中的水冒着氣泡,在空氣中化爲烏有。
見沐北冥暗暗出神,漣緋小心翼翼地問道:“沐仙君找我所謂何事?”
“故思樓是什麼地方,你不覺得它很奇特?”
“原來沐仙君想問的是這個。”漣緋笑着鬆了口氣。
沐北冥倒是輕鬆道:“那你以爲我會問什麼?”
“我以爲你會問我們爲什麼去東荒遺址。”漣緋極小聲嘀咕道,無奈還是被沐北冥捕捉到。
“啊,那是我第二個問題。“沐北冥放下茶,“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漣緋無語。
“小妖剛修煉成人,怎會對這些瞭解。”
“我不認爲太上老君回請一隻毫無背景的狐妖幫他,也不認爲他會閒到幫一隻剛化成人形的妖修行。除非…”沐北冥拉長聲音,陰陽怪氣的讓漣緋感到不安。
她吞了口口水:“除非什麼?”
“除非在你身上,有些一些秘密。”
漣緋嘆了口氣,這人臉是不錯,腦子也不錯。只可惜她不能泄露她的身份。
“沐仙君不是想知道這是哪嗎?萬年前的浩劫中,神祖爲調和妖界與世俗的糾紛所開創出的一個沉浮於世俗間的妖界修養之地。在這裡,人類與妖類共同相處,妖界也起誓不再侵犯人界,一直維和至今。在這裡他們不分妖魔,甚至有些是人妖相戀所誕下的孩子,他們沒有種族願意收留,便在這故思樓安頓下來。”
“神祖與萬年前的浩劫我倒是聽說過一些傳聞。據說上古時期神界繁榮,四大上神分別統領、東荒、南嶺、西漠、北原,而中州是神祖的地域,六界在神族帶領下一度走向輝煌,可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六界漸漸沒落,神界幾乎在一夜之間消亡,就連幽冥界也不知蹤影,所有的蹤跡人們無從而知,可那漸漸衰落的六界卻一夜重回昔日的繁榮。”沐北冥曾聽東華提起過他同他同那些老仙者提起的有關神界的事,“難道你知道神族究竟遭遇了什麼?”
“知不知道其實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爲何要去東荒遺址,那個被稱爲神之遺址的荒涼之地。”漣緋神色嚴肅而又平淡,“因爲預言。”
“預言?”沐北冥疑惑,難道當初帝君急着讓他參加羣仙會正是想告訴他那個預言?沐北冥想了想,或許真有可能,那日的蘭澤息不是蘭澤息,或許同蘭晴一樣被附身,可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竟是蘭澤息也無法防範的,那二人究竟是誰,似乎與執兒有着關係…
“正是,司命預言禍亂天下之人將再度迴歸,六界又是再度浩劫,命運的軌跡自行改寫,六界的走向不再順着司命的命冊運行,而是朝着一個未知的領域,而那盡頭,那結局,無人知曉。”漣緋彷彿訴說着一件尋常不過的事,“縱觀古今,又有那次浩劫能夠影響六界,太上老君奉帝君之命前去東荒查看,這才遇到了這朱雀。這朱雀是靈物,能感應到命定之人在何處,即便不知道對方是誰,但彼此靈脩的氣息總有聯繫,引領我到此處。”
“你覺那人會是誰?”沐北冥思索道。
漣緋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這朱雀是上古靈獸,很有可能是哪位上神的靈獸,我本該懷疑你,但我覺得沐仙君並不會是那種置六界於危難中的人。現下有一人,我倒是覺得奇怪的很。”
“故思樓的那位琴師。”沐北冥神色不變道。
“正是,那位琴師倒是奇特,她不是妖,也不是仙者,普普通通的一屆凡人卻有着強大的力量。”
“你怎麼知道她是一屆凡人,說不定她是故意隱藏了身份,人家來自幽冥界也有可能,畢竟幽冥界……”沐北冥話還未說完便被打住。
“不可能,幽冥界不可能在這。”說罷,漣緋自己也是一愣,沐北冥更是對她的反常疑惑,她苦笑道,“我是說幽冥界隱匿了多年自然有他們的道理,既然決定隱匿了又怎麼會干預這世俗的事呢。”
“是嗎?”沐北冥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茶,此人確有可疑,不得不防,沐北冥心中暗想。
“那你可知道這封印的來源嗎?
“朱雀的封印?”漣緋有些莫名其妙,“這封印怎麼了,雖說是執兒的……血?”
沐北冥皺眉,她趕緊收了嘴。
沐北冥堅定道:“不會的,執兒她有我。”
他堅定的說道。
四下安靜地可怕,幽幽的幾聲鳥鳴,潺潺的流水聲,沙沙的樹葉飛舞聲,兩個人有太多問題環繞卻彼此隻字未提。漣緋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深邃的眼眸中她看到了自己,慌亂不安的自己。她有點茫然,不知所措。
“你又想知道什麼?”
“啊?”漣緋回過神來,難道自己出神的那一霎那漏聽了什麼嗎?
沐北冥笑道;“你看着我連茶水翻了都不知道,難道不是想從我這打聽什麼嗎?”
漣緋刷的紅了臉,無比尷尬,自己竟然犯了會花癡還正巧被抓了個正着,沐仙君你真會玩。漣緋還真有點心疼沐執,每日待在這麼一個腹黑師父身邊是什麼感受。
“……”
“難道不是嗎?那是…”沐北冥剛想開口,漣緋立刻阻撓。
“我只是在想沐仙君果然好手段,居然能將沐執培養得完全沒有一絲妖氣。”話脫口而出漣緋才後悔,誰能告訴她究竟再說什麼,手段這詞真的是在誇他嗎?她哭笑不得,恨不得撞死。
沐北冥倒是不生氣,反而輕笑:“我哪有什麼高明的手段,只是執兒生性純良,本就不是妖類,她很奇特,雖妖非妖。”
“這是什麼意思?”漣緋擡頭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
“這是什麼意思呢....你認爲這是什麼意思呢?”沐北冥淡淡道,讓人摸不着頭腦,他凝望故思樓,心想:若那人真的是執兒…不會的,有他在,她永遠都不會走向那條不該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