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落年華 > 落年華 >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我深知,她並非善類。

“你有多愛林一淺?”她的語氣淡的一觸到空氣就消失殆盡了,像是再說‘今天天氣真好’一般漠然。

“爲什麼走了個預言又來了個你?如果你不是預言的替身的話,我確實不懂淺到底看上你哪一點。”她嘴裡的煙霧噴在我的臉上,讓我一陣的想咳出來,但都忍住了。

“你就沒有其他新鮮的話了麼?老說這個我也覺得沒意思,我還要上課,沒心思陪你。”說完,我轉身就要走,但下一秒,我的腳就像生根一般動不了了。

“你跟淺上過牀嗎?”

“什、什麼?”

“我跟淺上牀的時候,不知道你還在哪兒做你的乖寶寶;淺打架我幫他挨刀子的時候,不知道你還在哪兒聽家長老師的誇讚;我在淺的家幫他做飯洗衣服收拾房間的時候,不知道你還在哪兒……”姚夢越說越激動,說一句就狠狠的推我一把,最後一下特別狠,我踉踉蹌蹌的跌倒在地上。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雙眼漲的通紅,

“你爲他做過什麼?你憑什麼這麼心安理得的待着他的身邊?你有資格嗎?”她的話在我耳邊模糊的響着,漸漸的沒了,我的腦袋充斥着空曠的白,嗡嗡的響。

我似乎,從來沒有爲林一淺做過什麼,我對他,也一點都不瞭解。僅僅知道的一些,都是預言跟我提過的那些。我想到他跟姚夢**着身子糾纏在一起,他跟預言……我想不下去了,我覺得頭很疼,快要暈厥一般。我雙手撐在冰涼的地上,一股一股的寒意從手心沿着血脈膨脹,蔓延我的全身。

這些的這些,帶着毒液侵噬我的身心,麻木的疼痛帶着負重的無力感。顧西揚找到我的時候,我正趴在天台的欄杆上,胃裡翻涌的噁心感讓我想要嘔出來,卻始終化作抽搐的乾嘔。疼的我眼淚不斷涌上來,我擡起衣服的袖子擦掉,不斷的擦,擦得眼睛周圍好疼。

顧西揚轉身衝下天台,還來不及安慰我,他一路緊緊攥着拳頭。來到林一淺的學校時,他冷漠而英俊的臉惹得不少女孩躇足,他抓過一個文弱的男生的衣領。

“林一淺在哪個班?”

“在、在、在二樓左邊第一個教室。”男生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哆哆嗦嗦的指了指二樓,手不自主的顫抖,因爲顧西揚眼裡的怒火和殺氣,他看的分明。怎樣的事讓他會露出那樣可怕的眼神?像地獄的死神。

林一淺坐在桌子上,正和一羣男生女生談論着什麼,教室的門‘哐當!’一聲被用力的踢開。全教室的人都看過去,顧西揚捏緊了拳頭,視線鎖住林一淺。林一淺站直了身子,正在想這個喬落落的護花使者怎麼會來時,顧西揚滿載憤怒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林一淺的臉上。

我拼命的往林一淺的學校跑,身體裡的東西在流失,像無數的鉛塊沉沉的墜在身上,剝奪我的力氣。當我趴在林一淺的教室門框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我看見教室裡的桌椅東倒西歪,顧西揚的拳頭正往林一淺的臉上揮去。

“你要是沒能力讓落落幸福,你他媽就從她的世界滾的遠遠的!”顧西揚幾近怒吼的聲音,震滿整個教室,沿着打開的窗戶,擴散到外面。

“靠!我跟落落的事輪不到你插嘴!”林一淺回了一拳。我趕緊爬起來跑過去,拉住了顧西揚要再次揮過去的胳膊。我半個身子幾乎都倚在顧西揚的身上,渾身像被抽乾了一樣,力氣還沒恢復。

“顧、顧西揚,我們、回去吧。”顧西揚單手扶着我,他說,

“落落,你放開我,這混蛋根本不配你,這種人就該好好教訓!”

“顧西揚,我一直以爲你還算個正人君子,你不會是嫉妒落落跟我在一起,編一些無厘頭的理由吧。”林一淺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嘲諷的看着顧西揚,我一直覺得自己真他媽不是人!不是對我,不是對預言,也不是對林一淺,而是……對顧西揚。就像他不允許別人傷害我一樣,我也允許任何人傷害他。我面無表情的走近林一淺,掄起胳膊就給了他一個耳光,所有人都驚愕的看着我,包括林一淺和顧西揚。

“你沒資格這樣說顧西揚,我也從來沒答應過和你在一起。”我冷漠的看着林一淺,他英俊的臉上掛滿了難以置信,他或許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直到,站在林一淺身後的姚夢甩了我一巴掌,大家纔回過神來。

其實,我的巴掌很輕,只是象徵性的打了那麼一下,我終究是捨不得狠狠打林一淺的。因爲,我感覺那是在抽我自己。可是,姚夢不一樣,那一巴掌的狠勁兒像是積滿所有的憤怒卷席而來,打的我頭昏眼花,站都站不穩。幸好顧西揚及時扶住了我,我纔沒有跌倒。

“你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對淺?”姚夢的聲音帶着幾絲怒揭,顧西揚護着我,眼睛死死的盯着對面的姚夢。如果不是看在她是一個女人,顧西揚恐怕早就揮拳頭過去了。林一淺可能也沒想到姚夢會衝出來,一把拽過她到身後,擰着眉說,

“不關你的事,你站一邊去!”姚夢沒說什麼,只是把視線落到顧西揚的身上,幽幽的開口,

“誰說不關我的事?對吧,顧西揚?”她的話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顧西揚的臉上,顧西揚那雙濃眉皺在一起,看着姚夢說,

“你認識我嗎?”姚夢畫着脣彩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搖搖頭說,

“不,我不認識你。”

我的腦子徹底亂了,我不知道怎麼來解釋這種心慌意亂的感覺,我覺得我像個傻子一樣,活在這樣的圈子裡。顧西揚,林一淺,姚夢,我可以相信誰?我該相信誰呢。我離開林一淺的學校時,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走出去的,渾渾噩噩的過了這麼糟糕的一天。我只記得顧西揚最後在我的耳邊問我,落落,你相信我嗎?我看着他英俊而真誠的臉,愣了兩秒,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他扶着我的雙肩笑了,那種放心的純淨的一塵不染的笑,依舊燦爛明媚。他的牙齒還是那麼潔白、整齊,耀眼奪目。路燈下,我跟着他一起笑了,也許當時,我應該轉一下頭的。那麼,我就能看見不遠處另一盞路燈下,那個孤獨落寞的身影,夾雜着心碎的眼神佇立成悲傷的城牆。林一淺扔掉了菸頭,轉身走了,背影蕭索而疲憊。

我和顧西揚突然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的生活一樣,回到了那個沒有預言,沒有林一淺,也沒有姚夢的歲月裡。我們一起算老師佈置的習題,然後爭論誰對的多,誰錯的多;我們一起上學放學,分享一天在班裡同學那兒聽來的好笑段子;我們路過斑駁的青春,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然後哀嘆,哭泣。可是,我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丟了靈魂的空殼,行走在每天的時光裡。

或許,這纔是我真正的生活,真正適合我喬落落的生活。

學校週末都要補課,沒有一點喘息的機會,爲了對付高考這種像魔鬼一樣的玩意兒,很多人都拼了命一樣的學習。不乏有一飛沖天的,也有一落千丈的,得與失總在一瞬。學校爲了不逼得學生壓力過大跳樓,所以,每個月會放一次假,兩天。這可是擺在眼前的大便宜,多少人歡呼雀躍呢。所以,他們給它取了個滑稽的名字,叫做‘月假’。每每聽到這兩個字眼,我就不由得聯想起女孩子每月要來的‘大姨媽’,這規律契合的倒有些意思。我跟顧西揚這麼說的時候,他拿手敲了敲我的腦袋,說,這話可不能跟別的男生說。我問他爲什麼,他只說,不許就是不許。霸道的模樣倒有點像……林一淺。啊,林一淺,很久沒看見他了呢。他……過的怎麼樣?

<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